「司馬安南,你對殷墟這座城,了解多少?」
神京城白帝宮,御花園內,屬於趙御沉穩的詢問聲響起,並且不斷於玄天木之下來回繚繞,傳入下方數量眾多的官員耳中。
此時的大夏中原正值深夜,因此大量的玄天木生命精靈,於整個御花園的夜空之中來回飛舞,並且散發出迷濛柔和的綠芒,而在這片美輪美奐,猶如星辰閃爍的御花園草坪之上,來自大夏六部的主要官員全部被深夜召集於此。
在年輕帝王決定雙線開戰,同時對北方雪原,以及無盡山太陽帝國神威要塞發動進攻之後,好不容易清閒了大半年的各部官吏們,一瞬間就猶如被拉滿的弓弦一般,變得極為緊繃,就連每日的睡眠時間,都不足數個時辰。
好似磨盤一般的圓月高高掛在晴朗的夜空之上,散發著皎潔柔和的光亮,灑於整個陷入熟睡,靜謐祥和的神州大城之上,但是月光之下,白帝宮內此時的氣氛卻顯得極為肅穆。
玄天木下方,列隊垂手而立的數十位官吏,注視著前方正拿著一封摺子抬目掃視的年輕帝影,屏氣凝神,而面色不怒自威的趙御身旁,一隻不大的小馬駒正撲棱著潔白的雙翅凌空懸停。
飛行信使可以無視距離進行快速信息傳遞,因此雖然此時山海圖的威能還未能延伸到極北雪原,但是整個雪原的戰局情況,依舊源源不斷送到年輕帝王手中。
所以手握著摺子的趙御,此時已經知曉了老王爺沖聖而隕落,因此整個御花園之下的帝威,幾乎已經凝結成了實質。
大夏四大擎天之柱,斷北方之柱,對正在跨入一個新時代的大夏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皺著眉頭,抿著嘴唇的趙御,並未展露出過多的情緒,但是就這樣筆直的坐著,讓周圍所有的人,連呼吸都極為小心翼翼,起初眾官員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何變故,直到年輕帝王淡淡的詢問響起,才內心紛紛一驚。
「殷墟?」
對於大部分年輕的官吏而言,這個詞彙相當的陌生,有些甚至是第一次聽聞,而對於那些年長的官吏來說,當殷墟這個被埋葬在記憶深處許久的詞再一次被提起時,瞳孔皆微微一縮。
趙御的詢問聲落下之後,站於下方的司馬安南沉默了許久,才抬手向前一禮,輕輕開口道:
「陛下恕罪,對於殷墟,在下知曉的不多,而神機閣之中,原本關於殷墟的一些記載,也在一場大禍之中,被摧毀。」
「把你所知曉的,都告訴朕。」
趙御將手中的摺子收起,隨後輕輕放到面前的桌子上,這封由徐晴親自書寫的摺子內容,一旦傳出,整個大夏三十六州都會沸騰。
北安王江玉隕落,琉璃城消散,殷墟大城再現世間,最後,冰原女聖疑似與關正卿聯合叛變。
摺子上的每一句話,都預示著那一片神州浩土的最北方之地,變得愈發撲朔迷離。
「陛下,在下羞愧,唯一所知曉的便是贏氏前朝的舊都為殷墟,舊址於大夏光州廣域城附近,毀於連燒三載的大火之中,目前甚至連殘垣斷壁都的遺址都未留下。」
司馬安南說完之後,跪地再次對著趙御行禮,隨後聲音再次向外傳出:
「民間曾流傳因為贏氏前朝末期的暴政惹怒了天道,特地降下不死不滅的天火將其燒成灰燼以示懲罰,而我師尊曾經言,殷墟是個禁忌,因此神機閣將對其的這一部分記載通通銷毀,以免沾染上因果。」
司馬安南的回應聲落下之後,趙御並未立馬回話,而是皺著眉頭,陷入了思索之中,整個御花園內再一次變得針落可聞,隨後年輕帝王抬起頭,烏木般的黑眸,注視著下方的司馬安南,張嘴開口道:
「你神機閣所說的大禍,應該是來自太祖陛下吧?」
此言一出,司馬安南的眉頭輕輕一跳,隨後硬著頭破開口回應道:
「回陛下,那時候微臣還未出生,因此具體情形不知,不過根據師尊而言,確有此事。」
「朕,知曉了。」
隨後趙御點點頭,抬起修長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面前的案桌,繼續開口道:
「朕之前吩咐的所有有關殷墟的卷宗都可曾找出?」
「陛下,都已經準備完畢,現在就讓人呈上。」
趙御身後站立的白致寧上前一步,開口回應,隨後這位氣質出塵,宛如仙子一般的少女,抬手輕輕一招,立馬就有一位司天監監吏快步上前,但詭異的是其手中所捧著的卷宗只有孤零零的一本。
隨後白致寧伸手接過這一本卷宗,快步呈給趙御,年輕帝王翻開掃視,只見其上只寫著龍飛鳳舞的一句話:
殷墟已毀,不必深究!
趙御注視著捲軸之上的那一行字良久,他對這龍飛鳳舞,帶著無邊霸氣的字跡並不陌生,自登基以來,年期帝王也常常在各類卷宗之中之中看到此類字跡所寫的批註,批註一般只有寥寥數語,但其背後所代表著的意義卻總是不同凡響。
比如曾經的贏氏皇陵,北安王殺妻案,再到此時的殷墟大城,所以趙御於沉默之後,抬起頭,注視著前方屏氣凝神的文武百官,緩緩開口道:
「傳令下去,朕將於明日早朝之後,親自降臨極北雪原,朕隱隱覺得其背後有著對大夏都極為重要的隱秘,或許對整個神州浩土的未來,有著至關重要的影響,而且前朝贏氏之事,也是時候做一個了解。」
趙御的帝音一出,下方垂手恭敬而立的三品大員以上的命官紛紛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隨後年輕帝王的聲音再次響徹整個玄天木之下:
「司馬安南隨朕一道,朕不在宮內的這幾日,爾等可通過飛行信使與朕聯繫,西疆無盡山玉龍關和神威要塞的戰事,由魏國公徐勝全權負責,西蠻王,鎮海王為輔,朕希望自北方歸京之後,可聽到西疆大捷的消息。」
沉穩威嚴的帝音落下之後,文武官員隨即齊齊跪地叩首,整齊劃一的聲音直衝天際而起:
「臣等謹遵聖旨,必竭盡全力殺敵,揚我大夏國威,榮耀無雙!」
隨後已經於大夏之內,樹立起無上威望的趙御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向御花園外,只留淡淡的聲音於原地繚繞:
「禮部,準備國殤,王公級別,待戰事結束,布告全國,天下同悲。」
這淡淡的聲音響起,草坪之上跪地的所有人一齊猛地抬起頭,心神劇烈聽懂,注視著逐漸消失於夜色之中的挺拔背影,不知為何,所有人都覺得這位戰無不勝年輕帝王的背影之中帶上一絲蕭索。
一個念頭齊齊自文武官吏的腦海之中浮現,同樣不免悲從中來。
連同上年初剛剛千古的老太后,這是大夏曆九十年逝去的第二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