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台是神京城最高的地方,其原先本就是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峰,大夏之主趙氏入住之後,用整個白帝宮將山峰圈入其內,修成一座平台,高聳入雲,站其上可以俯視整個四四方方的神京城,一覽眾山小。
鳳凰台上有一座鳳閣,鳳閣並不奢華堂皇,反而很簡樸,除了有九層之高以外,和大夏各州的其餘閣樓並無其他區別。
此時,鳳閣之前,沒有等到晚宴時分,神州浩土最具有權勢的兩位女王,就已經見面。
攝政王武后一身鳳袍,負手而立,盤發戴冠,威勢無雙,如果說目前的趙御是一頭雛鳳的話,那麼此時在位十二年的武后就是九天鳳皇,浩瀚,偉岸。
趙氏一族,從太祖陛下到老太后,再到武后、趙御都是天下一等一的俊美之人,所以武后也極美,但是無人敢直視她的美,就像無人敢直視太陽那般。
面對武后,面對神州浩土霸主王朝,就算是聖人也不得不恢復容貌以示尊重,所以雪原女王露出了真容。
世人都在猜測,琉璃城城主的容貌究竟美的有多少驚天動地,又是如何的傾國傾城,但其實不然,她長的很普通,沒錯,就是普通,甚至兩眼之間還有些過寬,看起來有些不協調,只是身姿豐腴,而且皮膚極其白皙嬌嫩,吹彈可破。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武后率先開口,聲音霸道,威嚴,仿佛烈日灼心。
「你已經上了第九層,那麼答應我的不要忘記。」
「雖然沒找到我要的東西,但是我會出手一次。」琉璃城城主回應,聲音幽靜,沁人,仿佛雪山白蓮。
「好,傍晚設宴,你可以去神京城逛逛!」武后轉身離去,毫不拖泥帶水。
神州浩土西域,通天山,雲中城。
年邁的空帝最近越來越嗜睡,今天更是破天荒地在用完午膳之後並沒有像以往那般,前往議政廳查看裁判所所呈上的情報,而是直接回了寢宮,行走間背後四對光翼明暗幻滅。
他倚靠在寢宮之內的躺椅上,將自己的右手撐著頭,閉上了雙眼。
他做了十五年來第一個夢,自從十五年前他差一絲就踏平了大夏的心臟,卻功虧一簣之後,他再也沒做過夢。
而在這個夢裡,他再一次踏上了中原美妙的土地,甚至踏進了神京城,在神京城內領略了和帝國完全不一樣的風景,那是多麼的繁華和奢侈,神京城內的普通民眾甚至可以在潺潺流動的河湖裡洗澡,水在太陽帝國可是神的恩賜啊,他們怎敢如此褻瀆神明。
緊接著,他來到了白帝宮,他這一輩子都在和白帝宮的主人廝殺搏鬥,此時來到這裡,他的心卻出奇的平靜,他想飛進去看一看,瞧一瞧,但是一道金色的光從他面前亮起,那道光是如此的耀眼,甚至比他見過的神光還要耀眼和純粹。
他死死地睜著自己雙眼,想要看清那道光,眼淚從他的眼裡流下,他最終看清了那道光,那是一個模糊的身影,還有隨著光而來的金色劍尖。
「陛下,陛下。」
空帝猛然地睜開了自己的雙眼,眼裡滿是驚恐之色,發現自己後背已經全部濕透。
他收起眼裡的異樣,轉頭看向旁邊剛剛將他喚醒的貼身侍衛,那是帝國最強部隊天羽衛的大統領。
天羽衛大統領立馬跪地,雙手平舉一份刺眼紅色的信封,恭敬開口道:
「陛下恕罪,裁判所呈上密折,密折的消息級別是九級,故叫醒陛下,不敢有片刻耽誤。」
空帝聽後瞳孔狠狠往內一縮,能登上太陽帝國裁判所九級之人,十五年前只有三位,趙無極,修魚煙,趙景,如今十五年過去了,還是只有三位。
趙無極,修魚煙,趙秀!
空帝抬手接過密折,緩緩攤開,仔細瀏覽過後,他將密折蓋好,揮手讓大統領告退,就這樣靜靜地靠著柔軟的躺椅之上,沉默不語。
太陽逐漸從西落下,寢宮的門還未打開,天羽衛大統領便一直跪於寢宮門口,逐漸的,他的身邊跪的人越來越多,有空帝的眾皇子,有各種大公爵,將領等,最後幾乎滿朝文武全都跪聚於此。
月亮從通天山脈下方升起,直到升到雲中城正上方,西域萬里大漠無雲,無雨,所以月亮格外明亮和龐大,就像一個大磨盤掛於天上,月光照於寢宮之外的眾人身上,映射出道道長長的影子。
忽然,寢宮大門自動向兩邊打開,傳出空帝蒼老沉穩的聲音,但是卻有一絲嘆息和落寞藏匿於其中。
「召集所有皇子,伯爵之上,大統領之上,還有運奄拓跋入內商議。」
眾人聽後立馬起身魚貫而入,剛踏入殿內,便又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躺椅上空帝直立起身子,看著下方的臣子,眼裡由唏噓轉為堅毅,聲音還是依舊如此平穩篤定,開口第一句話便是:
「我感覺我快要死了。」
眾人腦中炸響一聲驚雷,渾身抖如篩糠。
神州浩土中原大夏王朝的月亮,就看起來遙遠的多,時常有雲朵飄過,月兒就在雲後面悄悄地藏起臉,如夢如幻。
趙御坐在苦茶院的石榴樹下,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樹上的石榴在趙御離開的那幾天裡,終歸還是被琉雀偷吃的一顆不剩,這讓他很是惱怒,自個兒都沒怎麼吃上。
他將雙腳浸入滾燙的熱水之中,往後靠在躺椅之上,然後拿起右手撐著腦袋,眼睛微閉,開始思考今天在春花學宮所發生的一切,其神態姿勢竟然和那位空帝,驚人的一模一樣。
趙御原以為會很難面對整個儒門,畢竟夫子因他千古,整個儒門或許會憎恨他,或許會漠視他,但是絕對沒想到會臣服他,他想到了夫子成聖前對他說的話,望他切勿輕易舉兵,以免生靈塗炭,所以他一直認為夫子是想用自己的成聖機緣替他逆天改命,來打消他登上大位的念頭,但是現在看來,他想錯了。
他的父親是夫子最得意的學生,夫子推崇王道而治,他的父親也學王道,但是卻多一步變成了仁道,甘願困城而死。
夫子是內疚的,所以夫子每次入京都要躲避老太后,所以夫子將儒門遷出神京,移到了離無盡山最近的春花要塞贖罪,所以夫子對他什麼也不說,什麼道也不講,只是花了十年時間,帶他走遍整個大夏,讓他去看,去體會。
他是夫子重新為大夏培養的接班人。
夫子用自己的命換他的未來,是因為他已經足夠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