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浩土之上,所有引氣入體,踏入修行之路的修士,最終極的目標,便是成聖。
聖人,有限世界裡的無限存在!
但是成聖難,難於上青天,萬千劫難加身,九重天梯之上,不成功便直接身死道消,自古以來,如白冥修等無數驚才艷艷之輩都含恨而亡。
但是對於萬劍閣慕容和而言,他衝擊聖人之位的優勢比其餘人要大的多,因為其背後有整整一座底蘊無限深厚的葬劍湖,湖中有著無數柄道魂之劍,凝聚整整神州浩土之上所有的劍道精華。
以一道養一湖,以一湖養一蓮,以一蓮養一人。
毫不誇張的說,被整個神州浩土劍道所眷顧的慕容和,一旦其呆在這朵青蓮結界內不出世,待到青蓮完全綻放之時,那其成聖的機率將會成百上千倍的提升。
修為越強的人就越明白,一旦到了修行後期,這機緣是何等的重要,因為在成聖這道天塹面前,天賦的高低,都是浮雲。
但是慕容和的選擇,出人意料,但是卻又在情理之中,而面對這種情況,不同層次之人對於這兩種選擇的反應是不相同的。
山文柏或者可稱之為大國師,其結合上古血脈姜姓以及前朝贏氏皇族贏氏的無上天賦,重活了整整一世,並且配合鏡中人,再次修煉到了距離天地之橋只差一步的半聖巔峰,因此他知道如他一般境界之人,對於聖人的渴望是多麼的強烈,這好似是這世間最霸道,最難以抵擋的癮,願為之放棄一切。
因此在其看來,慕容和為了弟子而放棄聖人之位是如此的不可思議,所以當那隻手自青蓮中伸出,對著其搖搖一握,山文柏的眸中,閃過一瞬間的不可思議之色,隨即立馬將少女劍生抵擋於身前,企圖以此為盾,向外疾退。
但是這一切都太遲了,慕容和伸出的右手,就如同周圍不斷籠罩的劍氣那般,呈現出純淨無暇的青色,但是這隻手的掌心卻有著極為厚重的繭子,因為這是一隻握劍的手。
手中有繭,心中有劍!
就在這思緒難以反應之間,一柄劍自青蓮之內匯聚於慕容和之手,此劍通體金青,其上還自然雕刻著瓣瓣蓮花向外綻放,如果非要用詞語去形容。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此青蓮劍一出,虛空之中亮起一道金光,其速度好似無視了大道之內的時間和空間法則,在山文柏反應過來之前,瞬間穿透了後者的胸膛。
下一秒,一道渾厚沉穩,但是卻蘊含著無限鋒芒的聲音才響徹整個天際:
「劍,寧折而不彎,因此無論你有什麼目的,我慕容和向來只會做一件事,那便是拔劍。」
伴隨著這一聲輕嘯,這一道青光,山文柏握著少女的手鬆開,隨後劍生自空中墜下,砸於湖面之上,哪怕少女的心志堅硬如鐵,此時雙眸之內還是被淚水模糊,死死握著自己的雙手,控制著自己的身形不沉入湖底。
劍生身後,山文柏低頭,不可置信地望著自己胸口處那一拳頭大小的洞口,就在方才,此處被被青蓮劍完全貫穿,同時被湮滅的還有其身體內五臟六腑。
山文柏身後原本如針刺一般的滿頭灰發,好似直接失去了支撐的力量,緩緩垂下,並且在一瞬間轉灰為白,隨後山文柏抬起頭,望著身前那一朵青蓮,還有那一把劍,喃喃開口道:
「慕容和,你竟然放棄這無數年一遇的成聖機緣,一瞬間將整朵青蓮無上之力完全釋放而出,就只為了殺我?」
「既然拔劍,那麼自然就是生死忘卻,全力以赴,而且我很憤怒,憤怒到不想讓你在這個世界上多活哪怕一息。」
慕容和淡淡的聲音落下,湖中心,那一朵含苞待放的青蓮,自最外面的花瓣開始一點又一點崩碎,好似一件精美無比的瓷器,逐漸化作了齏粉飄散,同時整個葬劍湖開始劇烈顫抖,湖底那插著的無數柄劍全部向外發出一聲聲尖銳無比的呼嘯劍鳴。
同時這劍鳴聲之中,帶著強烈無比的情緒,憤怒,悽厲,眼看這朵青蓮綻放在即,但是卻在這最後關頭,功虧一簣,如此情形,使得整座萬劍山和劍道傳承一脈都陷入了無與倫比的癲狂之中。
山文柏此舉,幾乎斷絕了劍道出現一位聖人的機緣,因為葬劍湖要再想形成如此規模的劍道底蘊,將再耗費無數年的時光,可惜可嘆!
青蓮花瓣一片接著一片破碎,悽厲的劍鳴聲此起彼伏,少女劍生的眼眸之中流淌而出的淚水更甚,隨後少女出抬起手,無力地伸向前方,任由眼淚滴落,不斷地張嘴哭喊道:
「不要消散,不要,不要!」
少女知道整個萬劍閣為之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汗水,而知道自己師尊在在這葬劍湖旁整整垂釣將近二十載,才能夠得到這青蓮成聖機緣。
而如今,所有的一切就如泡沫一般於眼前破碎和幻滅,不單單是劍生,湖畔依舊意識尚存的劍閣弟子們都不禁流下兩行血淚。
慕容和一劍斬出了整個青蓮劍力,因此湖中心青色蓮花崩碎的速度越來越快,幾個呼吸之後,一位盤坐於地的中年男子身影露出。
男子面容普通,身上還披著一件蓑衣,就好似大夏民間,極為尋常的一位釣魚人,但是此時其面容之上的雙眸,卻有著凝成實質般的銳利,目光直視依舊站立於原地的山文柏,甚至連虛空都被割裂。
隨後山文柏的嘴角向前溢出一股血液,喃喃繼續開口問道:
「我自白帝宮而來,慕容和你竟敢殺我?」
「阻人成道,為生生世世不共戴天之仇,我慕容和不單單要殺你,還要殺你下一世,下下世,而如果你想利用我達到某種目的,比如金蟬脫殼,那麼整個神州浩土所有用劍之人,將視你為必殺之敵。」
慕容和語畢,抬頭,虛空之中再次亮起一道青光,山文柏人頭分離,整個身軀向後砸入湖中,下一息,湖中無數劍魂同時釋放出無窮劍氣,將其身軀斬成了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