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今日是年節,原本很晚才能起來的老太后,早早便起床,隨後在中年宮女的服侍之下,穿上了一身極為喜慶的大紅色宮裝,甚至連氣色都紅潤了不少,整個人顯得尤為神采奕奕。
趙御踏入凌波殿內時,老太后已經斜靠在軟塌之上,正笑著和身旁的依舊一襲白衣的武公主輕聲交談,武公主趙秀繼幾日前回宮之後,便一直住在凌波殿內,寸步不離地照顧老太太,此時見到趙御,威嚴的臉上也極為罕見的露出了些許笑容。
趙御走近,恭敬地跪下行一禮,開口請安道:
「奶奶,姑姑,新禧安康!」
聽道趙御的問安聲,老太后轉過頭,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隨後開口道:
「快快起來御兒,辛紅,把歲錢拿來!」
「奶奶,朕這麼大的人,又不是小孩,這歲錢就免了吧?」
趙御起身,看著一旁的中年宮女托著一個錦盤走來,而錦盤之上放著數個鼓鼓的大紅錦囊,苦笑著開口,隨後老太后認真的回應聲便響起於耳畔:
「老身這歲錢本來是給重孫子的,可是你這小子不爭氣啊,所以只能你先拿著,以後代為轉交。」
此言一出,趙御的臉上的苦笑聲更濃,隨後來到老太后身邊,伸手握住後者的手,繼續開口道:
「今兒可是咱們大夏最隆重的年節,奶奶你就別埋汰孫兒了,晚上的年夜飯朕打算就擺在奶奶的凌波殿,朕讓師公也來,還有胭脂的父親以及如月和白致寧,也算一大家子,奶奶您那邊還有沒有要請的人,朕去安排。」
趙御的聲音落下之後,老太后的臉上閃過一絲猶豫之色,最後還是悠悠嘆了一口氣,將已經吐在嘴邊的晴字再次咽回,搖搖頭開口道:
「御兒做主便好,但是奶奶我晚上想吃角子,喝上幾口屠蘇酒,那這大夏八十九年,便圓滿了。」
「這角子和屠蘇酒自然是必備的,朕已經讓梁破提前準備,以他的廚藝,想必奶奶定會滿意。」
趙御輕輕開口,語氣雖然輕鬆,但是在老太后看不到烏黑雙眸之內,有著濃郁到化不開的哀愁,甚至有著些許淚光閃動,大夏人族過年必吃的角子,其有些類似於趙御前世的餃子,來寄託來年的美好願望於其中,而這屠蘇酒則是一種傳統的藥酒,代表著身體安康。
老太太雖然味覺,嗅覺都已經被剝奪,無論多美味的食物和美酒,對於她而言就和嚼蠟無異,但是她還是想將這些美好的寓意傳承下去,庇佑後代。
老太后思索了一番之後,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叮囑道:
「對了,咱們宮中之人的歲錢御兒可別忘了,還有之前私宴之上,本宮曾經答應過那些宴客,今年的歲錢可是翻倍的。」
隨後老人露出了一個笑容,繼續開口道:
「老身雖然年紀大,記性不好,可不能讓外人以為本宮言而無信。」
「奶奶您放心,這些都安排妥當了,而且宴會結束之後,不單單是歲錢,他們每個人都領了一瓶生命之水,嘴巴都快合不攏了。」
「哈哈哈!」
老太后露出了頗為豪邁的笑容,在這個人族團聚歡慶的日子裡,親人陪伴在側的她,格外愉悅。
於此同時,凌波殿外,廣場的涼亭之上,在宮女們和小姑娘魚苗佩服目光的注視之下,胭脂執筆落下最後一划,隨後起身,淡淡開口道:
「好了!」
只見案桌之上,那片巨大的桃木之上,出現了一左一右兩位栩栩如生的神將,披盔戴甲,手中的利器好似散發著寒芒,氣勢威嚴逼人。
魚苗將自己的小腦袋整個湊到桃木片之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由衷的開口道:
「皇后姐姐,你真厲害,三兩筆便畫好這桃符,晚點我要把這個掛到房間門口去,鎮壓邪穢。」
隨後魚苗將這桃符抱在懷中,臉上美滋滋的,胭脂伸手笑著摸了摸前者的腦袋,便看到不遠處的大道上,一位穿著破舊道袍的中年道士,正在皇城禁衛軍的帶領之下,朝著凌波殿方向緩緩而來。
胭脂的大眼睛之中閃過一絲欣喜,隨後便快步迎了上去,邊走還邊開口道:
「爹,這幾日你去哪兒了,都這麼大的人了,整天消失,我要想見您老人家一面,可真難!」
聽到自家女兒語氣之中帶著些許不悅,中年道士立馬乖乖訕笑著上前賠罪:
「乖女兒,爹這幾日可是好好瀏覽了一番神京城吶,要知道爹來這神京一趟可不容易,自然是要好好領略一番這神州浩土第一雄城的風光,果然不同凡響,尤其是這幾日夜間那太平之墟上的廟會,熱鬧非凡不說,姑娘們也是生得水靈。」
此言一出,胭脂的表情更為無奈,隨後父女二人就近坐在道邊的椅子之上,胭脂清麗的聲音繼續傳出:
「爹,你要是想去神京城遊玩,你和我說,你一個人到處瞎逛,腦子裡想的准沒好事。」
胭脂的話語未落,中年道士的表情一變,擺著手道:
「女兒啊,此言差矣,那三河六岸你爹我可沒去!」
「恩?」
胭脂一聲冷哼,望著中年道士有些尷尬的臉龐,帶上了些許審問之色,隨後淡淡開口道:
「大夏三河六岸歸刑部管轄,爹有沒有去,我差人一問便知。」
中年道士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自家女兒那如苦茶葉烘焙之後,淡綠色眼眸所注視而出的目光,隨後其低下頭,就和犯錯的小娃一般,輕輕開口解釋道:
「好啦好啦,爹只是去談談心,談談心罷了,今日可是年節,而且爹第一回來你父家過年,女兒給爹爹一點面子咯?」
話音落下之後,胭脂的雙眸逐漸柔和,展顏輕笑後起身,來到中年道士面前,雙膝跪地,恭敬地向前行一禮,隨後鄭重的聲音向外傳出:
「爹,新禧安康,女兒給您拜年!」
隨後中年道士起身,同樣彎腰一禮,開口回應道:
「女兒,新禧安康,爹祝你順順遂遂,闔家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