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御始終記得夫子寫在道論里的那句話。
命,與其算,不如改!
因此年輕帝王一直認為人生是由一個個選擇組成,這些選擇或許細微,或許重大,或許於一念之間,亦或者深思熟慮,但是都同樣重要。
無數選擇組成了一個生靈的生活軌跡,同樣造就了他現在和將來成為了一個怎麼樣的存在。
作為鬼王魙前生的贏岳,在少年時耐不住寂寞和誘惑,選擇了偷偷出宮,最後被活活於遊船之上看殺,溺斃身亡,而此時,在這血月之下的巨神海畔,等待著它的又將是另一個至關重要的選擇。
是否將已經抬起的右腳踩下,踏上大夏國土,正式與大夏這尊神州浩土之上的絕對霸主,走向不死不休的對立面?
定波船之上的鎮海王厲喝之後,直接將重盾握於手中,身形前屈,毀天滅地的氣勢凝聚而不發,但是冰冷的目光依舊直視前方,蜚廉老太太以實際行動表明,對於踐踏大夏律者,就地擊殺,絕不拖延和妥協。
終於,在一道道視線的籠罩之下,鬼王魙那血腥赤紅的雙眸恢復了些許理智之色,並沒有將那邁出去的一隻腳踩下,而是向後縮回,並且仰天再次發出一聲乍響整個靈魂的嘶鳴,一步步向著深海之中退去。
望著前方那尊頂天立地的鬼王魙選擇妥協後退,定波船之上的碧波寨眾人下意識地輕輕吁出一口氣,但是下一息,便被來自船頭的一聲喝問,嚇的眉頭狠狠一跳。
「魙,本王對你的審判還未結束,你還不能走!」
鎮海王的繚繞於整個天際的聲音落下,魙的身後直接出現一道倚天接地的銀色壁壘,就好似一堵堅不可摧的城牆,將後者的退路完全封死。
隨後整個的定波船緩緩向前,鎮海王蜚廉氏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魙,緩緩開口:
「本王現在以大夏律,由重至輕對你進行審判,第一,殺大夏子民者償命,邱寨主,是否有寨民死於這場巨神海海嘯?」
鎮海王的詢問聲落下,其後方的邱恆水面色突然一變,因為其想起早些時候前來求援的修士曾經說過,有負責瞭望的寨名修士被海水沖走,下落不明,因此邱恆水猛地轉頭看向一旁依舊虛弱的邱風,眼神之中帶著詢問之色。
隨後邱風年輕的臉龐之上露出極為悲傷的神情,就連聲音之中都帶著哽咽,低聲開口道:
「寨主,邱雨,邱雨他負責瞭望值夜,然而巨神海浪潮來臨的太兇猛,我親眼看著他被捲入海水之內,生死不知!」
邱風的聲音,定波船上的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因此鎮海王蜚廉老太太面色變得極為冷厲,注視著魙的眼神之中,帶上了強烈的殺意,聲音繼續傳出:
「魙,此事你可有辯解?」
「吼!」
回應鎮海王的是一聲惱怒無比的嘶吼,好似在發泄不滿,抑或是在說造成這場巨神海海嘯的罪魁禍首並不是自身,吼聲畢,魙抬起龐大無比的利爪,對著下方的海面狠狠一抓,無數巨浪翻滾炸裂。
隨後魙那宛如一座小型大陸的右爪,在海水之間來回探撈,片刻之後,其右爪向內一握,再次抬起,海水自爪內傾瀉而下,自天際形成了一場龐大的瀑布。
魙掌中的海水傾瀉完畢之後,一個如塵埃一般渺小的人影出現在其手中,渾身濕透,一動不動。
魙的整個利爪向前輕輕一拋,人影飛出,直直飄向天際間的那艘定波大船。
「寨主,是邱雨,是邱雨!」
青年邱風的臉上露出狂喜之色,直接沖向船邊,伸手接過來人,如果仔細對比,則會發現兩者的模樣有著七分相似,因為他們二人本就是親兄弟。
一朵海棠花神通飛到邱雨的上方,並且悠悠旋轉,散發出濃郁的生命精氣注入前者的體內,緊接著玲瓏宗宗主那慈祥的聲音便響起於定波大船之上。
「他還活著,只是的在水下的時間有點長,脫力昏迷了。」
「好!」
鎮海王點點頭,隨後抬頭繼續看著的鬼王魙,繼續朗聲開口道:
「並未有大夏子民身亡,因此死罪可免,但是第二點,沿岸的建築以及的子民賴以為生的曬鹽場被破壞,按律當百倍賠償之,魙,你可知曉?」
這一次魙回應的啼鳴吼叫之聲,已經沒有了方才的狠厲和暴虐,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就好似這尊鬼中之鬼已經完全認命,張嘴吐出一截漆黑的樹枝,化作一道烏光,直射定波船而來。
隨即其深深地看了一眼船頭之上的鎮海王,做出了一個極為的詭異的動作,右爪抬起指向天際之上的血月,而左爪則向著海面之下一指,而且其猩紅的眼眸之中竟然有著隱隱的恐懼之色,好似這巨神外海的深處,有著大恐怖之物存在。
隨後魙背後的銀色壁壘消失,其不再猶豫,緩緩邁入深海,逐漸消失於海平面之上,同時那狂涌的浪潮,也逐漸平息,隨後整個巨神海恢復往日波瀾不驚的模樣,好似一切都未發生過。
右手指月,左手指海!
魙這意味深長的動作被所有人看在眼裡,無論是白帝宮內的趙御,李淳風,司天塔中的少女請夏,還是定波船上的鎮海王等人,面色全部變得極為凝重,因為他們都隱隱覺得,這背後所代表的訊息,或許比這一次的巨神海暴動和魙出世還要嚴重的多。
作為十大禁地之一的巨神海,其內部的神秘遠比所有人了解的還要的幽邃,大夏開朝的時間太短,只有短短不到百年,而那些贏氏前朝所收集的珍貴典籍和卷宗,在戰亂紛飛的亂世被損壞大半,所剩無幾,而如今這麼多年過去,真正了解這些內幕的人都已經幾乎老去千古。
因此此時對於趙御而言,這些大夏十大禁地的重要情報有大部分都是缺失的,需要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去的重新搜尋。
這也是未來年輕的趙御和大夏所要為之努力的方向,建立一個健全完整的檔案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