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鎮中,距離客棧不遠處的一間的民宅,突然傳出一聲大門被轟碎的爆響,下一息,外圍負責警戒的幽翅軍瞬間出現十騎,手持符文大槍,將整個巨大的宅子團團圍住。
捧日軍副指揮使江屠和年輕儒生信浩二人,順著被轟開的大門踏入其中,整個宅屋之中空無一人,家具和一些生活用品擺放整齊,甚至一塵不染。
「不對勁,缺乏人味,好似刻意擺弄。」
冷厲的聲音自江屠嘴中發出,隨後其身形向前微傾,血紅的煞氣自盔甲之上燃燒,好似黑暗之中一朵極為耀眼的火焰,這是捧日軍的作戰姿態。
滾滾煞氣再次將屋內的寒霧向著四面八方逼退,江屠和信浩二人踏步繼續向前,忽然,原本出自儒門的信浩眉頭緊皺,變得格外凝重,隨後抬手雙手結印,向前拍出一本乳白色書虛影,自年輕儒生的面前懸浮,緊接著,一波又一波浩然正氣自書中向外擴散。
下一息,整個屋宅瞬間大變,於浩然正氣的沖刷之下,無數的黑色的冥氣自虛空之中被逼出,化作厲鬼,不斷嘶吼咆哮,並且像是發現了獵物一般,瘋狂撲來。
江屠見狀,面色狂變,直接調轉身形,化作一道血色雷霆向外爆射,同時一聲發出一聲怒吼咆哮:
「不好,冥宗冥氣,全體回援客棧!」
咆哮聲未落,血色雷霆剛剛跳動至半路,整個天地之間,於所有人的靈魂深處,響起一聲極為猙獰恐怖的厲鬼嘶吼,好似在地獄的最深處,受盡了世間最殘酷的折磨,帶著十足的痛苦和恨意。
整個崖下鎮內所有的普通鎮民,被這一聲嘶吼,直接通通震昏,江屠和信浩急速向前的身影瞬間停止,晃了晃了刺痛的腦袋,隨後猛地抬頭,用布滿血絲的眼眸看向上方。
只見寒霧瀰漫的天際,好似正在被一隻大手來回攪動,不斷瘋狂翻滾,下一剎那,一隻只灰黑色的幽魂,自寒霧之內衝出,嘶吼咆哮著來回遊盪,組成一座遮天蔽日的大陣,將整個崖下鎮全部籠罩於萬鬼笙歌之內。
「幽冥遮天大陣,竟然是你,白冥修!」
一道滄桑渾厚的聲音突然響起於天地之間,隨後崖下鎮唯一客棧的上空,出現了一位鬚髮皆白,司天監大袍飛舞的身影,同時整個客棧的周圍,幽翅,捧日,神衛三標上四軍已然列陣而立,無限殺機鋒芒滾滾而起,直衝雲霄。
李淳風的話音落下,整個幽冥遮天大陣之內,並沒有響起白冥修的回話聲,因為的這位不知為何,一改往日脾性,主動發起進攻衝鋒的冥宗大長老知道,在大夏如此完備的情報體系和人族第一神器山海圖的監察之下,哪怕這座出自幽冥船的大陣,有著瞞天過海之威能,同樣會在極短的時間之內被神京城發現。
於天際間無數鬼魂游弋之下,翻滾的寒霧之中驟然衝出一艘破敗無比的大船,此船通體呈現漆黑色,船帆,甲板等主體結構到處布滿坑洞,與之前相比,在圍殺鎮羽侯一戰之後,這艘出自巨神海的神物幽冥船,愈發破敗,傷痕更多。
幽冥大船的船頭之上,盤坐著一道的有些佝僂的身影,身上穿著的漆黑大袍同樣破敗,雙腿之上,放著一把通體渾黃色的大琴,琴上的每一根琴弦之內,都蘊含著九幽地府深處滾滾流淌著的幽冥黃泉水。
白冥修伸出枯槁無比的右手,向著下方的黃泉琴狠狠向外一撥,伴隨著響徹天際的琴聲,這艘懸浮於天際的幽冥大船剎那間由靜轉動,對著下方重兵把守的客棧直接狂暴下沖。
一船衝鋒,萬鬼隨行!
「世人皆雲,冥宗大長老白冥修膽小如鼠,今日卻是好膽!」
李淳風仰天發出一聲輕嘯,雙手托舉,向前一拍,客棧之上的空間直接爆裂沸騰,一層又一層隔斷虛空的禁制橫欄於的幽冥大船之下,並且將兩者之間的空間無限拉長。
神通.斷空!
與此同時,幽翅軍副指揮陳岩的怒吼之聲,響徹天際。
「幽翅軍,鎮風陣!」
吼聲畢,呈圓形列陣的幽翅軍軍士,將手中的符文大槍同時插於地面之上,青色的光幕的符文光幕直衝天際,狂風憑空驟起,向內匯聚,逐漸組成一隻比整個客棧還要龐大數倍的幽翅獸爪,攜帶著足以撕裂虛空的偉力,對著幽冥船一爪拍出。
三標上四軍的陣型在無數場戰役的磨合之下,早已經根據不同的需要會進行不同陣型的調整,此次防禦力最強的神衛軍,並未列陣於最前方,而是處於最靠近客棧的位置,她們將是最後一道防線。
幽翅軍列陣於最前,捧日軍次之,此時作為副指揮使的江屠已經回到陣中,右手握住一桿血色大戟,看向上方直衝而下的幽冥大船,雙目之內滿是凝重之色,高聲開口道:
「一向怕死的白冥修竟然會主動發起進攻,要麼就是他瘋了,要麼就是他還有依仗,利刃出鞘,血日升空,準備近身肉搏戰!」
語畢,一標捧日軍齊齊上前踏出一步,手中血戟直指上方,身上無窮煞氣透體而出,化作一輪血日被逐漸向上捧起。
整個幽冥遮天大陣之下的所有人,皆為作戰的經驗極為豐富的頂尖戰士,包括臨場反應,神通釋放,皆在電光火石之間,這座崖下鎮唯一的一間客棧,在一瞬間被布下了一層又一層當世最頂尖的防線。
月,繼續上升,夜,繼續沉淪。
大夏西境并州,一股股寒霧籠罩著萬千林海,顯得如此靜謐而又深邃。
但是在家中準備歇息的并州子民,皆不知曉,那座通天峭壁的下方,有著一位的自大夏開朝以來,就一直占據著司天監與刑部通緝榜頭名的頂尖大修,卻一反常態地對著大夏王朝的太皇太后和皇后,發動了最猛烈的突襲。
將自己染成了比黑夜還要黑的他,在今夜,卻像個義無反顧,置生死於度外的刺客。
霧潮洶湧,黑夜逆行!
正如江屠所說,他是胸有成竹,抑或是徹底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