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求生

  南蠻中前部,這一聲驚天動地的巨大轟鳴如雷霆乍響,驚起無數飛鳥騰飛,走獸奔逃,一片混亂,而在這叢林密布的南蠻地底下,奔騰流動的暗河之中,同樣掀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血腥風暴。

  原本矮山內部,儲存在冰冷暗河之中的貢品食物,被人族精銳將樹枝繩索直接割斷之後,隨著暗河的支流,漂流沉浮而出,隨後成群結隊地匯入整個地下暗河的主河道,形成了一條由密密麻麻食物貢品組成的黑色長龍。

  南蠻叢林地下的暗河主幹道,由於處於地面之下,沒有蒸發和外部破壞,因此其面積和水量甚至超過大夏三十六州中絕大部分的河流,其實不能稱之為暗河,而是大江!

  世間萬物,生物的生存能力往往超乎想像,因此暗河之內,兇猛的水生蠻獸不計其數,組成了極為完整的生態鏈,其中就有一種水中蠻獸極為出名,被南蠻叢林的土著稱之鬼鯧魚。

  鬼鯧魚體型並不大,普遍只有人頭大小,通體漆黑呈流線型,但是其巨嘴以及嘴巴內的獠牙則占整個身軀的二分之一大小,而其被熟知又聞之色變的原因是這些成群結隊出行的鬼鯧魚,就是地表和地下河水中的惡狼。

  鋪天蓋地,悍不畏死,不將目標整個撕成碎片就絕不罷休的性格,使得暗河中的一些霸主級的水下蠻獸都會避其鋒芒,而且這群水中餓狼還有另一個特性,那就是好奇。

  遇到任何在前方遊動的事物,這些鬼鯧魚都會游過去,然後張開獠牙巨嘴,咬上幾口,因此面對這自前方沖刷漂浮而下的食物貢品,這些鬼鯧魚頓時紛紛圍聚,一擁而上。

  包裹在食物貢品之外,類似芭蕉的叢林巨葉,有著極強的防水性和密閉性,因此一路漂流下來卻極為詭異地平安無事,但是一旦遇到鬼鯧魚群,那結果馬上便大不相同。

  尖銳的獠牙一口咬在芭蕉巨葉之上,剎那之後,屬於食物的濃郁肉香直接引爆了整個地下暗河,飢餓了無數年的鬼鯧魚以及暗河之中其餘的水生蠻獸在瞬間就進入的嗜血狀態。

  長期處於黑暗狀態之下的水中暗河蠻獸視覺能力幾乎退化,轉而對水中是氣味卻是敏銳無比,因此距離極遠的各類蠻獸紛紛極速衝擊而來,而主暗河的深處,一隻只如成年人大小的巨大眼眸接二連三的亮起,強悍狂暴的氣勢向外傾瀉。

  整個暗河主河道,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徹底變成了腥風血雨的修羅戰場,河水沸騰之間,無數蠻獸的鮮血染紅了整條暗河的水面,刺鼻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但無論這南蠻地底下的主暗河道多麼血腥狂暴,處於側方的一條支流,卻顯得格外靜謐,原先在水中搖曳的大量蠻獸紛紛前去參與爭奪之戰時,這處支流的河面就連零星的氣泡都盡皆消失。

  突然,一處暗河洞穴旁,平靜的湖面泛起了大量的漣漪,隨後水面向著兩邊破開,從中猛地探出一個人頭,接著就是一陣劇烈無比的咳嗽和喘息。

  水中探出的人影在極為短暫的呼吸過後,便快速地向著洞穴岸邊游近,隨後並不高大魁梧,反而有些消瘦的身軀漸漸露出水面,來人的懷中還抱著另一個陷入昏迷的青年。

  他的步伐有些跌跌撞撞,甚至半路因為力竭而栽倒過幾回,但隨後還是繼續爬起,拖著另一位青年,趴伏餘地,四肢並用地向前爬去。

  短短的十米路程,山子帶著小刀爬了一刻鐘!

  山子的背後,由大夏工部特製的南蠻戰甲在狂烈的衝擊波之下,被直接轟碎,隨後高溫在下一瞬間將其背後巨大的傷口直接燙糊,恰好封住了流出的血液,正因為如此,山子活了下來。

  全身上下傳來的劇痛,已經使得這處來自大夏玉龍關,年輕斥候的大腦完全麻木,對現在的山子而言,每一次呼吸,每一點點身形的移動,都是這世間最慘烈的刑罰,但是他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和堅定。

  但是明亮的雙眸之下,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已經完全被滾燙熔岩摧毀,猙獰恐怖。

  山子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將因為浸泡在冷水中太久,面色已經呈現灰黑色的小刀拉離水面,隨後在其保存還算完好的戰甲的懷中一番摸索之後,吃力地拿出了僅剩的兩瓶生命之水。

  一瓶餵給身下的小刀,一瓶自身喝下,虛弱的身影終於向後直接傾倒,重重砸與地底洞穴的石塊之上。

  不一會,漆黑無光的地底洞穴之內,出現了兩團微弱的綠色光芒,那是象徵著希望的治療之光,由趙御給予的生命藥水,極為忠誠地開始發揮著自身的強悍作用,與死神搶奪著這兩位年輕奄奄一息的大夏軍士,繼續在這個世間生存的權利。

  與此同時,在另一處未知的地底洞穴之內,同樣渾身南蠻戰甲盡碎的彭木,自冰冷的暗河水中撈出已經昏迷的豬牛兩兄弟,隨後將其拖到岸邊,取出兩瓶生命藥水讓兩兄弟服下,但是身材魁梧的張羊,卻不知所蹤。

  而彭木身旁的不遠處,兵宗四位大戟士,只躺著兩位。

  渾身血肉模糊的彭木,死死咬住嘴唇,然後在地面插上唯一僅剩的一顆偵查守衛,視野大亮之後,他單膝跪地,艱難轉身,抬起手清點著人數。

  「一,二,...,五!」

  四位大戟士缺二,四位盾甲軍缺一,而斥候精銳小隊則無一人。

  彭木轉頭看向恢復平靜,再沒有泛起漣漪的水面,想要呼喊,但是乾裂的喉嚨,已經無法再發出聲音,只能傳出微不可聞的嗚咽聲。

  「嗚,嗚,嗚~!」

  兩行熱淚自彭木的雙眼內流淌而下,他整個人跌躺在地,目光無神地看向暗河洞穴的頂部,隨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作為小隊最堅固的鋼鐵城牆,彭木同樣力竭昏迷。

  在這無人知曉的地底之下,有人在艱難的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