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斕劍齒虎是南蠻叢林內,僅次於叢林暴龍的頂級掠食者,如小山一般的軀體,配合上極易和叢林環境融合至一處的擬態虎皮,講究自暗處發動襲擊,一擊必殺,因此儘管是危機四伏的夜間,同樣極少有蠻獸敢於和其爭鋒。
月光如水,猛虎疾馳。
猛虎胸前的口袋之中,蠻族少女繼續將頭鑽出,辨認方向,忽然陣陣清風自前方傳來,還帶著強烈的水汽,周圍原先悶熱的氣溫被風吹拂過後,瞬間涼爽了起來。
少女的眼睛一亮,轉頭對著身邊輕輕開口道:
「蠻苹苹,咱們走了這麼多天,終於要到海邊了。」
「可是姐姐,海邊又不是人族的邊境,咱們大老遠的跑到這兒來,為何呢?」
少女身旁,一顆小腦袋伴隨著糯糯的聲音鑽出,同樣四下打量著周圍,不一會兒,隨著斑斕劍齒虎猛的一躍,前方視線瞬間開闊,原本在四周密密麻麻籠罩,給人極為壓抑的叢林盡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望無際地沙灘以及大海。
月下的沙灘是柔柔的淡黃色,月下的大海是深幽的藍紫色,兩者融合至一處,美的似一幅畫,讓人不敢靠近去打破。
年紀尚淺,一直居住蠻族祖庭內,從未見過南海的蠻苹苹小姑娘,情不自禁地張開嘴巴,發出哇的一聲。
蠻族少女控制著巨大的斑斕劍齒虎踩上柔軟的沙灘,小心翼翼地避開隱藏在沙子內的攻擊性生物,隨後找了一處較為隱蔽安全的堅硬礁石,帶著妹妹自斑斕劍齒虎胸口的袋中爬出,開口道:
「相比較於危機四伏的叢林,這海邊視線開闊,易規避危險,最關鍵的是,蠻獸無法飲用海水,而海中的異獸皆極為兇猛,因此蠻獸和荒民都極少會來海邊,咱們就能在此歇息一會兒,這是婆婆之前告訴我的。」
伸手將身高只有自己一半大小的妹妹抱著坐在礁石上,少女轉過身拍了拍身後極為乖巧的斑斕劍齒虎,繼續開口道:
「咱們這一路上奔逃,沒一刻休息,球球的體力已經吃不消了,因此只能冒險在這隱蔽的礁石里,躲上一陣子。」
隨著少女話音落下,身後原本極為高大的猛虎開始突然向內收縮,最後化作一顆人頭大小,在地上蹦蹦跳跳的肉球,仔細一看,其是一隻背身雙翼的豬,只是因為太過肥胖,使得整個形狀呈現圓滾滾的球形。
這頭圓滾滾的豬,剛恢復本體,就喘著粗氣,癱軟在地,有氣無力地撲騰著小翅膀。
蠻族少女的眼裡滿是心疼之色,蹲下身子將圓滾滾小肉豬抱起,放到身旁小姑娘的懷中,隨後取下腰間的一個葫蘆,擰開之後,給妹妹和小豬分別灌上一口,然後自己只是拿嘴唇輕輕一抿,便再次擰上葫蘆,鄭重地掛於腰間。
這葫蘆里裝著的是蠻族大祭司還在世時,利用植物提煉的叢林精華,極為珍貴,小小一口便可以補充大量的能量,同樣也是姐妹二人外加一頭蠻獸極限逃亡的保障。
夜已深,陣陣海浪的拍打之聲有節奏的響起,一路逃亡,本極為疲憊的姐妹二人卻絲毫沒有睡意,小姑娘背靠著礁石而坐,將小豬蠻獸抱於胸前,眼中有著迷惘,喃喃開口問道:
「姐姐,去了人族的邊境,他們會收留我們嗎?」
「姐姐不知道,但是咱們沒有別的容身之地了。」
小姑娘身旁,同樣怔怔發呆的少女搖搖頭,隨後抬起手,指著前方月光之下,極長的海岸線,聲音繼續響起。
「婆婆曾經說過,在南蠻叢林內,地勢太過複雜,根本沒辦法確認前進的方向,但是只要沿著海岸線向著太陽升起的方向一直走,就可以抵達南蠻邊境。」
「婆婆總是什麼都知道,可是她已經不在了,咱們祖庭內的那些叔叔阿姨們也都不在了。」
小姑娘的臉上,無聲地流下了兩道珍珠,身旁同樣坐於地上的少女抬起手,摸了摸後者的腦袋,隨後不知道從何處拿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白色海螺,遞給前者,寵溺的開口道:
「這個叫做海螺,只要放在耳邊,無論在何處都可以聽到大海的聲音,蠻苹苹,你試試看。」
小姑娘擦乾臉上的淚珠,有些疑惑地接過,隨後放在自己的小耳朵旁,隨後眼睛一亮。
一波又一波,海浪拍打而來的嘩嘩聲響起在耳畔,就像是大海溫柔的呢喃與呼喚,第一次聽到這種聲音的感覺,就像是一直被困在籠中的鳥兒,突然間見識到了更為廣闊的天與地。
激動和嚮往。
「婆婆第一次給我聽這個海螺之時,我和你此時的表情一樣,我才知道原來世界上並不只有密密麻麻的叢林和蠻獸,還有更為廣闊的山川和海洋,這也是婆婆她這些年,力排眾議選擇和人族合作的原因,因為咱們蠻族要想走出去,那這道南蠻邊境始終是要跨過去的,因此擺在我們前方的就只有兩條路。」
說道此處,一夜之間成長的蠻族少女,將目光一直沿著海岸線往前,仿佛看到了一道猶如大閘,橫立天地的巨型城牆,再次輕輕吐出一句話:
「合作或者征服。」
一會兒之後,少女轉過頭,卻發現身旁的妹妹已經不知不覺地睡著,而其胸口抱著的圓滾滾小豬,同樣呼呼大睡。
她注視著妹妹那稚嫩的臉龐許久,隨後輕輕站起,看向遠處不斷涌動浪潮的大海,輕輕吹來的海風,舞動起了她的衣擺,也舞動著她尤為烏黑濃密的秀髮。
而同時,在姐妹二人身後不遠處,其與南蠻王象群分道揚鑣的那片叢林內,月光下有著一道道裸露著上半身,手持長矛的健壯身影,這些身影將一頭已經死亡的斑斕劍齒虎團團圍聚,為首一人由蹲下站起,極為血腥陰冷的聲音響起:
「死了沒多久,她們跑不遠。」
「大人,在夜間搜尋已經讓我等失去了不少荒族勇士,這叢林的夜間著實危險,我們今晚還要還要繼續麼?」
「追,為什麼不追。」
為首那位極為高大的荒民戰士猛地轉頭,其雙目閃動著在夜色中如捕食蠻獸一般的幽光,直勾勾地盯著那道開口說話的人影。
「還是那句話,要麼繼續搜尋,要麼就被我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