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蠻邊境,又被荒民稱為地獄邊境。
這很形象,因為這處南蠻島嶼和大陸的交界線,如荒族而言,就是地獄的最邊境,那絕望而高大城牆剛剛映入眼帘,緊隨其後的就是漫天箭雨,隨後就是萬箭穿心,意識永眠。
得益於整個南蠻島嶼頭小,身體大的類球形,因此南蠻邊境線並不長,高大厚重,呈圓弧形的巨石城牆創造了以高打底,易守難攻的有利地形。
駐紮於邊南蠻邊境之上,英勇無比的五十萬南蠻軍,以及源源不斷提供的碾壓式裝備,使得暴亂荒民每一波衝擊邊境,都會丟下無數具屍體,這麼多年下來,無任何一位荒民可越過這道號稱地獄的邊境,哪怕這邊境的另一邊,對於荒民來說,可能是夢寐以求的天堂。
「此處南蠻邊境的整體布局,爺爺借鑑了當初太祖陛下於無盡山玉龍關的內外關布局,只是由於這兒相較於無盡山的兇險複雜,地形優勢相對較大,因此只有一內一外兩關,每一關都有著橫跨整個邊境的巨大城牆,中間相隔十里,地面全部用巨石鋪成,作為戰略縱深,畢竟在這叢林內,荒民有著自己的優勢,但是一旦失去了叢林的庇護,這些沒腦子的土著,被幾個戰陣就可直接衝垮。」
由密林之間開闢的道路之上,響起了鍾黎氏年輕一輩,鍾黎戰渾厚的聲音。
於此同時,一支數量不多的隊伍在道路之上飛馳,身下的坐騎並不是戰馬,而是南蠻叢林特有的豹類蠻獸,而鍾黎戰身下,則是上次前往神京城所騎,氣勢暴虐的叢林暴龍。
身穿黑色大袍,在風中飛舞的夜魘司三人,轉頭看向這一路以來,寬闊交錯,由雷州各處城池通向邊境的條條道路,內心對西蠻王的佩服之情尤勝,整個地形複雜,危機四伏的雷州叢林,在這五十年之內,被這位老王爺硬生生地造牆,立城,辟路,征軍。
後勤保障是整個戰爭的生命基礎,而這條條自雨林內開闢的道路,和一路上不斷運送至前線的糧草和輜重就是整個西南蠻荒軍的生命線,難以想像從無到有,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可在這雨林之內打造如此雄偉的西南戰爭系統。
世人常說,以點觀面,由字觀人,憑藉這短短一路之上的所見所聞,這位從未謀面的老王爺,其已經獲得了夜魘司幾人,極為崇高的敬意。
一位有遠慮,踏實,堅韌的老王爺,以及西南統帥。
「目前邊境之上的戰況如何?」
花豹蠻獸之上,本來沉默不語的林嘯突然開口問道,身旁差不多年紀的鐘黎戰面色變得凝重,緩緩開口道:
「不容樂觀,我們蠻荒軍這數十年來,並非只是固守城牆,而是採用堡壘據點的方式,和蠻族進行配合,一步步地深入這南蠻叢林之內,經過不斷的發展,已經取得了極大的成果。」
說道此處,暴龍之上的鐘黎戰面色更為陰沉,繼續開口道:
「但是這半年來情況突變,荒民開始瘋狂入侵蠻族部落,也就是我們南蠻軍的據點,並且不知為何,戰力直線上升,造成了極大的傷亡,同時不要命地衝擊著邊境,切割著我們支援和補給的路線,而到了前幾日,所有的據點都被攻破,咱們除卻在叢林內打探的斥候之外,已經全面退守整個城牆之上。」
十數年的心血全部化為烏有,可見此時情況有多麼糟糕,正如陛下在征伐令上所言,南蠻叢林已成大患,當集舉國之力除之。
接下來便是一路無言,鎮荒城本距離邊境本就極近,以幾人座下蠻獸的腳力,不出半柱香,整個南蠻邊境的內關城牆便已經在視線之內出現,這城牆並不是大夏其餘地方那般呈石頭原本的黑褐色,而是深綠色,自遠處望去,就像是由天際直衝而下的綠色瀑布,壯觀無比。
「雷州雨林太過潮濕,雨水充足,是各種植物瘋狂生長的溫床,因此這城牆之上長滿了各類的植被,起初我們還會將其去除,但是久而久之,發現這些植被極為光滑,難以攀爬,因此便讓其保留,諸位請隨我入關,爺爺此時應該在前關坐鎮。」
渾厚的聲音落下之後,身穿黑褐色盔甲的精悍青年終黎戰,一拍座下叢林暴龍的腦袋,後者速度暴增,向著不遠處緩緩露出的城門奔馳而去。
一入內關,除去運送糧草而來的士卒們,人員全無,還有一聲聲從前方傳來的怒吼之聲。
終黎戰速度不停,直接快速跨過內關城牆,邊疾馳邊向後喊道:
「前線外關荒民這幫雜碎又開始死亡衝鋒了,狗娘的,距離上次才過了兩天,他們哪來的這麼多人命去填。」
跨過內城牆,除卻正前方同樣高大,其上還有密密麻麻,列隊行動蠻荒軍戰士的外城牆,周圍一片坦途,在堅固的岩石地面上幾人行軍速度更上一層樓,越靠近前方,此起彼伏的軍令指揮之聲便愈加清晰地傳入耳中。
還有那震懾天地,城牆上緊密排列著的巨大投石器一齊放弦的震動聲。
幾人下騎,在終黎戰的帶領下,沖入外關,隨後靠著城牆內部類似現代電梯的運兵梯,速度極快地直達高大的外城牆頂部,隨後與一隊隊列陣奔襲的蠻荒軍士卒們交錯而過,向著中心指揮處踏步前行。
一聲聲極為野蠻暴虐的嘶吼連成一片,由遠及近衝擊而來,預示著此次荒名衝鋒的人數再次上升不少,夜魘司三人聽後,眉頭緊皺,忽而耳邊響起一聲響徹整個外城牆的雄厚之聲。
「南蠻軍的兒郎,本王與爾等同在,現在全體聽令,第一縱隊,拉弓搭弦,六十度角,拋射!」
向前疾走的夜魘司三人身旁,半人高的城牆邊,五縱隊排列的南蠻弓手,第一列瞬間一齊拉弓指向天空。
「開弓!」
三個呼吸之後,聲音再次響徹天地,「嗡!」,無數箭矢射入空中,然後化作雨直刺而下。
箭雨洗地,亦如這西南方突如其來的暴雨那般,驟,密,急。
下一個呼吸之後,又是一波箭雨,緊隨其後而下。
一連五波之後,整個外城牆外天空瞬間陰雲密布,戰爭正式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