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一章 叢林深處

  大夏西南雷州的雨,來的急,去的也快,幾乎就在夜魘司三人與老太太交流之際,原本的如傾倒而下的大雨,轉眼停止。

  耳邊連綿轟鳴的雨聲戛然而止之後,周圍的一切就顯得極為靜謐。

  院子裡這輩子都在幫助別人的和藹老太太,明顯有些被眼前的陣勢嚇到,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便被夜一輕輕地扶助了雙手,隨後攙著老太太緩緩坐下。

  老人看著面前林嘯還有鐵柱那極為年輕的臉龐,思忖了一會後開口問道:

  「陛下他,要對南蠻開戰了嗎?」

  「全軍精銳集結,欲永鎮南蠻!」

  林嘯的回應聲之中,帶著極為強烈的殺伐之氣,但是老太太卻沒有任何興奮的神色,反而不斷地喃喃道:

  「可是你們還是孩子啊,你看看你,這么小,便要上戰場,那些荒民毫無倫理綱常,茹毛飲血,極為殘暴,上戰場不應該你們上,咱們雷州的漢子們從沒畏懼過什麼,交給他們便好。」

  「婆婆放心,我們是修行者,會照顧好自己的。」

  林嘯輕輕笑了起來,一股極為溫暖的感覺,深深地注入了這位遭逢大變,父親戰死,弟弟痴呆,幾乎差點奔潰的少年郎的心間,哪怕他甘入魔域,但是人世間毫無預兆的溫暖之火,卻讓其突然間有了守護的意義。

  「婆婆,要是說年輕,真正年輕的可是咱們陛下,聖上才剛剛及冠沒多久,卻已經做了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所以婆婆可別小瞧咱們這些年輕人。」

  身旁夜一的打趣聲響起,使得老太太再次眯著眼睛,笑著道:

  「咱們陛下的威名,我這位沒出過門的老太婆都是如雷貫耳,下次聖上要是自老身這門前經過出城,我遠遠地看上一眼,就知足咯。」

  一會之後,兩側掛滿大傘的走廊過道內,走出三道穿著黑色大袍的身影,三人剛剛出現在街道之上,外面已經列陣以待的一隊蠻荒軍同時捶胸行禮,為首一位極為年輕的穿甲青年,上前一步,怒吼一聲:

  「蠻荒軍校尉,鍾黎戰,恭迎夜魘司同僚。」

  三人同樣回禮,大袍之下,夜一的年輕的聲音傳出:

  「我等求見西蠻王。」

  「荒民連日暴動,爺爺這段日子一直在邊境前線,請先隨我前往西蠻王府,再進行商議。」

  夜一三人沉凝片刻之後,立馬開口,聲音堅定:

  「時間緊迫,直接前往南蠻邊境。」

  如果將整個神州浩土中原形容為一塊面積龐大無比的大陸,那麼這南蠻叢林,其實就是一個中原之外,與大陸相連的一個島嶼,兩者相交的地方,被稱大夏子民稱之為,南蠻邊境,而在叢林內土著人的口中,這處邊境有著另一個名字,地獄邊境。

  南蠻叢林深處,荒族祖庭。

  無數嚎叫,呼和之聲自其中傳出,巨大無比的篝火熊熊燃燒,篝火之上,一頭極為龐大的叢林野獸,被剝皮抽筋,架於其上,一股股鮮血從上淌下,然後化作一陣陣血煙冒出,周圍血腥味瀰漫,顯得極為野蠻。

  一名名裸露著上半身,極為高大,渾身以及雙臉都布滿圖騰的荒族戰士面無表情,手持尖銳的利器背對著篝火,阻擋著周圍無數雙貪婪無比的眼神。

  忽然一隻不知從何處伸來的手,迅猛地抓向篝火之上的獸肉,但是卻被一把樹枝削成利矛先早於其一步,狠狠地將手掌整個洞穿,伴隨著一聲痛苦至極的哀嚎,直接釘於地面之上。

  「我奉勸你最好不要再發出任何聲音,大酋長正在宴請貴客,假如受到了驚擾,十個你的頭都不夠砍,哪怕你是大部落的嫡系子嗣。」

  目光冷歷的持矛戰士,淡淡地看向地面之上,死死咬著牙,捂著手的青年,而下方臉上畫著一頭鷹圖騰的青年則眼神怨毒,陰沉的聲音傳出。

  「區區一個守護戰士敢傷我,你完了,我們鷹隼部落的戰士,將會將你剝皮抽骨,腦袋做容器,就像對待那些蠻族和人族那般。」

  青年狠話還未落下,長矛便已經在其不可思議的眼神之內,瞬間洞穿了其腦袋,血漿四溢。

  魁梧至極的持矛戰士環視一圈,冷冷開口:

  「無論你們來自多大的部落,到了祖庭,都給我盤著,收起心中的那些歪心思,不然死了也是白死。」

  片刻之後,篝火之上的獸肉逐漸冒出了濃郁的香味,那名持矛戰士將手中的矛插於地上,隨後接過一片類似於荷葉的寬大植物以及一把做工極為粗糙的小刀,在巨獸最嫩的部位,切割下了一大盤,隨後輕輕邁步走向不遠處的一個龐大帳篷之內。

  剛剛走到帳篷門口,便聽到一聲極為粗狂的笑聲傳出。

  「蠻族那個這個老不死的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我族兒郎於前幾日攻破了蠻族的祖庭,殺了那些卑躬屈膝的敗類不知多少人,可惜的是,讓剛封的族女跑了,不過問題不大,已經發現了其行蹤,想跑到地獄邊境,做夢。」

  帳篷門口的那名青年聽後,臉色微不可查的一變,隨後馬上恢復如常,輕輕掀開帘子,端著獸肉,走入其中。

  帳篷之內,一左一右坐著兩撥人。

  右方大大咧咧地坐著一群魁梧至極的荒民,為首的是一個極為強壯,整個黑色鬍鬚編成辮子垂於胸前,身體和臉上刻畫著一個咆哮巨人形狀圖騰的中年男子,此刻正發出極為張揚癲狂的笑聲。

  整個南荒島嶼叢林之內,荒,蠻兩族本就是不共戴天的世仇,如今親手攻破了蠻族的祖庭,何叫他不興奮,不癲狂?

  他身後那些個大部落的酋長們,同樣笑聲癲狂,紛紛狂拍面前木桌,他們同樣期待。

  期待那些原本屬於荒族的糧食,器物,豐饒的狩獵之地,甚至是人,無論男人,女人還是小孩,對於他們而言,都是重要的貨物。

  而與右側不同,這些人的對面,只孤單單地坐著一個人影,人影並不高大,面容模糊,偶爾還會如湖面漣漪那般泛起波瀾。

  他就靜靜地看著面前那些荒民愈加狂浪的慶祝,整個眼神之內平淡無波,仿佛在看一群猿猴一般。

  不一會,已經有部落酋長開始提議讓女人們進來服侍,那道人影終於輕輕開口,聲音很輕,但是卻極為刺耳地鑽入所有人的耳朵。

  「恕我直言,各位離死不遠,這是想要享受生命最後的狂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