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梧桐樹上的南方琉雀

  鳳兮鳳兮,非梧不兮。

  神京城最中心的白帝宮,其實最早些的時候,另有他名,被稱為梧桐宮。

  大夏九天之鳳居住之地,其餘鳥類自然不敢靠近侵擾,其實在今日早朝結束之後,文武百官相繼排成兩列駛出白帝宮午門之外的同時,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同樣自偏門駛出白帝宮。

  駕著馬車的是一位魁梧異常的光頭大汗,而馬車之內,一身黑色便服的趙御,拿著一卷書籍靜靜翻閱,面容平靜,頭上也並未戴冠,只是用古樸的雲簪,簡單地扎了一個髮髻。

  年輕帝王的對面,小臉帶著興奮雀躍之色的胭脂姑娘,美滋滋地喝完一瓶淨化藥水,隨後好奇地用手將馬車的帘子,輕輕撥開一個細縫,用會說話的大眼睛透過細縫,好奇地向外面打量著。

  雖然趙御目前貴為大夏之主,而且不日即將登基,但是嚴格意義上說他對於神京這一座雄城是極為陌生的,甚至去的地方都極少,之前就只在道宮和白帝宮範圍內活動,所以這一次,也是他第一次去真正領略神京城繁華。

  肚子裡的蛔蟲早已經按耐不住的趙御,選擇的第一站自然就是位於青龍門附近的瓊漿館,其所坐包房的窗半打開著,窗邊的人一低頭,就可以將整個大堂內的景象都盡收眼底。

  所以年輕書生和兩位少女的對話都被微服出行的大夏之主看在眼裡,包括那首前一句如稚童胡編,後一句峰迴路轉的詠南方琉雀。

  正在大口大口吃著湯麵的趙御對著面前的梁破使了一個眼色,後者放下一口巨碗,魁梧的身影隨後走出門外。

  梁破極為高大的身影自二樓而下,來到大堂之中,給周圍的食客形成巨大的壓迫感,隨後對著自幽州而來的年輕夫妻,和兩個少女,輕輕開口道:

  「諸位,我家公子二樓有請。」

  當元白幾人在梁破的帶領之下,走入這瓊漿館二層包房,看到的就是兩口被舉起的大碗,大碗遮住了後方的人臉,隨後碗被同時放在案桌之上,裡面的麵湯已經被喝的一絲不剩。

  趙御和胭脂同時發出一聲極為滿足的呼氣之聲,緊接著元白再一次看到了這張熟悉又陌生的年輕臉龐,只是與二個月之前相比,其多了一些被稱之為威嚴的氣質。

  不怒而自威。

  趙御抬頭,看著站於門口,有些拘謹的幾人,輕輕開口說道:

  「我們又再次見面了,過來坐,不用拘謹。」

  但是這位飲馬鎮奉召而來的書生,卻拉著身邊的妻子,就地跪伏於地上,重重一個叩首,鄭重地聲音自下方響起:

  「草民元白,叩謝殿下大恩。」

  「有什麼好謝的,舉手之勞而已。」

  「殿下的舉手之勞,對於草民和妻子來說,也許就是性命攸關。」

  元白再次對著趙御一拜,聲音中帶著誠懇。

  「好了,起來吧,據說你接手了李老爺子擔子,飼養白蹄烏,而且養的不錯。」

  話音剛剛落下,瓊漿館的小廝們將一碗碗的湯麵持續送入包房之內,空氣中頓時瀰漫著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

  「其實都是月娥的功勞,老爺子將這一身養馬的本事,都傳給了她,我也只是幫襯幫襯而已。」

  說完之後,桌子底下的元白,拉過身旁妻子因為緊張而有些僵硬的手,然後輕輕在上面拍了拍。

  趙御臉不紅心不跳地再次從旁邊端了一碗湯麵,放在胭脂姑娘的面前,然後自己也撥了一碗過來,呼嚕呼嚕地往嘴裡送,邊吃邊囫圇地開口問道:

  「可以和我說說,你是怎麼在短短一個月之內,將新入役的白蹄烏戰力硬生生地提高了兩成,要知道這些都是培養成形的成年馬駒。」

  熱騰騰的湯麵被擺於眾人之前,但是都沒有人動筷,最後還是了解趙御的言言姑娘先動了筷子,年輕書生元白也不拘謹,大口大口的吃著,毫不在意形象,聽到趙御沉穩的詢問聲,抬起頭,回應道:

  「既然馬駒已經成年,自然是沒辦法再提高其上限,而且白蹄烏戰馬的培育在老爺子的研究之下已經趨向於完美,想要再提高也實屬不易。」

  說道此處,元白舉起面前的大碗,猛地喝上一口,隨後繼續開口道:

  「一月之前,恰好有一批從無盡山退役的老戰馬被送回飲馬鎮,我觀其四蹄,發現馬掌的細縫內積累了厚厚一層猩紅色的泥垢,而且根據關外的老兵所說,重騎的作戰地域是在關外的一片草原之上,所以就讓人打了一副帶著細釘的馬蹄鐵,沒想到效果出奇的好,戰馬司的諸位大人採納了我的意見,在新入役的白蹄烏上更換了帶釘的馬掌。」

  趙御放下碗,靜靜聽完之後,微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輕輕說了一句。

  「大善。」

  無盡山長城之外的那一片草原,雖然在戰前經過法修團的風刃切割和火焰的焚燒炙烤,但是一匹白蹄烏重騎,加上全副武裝的騎兵重量極為驚人,衝鋒之中會直接踩踏草原地面,而如此一個小小細微的一個改動,就可以極大的增強重騎衝鋒的抓地力,類似於前世的足球鞋,從而提升衝鋒的速度。

  何等妙哉,令人驚嘆。

  眾人都是聰慧之人,坐在輪椅上的少女請夏還有言言姑娘,看向身邊吃著湯麵的年輕人,眼中欽佩之色更濃。

  大夏王朝不似前朝,雖然也推崇詩詞歌賦,才子佳人,但是卻更注重實戰與實踐,有能力改變一場舉國戰役之才,豈是區區幾首詩詞可媲美?

  「梁破,給他一塊自由出入白帝宮的牌子,以後我要是在御花園批奏摺,就派人喚他過來。」

  隨後趙御轉頭看著同樣抬頭望來的年輕書生元白,淡淡開口問道:

  「有什麼要求你可以提。」

  「我極為怕冷,御花園裡冷不冷?」

  「神樹玄天木之下,常年溫暖如春。」

  「那我便無其他要求。」

  這隻名為元白,來自南方,極為怕冷的琉雀,機緣巧合之下,來到了最寒冷的大夏西北,來到了九天之鳳的身旁。

  正如其所言,這天下,鳳凰何少,琉雀何其多,但真正敢飛到梧桐樹上的琉雀,唯他一隻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