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貴險中求,幹了!」
扶風郡,風心城,夜色籠罩之下的無數個院落,明石燈光照耀四方,一聲聲高吼,此起彼伏響起。
這些吼聲之中,有著如老宗主一般的決絕,又有著不堅定的忐忑。
太玄之地經歷了這麼多年的發展,一位位修行者,尤其是高階的掌權者並不是傻子,反而極為審時度勢。
雖然這些數量不計其數的中下品勢力,依舊桎梏於大地,但是卻可以看清一些時代大勢洪流的走向,並且做出一些力所能及的改變。
龍有龍道,鼠也有鼠道,這也是他們一貫以來的生存方式!
可以預見,當黎明升起之後,整個風心城會有多少勢力,開始直接宣布自己建國的消息,而這一日,亦註定被載入史冊。
黎明之前的黑暗,總是格外的深邃和緩慢,而一旦做出決定之後,人們要做的,便是等待,忐忑的等待。
同一時間,高高在上的天雲山中心,那座白雲大殿之內,一張案桌孤零零的擺放,案桌之後,太清宗宗主,依舊用同樣的姿勢端坐。
其實從踏入這座天雲殿之後,足足數日的時間裡,他始終並未睜眼,因為正如那位天雲殿殿主所言,他的眼裡,只有整個天下蒼生。
下一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於大殿一側響起,隨後漂浮的白雲和黑暗之間,兩道年輕的身影,緩緩出現。
此時出現的二人,一男一女,正是少女怡兒,以及整個人氣質成熟了不少的李定山。
隨後緩步來到太清宗宗主的背後的李定山,用沒有任何瞳孔的眸子,注視著面前並不偉岸,但是感覺如天地山巒般恢弘的背影。
一息凝神之後,李定山恭恭敬敬將手中的長劍,放到案桌旁,接著開口道:
「師尊,這場道會,弟子還是迴避吧。」
李定山這道平穩的聲音落下之後,太清宗宗主將頭微微抬起,接著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傳出道:
「怎麼,要見那位大夏之主,覺得不自在?」
「師尊,不是此原因,只是不想見曾經的故人。」
李定山的回應聲,依舊不卑不亢,並未帶著太過起伏的情緒,隨後面前的太清宗主,擺了擺手,並未拒絕,聲音傳出道:
「那你帶著怡兒去偏殿,保護好她。」
「好。」
一聲回應聲傳出後,李定山拉著一臉欲言又止模樣的少女,向著偏殿而去,隨後寂靜和黑暗,再一次籠罩這座白雲大殿。
「嗚嗚。」
一陣風,忽如其來,橫穿整個天雲大殿,接著此風向外衝出,一頭扎進夜空之內,盡情翱翔。
隨後這陣於天雲山上穿梭的風,好似聞到了一股尤為誘人的香氣,直接改變了方向,向著不遠處的香氣源頭而去。
風的盡頭,是一艘龐大無比無比的懸空寶船,同時寶船周身,一縷縷七彩迷光,於寶船之上向外散發,如同天上星辰,令人嘆為觀止。
與此同時,寶船最前沿的甲板之上,正有一個身軀尤為魁梧,光頭鋥亮的大漢,於船艙之中走出。
只見這光頭大漢的胸前,繫著一面特製的巨大圍裙,蒲扇一般的雙手之上,端著大盤子,盤子上擺放著精心烤制過後的獸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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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正是這被切割的整整齊齊,肥瘦相間的獸排,散發出了令人口齒生津的濃郁香味,甚至連天穹之上的風,都被吸引。
於甲板上行走的梁破,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這代表著其對此次獸排的烹飪,尤為滿意。
誠然,能讓這位大夏之主座下,公認的同階無敵之人,露出如此笑意的,怕是也只有色香味獨步天下的美食。
幾息之後,走入甲板之內的梁破,張嘴開口,充滿磁性的聲音緊接著響起:
「陛下,下酒菜來了。」
此言一出,甲板的白玉桌邊,早已經迫不及待的司馬安南,直接將手中的酒杯往桌子上一放,起身高呼道:
「快快,我等梁大人這下酒菜良久,肚子都咕咕叫,就連這美酒,都索然無味。」
說完之後,司馬安南招呼著梁破將盤子放下,但是卻沒有下手,而是眼巴巴的盯著坐在位置上的趙御。
值得一提的是,此時大夏寶船甲板頂部,白玉桌邊坐著的人影並不多,除了一襲暗金色帝王大袍,俊美無雙的趙御之外,還有一臉恬靜,面帶笑容坐著的大夏帝後胭脂,以及白衣飄飄的司馬安南。
「破,坐吧,一起喝上一杯。」
趙御平穩的聲音繚繞於甲板,隨後梁破先是點點頭,利索的將面前的獸肉一點點分好。
與此同時,臉上笑意不減的司馬安南,也是拿起桌上的酒壺,為面前的幾個杯子裝滿美酒。
一切按部就班,井然有序,甚至連聲音都未響起。
下一息,粉紅色的瓊漿倒入杯中,緊接著撲鼻的酒香,便開始於肉香之中出現,而這兩者很意外的並不衝突,反而相互作用之下,更令人口水直流。
「真香,梁大人的廚藝,簡直和修為一樣,扶搖直上。」
倒完桃花酒之後的司馬安南,眯著眼睛,極為迷醉的深深吸上一口氣之後,張嘴發出一聲由衷的讚嘆,不過他還是並未直接動手,而是等著趙御開口。
白玉桌旁坐著的趙御,不怒自威的面容之上,並未有太多的表情,他只是用烏木般的眸子,淡淡注視著面前散發著熱氣和濃郁香味的美酒和珍饈。
夜色深邃,扶風吹搖,而不知為何,趙御卻想起了一個似曾相識的夜晚。
那個同樣是如此令人捉摸不透的夜晚,也有一張石桌,而那時候依舊年輕的他,在湖邊吃著獸肉,就著茶水,講述了一個令人久久難以釋懷的故事。
隨後湖邊石桌旁的幾位年輕人,揚起手中的杯子,敬遠方,敬生命,敬天地大道!
那是何等朝氣蓬勃的畫面,那也是屬於少年們的夜晚。
「陛下,陛下?」
時間好似在這一刻靜止,直到胭脂溫柔的提醒聲響起,將趙御從晚風之中的從前里拉回。
隨後年輕帝王回過神,點點頭,開口道:
「吃吧,別拘謹,司馬安南,讓隨行的天輝軍和夜魘司之人都過來一起吃。」
「諾!」
司馬安南鄭重點頭,起身離去,隨後趙御的眉眼裡,閃過了微不可察的無奈。
時間一晃過去了這麼久,時間也在流逝,萬物不斷變遷,而對於趙御而言,哪怕極力保持本心,但是有些東西,也總是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