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聒噪!」
此語指說話瑣碎,聲音喧鬧,令人煩躁。
因此這一詞常常是上位者呵斥下位者,或許也會出現在那些位高權重,主宰一方的驚世強者口中,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其幾乎不可能出現在一位即將被處死的死囚口中。
因此這一聲聒噪聲不斷繚繞之下,在五仙宗山門聚集的無數修士,以及於高台之上步步緊逼的開山等宗宗主,皆睜大雙眸,帶著些許不可思議地注視著敖白後方,雖枷鎖腳鏈加身,卻依然脊背挺直,不怒自威的老者。
便是這位老者,方才在嘈雜喧鬧之際,向所有修士和整個天地呵斥出了那聒噪二字,讓一切聲音全部戛然而止。
隨後於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之下,高台之上的開山宗宗主,原本極為醜陋的臉龐轉為鐵青之色,再轉為無數血氣上涌之後絳紫色,可見其內心已經憤怒到無以復加之程度。
下一息,這位開山宗的醜陋宗主,忽然仰天怒極而笑,隨後咧開獠牙畢露的大嘴,猩紅的眼眸望著敖白身後毫無懼色的人族老者,一字一句地開口道:
「你一將死螻蟻,竟敢斥本宗主聒噪?」
「不,老夫不是呵斥你。」
穩穩站於高台之上的人族老者岩,獨屬於人族的烏黑雙眸,與開山宗宗主那暴虐至極的眼睛對視之後,再淡淡掃過後者身旁同樣面色慍怒的其餘宗宗主,繼續開口回應道:
「老夫是在呵斥爾等所有人!」
此言一出,轟的一聲,下方所有修士齊刷刷地發出了一聲沖天而起呼喝,隨後開山宗宗主那死死壓抑,冰冷至極的聲音繼續自高台之上傳出:
「人族螻蟻,死到臨頭卻還口出狂言,這樣只會讓自己死更痛苦,因為本宗主要將你的四肢通通砍下,然後再施展千刀萬剮之刑,放心,我不會讓你死的太早,定會讓你嘗遍世間所有最痛苦的刑罰。」
這最痛苦三個字,開山宗宗主幾乎是咬牙切齒著咆哮而出,而當這毛骨悚然的聲音響徹天際之時,前者直接抬起雙手,兩隻粗壯無比的手臂之上烏光大放,一塊塊岩石開始覆蓋其上。
隨後其向前狠狠一步踏出,伸出模樣大變的右手,企圖將不遠處的人族老者直接抓在手中。
伴隨著開山宗宗主的一腳踏下,眾修士面前的那一座高台頓時狠狠一個劇烈顫抖,但是前者狂暴抓出的右手還未到人族老者的身前卻停在了原地,因為一道年輕的白衣身影直接擋在了前方。
「五仙宗的小崽子,給本宗主滾開,你想死不成?」
開山宗宗主張嘴發出的咆哮,甚至引起了一陣帶著極為惡臭味的腥風,對著前方的敖白滾滾而去,而後者直接抬手向前五指張開,整個面前的虛空猶如平靜水面開始波動一般開始泛起陣陣漣漪,一道橫欄於身前的結界直接被布置而出,將腥風惡臭阻擋在外。
隨後敖白收回張開的右手,緊皺著眉頭,望著雙臂之上,烏光越來越甚的開山宗宗主,冷冷的開口道:
「開山宗主,今日我五仙宗才是東道主,同時這一場公開行刑也是我宗主導,你這般喧賓奪主,私自行刑可不太妥吧。
「雖然我五仙宗無意與內陸諸宗起衝突,但是有一說一,不單單是爾等宗門要臉面,我宗同樣也要臉面,像爾等這般行徑,就太不將我五仙宗放在眼裡了。」
敖白冷冰冰的聲音落下之後,其抬起手向前虛握,隨後無數北海海水憑空而現,化作一桿墨綠色的大槍被前者握在手中直指前方,同時整個高台之上持劍向前的五仙宗弟子同時向前一步,氣勢凝聚至一處之後,化作滾滾元氣怒浪對著前方各宗宗主直接傾軋而下。
整個五仙宗山門之前驟然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聲,那是元氣海浪的劇烈咆哮,而以開山宗宗主為首的修士,眼看著威力十足的神通自頭頂壓下,面色紛紛一變,下意識地向後疾退。
這番怯懦的舉動,在下方所有修士的眼中顯露無疑,頓時一陣驚天噓聲直衝天際而起,隨後於高台上站立的人族老者岩仰天發出一聲嗤笑,注視著已經退到高台邊緣,面色更加鐵青的開山宗等人,朗聲開口:
「跳樑小丑就是跳樑小丑,那日在裂光谷,爾等這些膽小如鼠的所謂內陸修士,面對我人族勇士也是這般倉皇逃竄的模樣,甚至連同宗袍澤都不管不顧,也配大放厥詞?」
「你!」
「你什麼你,鼠膽之輩!」
老者岩蒼老臉龐上的不屑之色更甚,而且嘴裡的諷刺之語更是不含糊,繼續發出一聲呵斥:
「手下敗將也敢言勇,我若是你,就找個地洞灰溜溜的鑽下去,省的丟人現眼。」
「我!」
「我什麼我,恬不知恥,狗仗人勢之輩,老夫活這麼久,就從未見過如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人族老者岩的怒喝之聲滾滾繚繞於天地之間,隨後被罵的啞口無言的開山宗宗主,只得仰天發出陣陣聲嘶力竭的狂怒咆哮:
「殺了你,我要殺了你,然後撕爛你的嘴!」
高台之上這忽然間變化的變故,讓目睹這一切的無數修士直接目瞪口呆,包括平時本就伶牙利嘴的青恬大小姐在內,都緩緩吐出一口氣,不由自主地喃喃開口道:
「這人族老者,當真不凡!」
「能夠坦然直面生死之人,自然不懼開山宗宗主這些鼠膽之輩。」
夜一的平穩的回應聲落下之後,其身旁的少女有些驚訝的轉身,望著一直安靜沉默的前者,雙眸之中的好奇之色愈來愈濃,隨後輕輕開口道:
「夜一,從剛剛開始,本小姐越來越覺得你們這幾個自半路救起的人族很不凡,給人一種難以看透的感覺,尤其是你。」
此言一出,夜一大袍之下那蒼白的面容露出一絲笑容,回應聲響起道:
「我就是一凡夫俗子,大小姐何以見得?」
「你太沉穩,也太過處變不驚,這本身便是最大的不凡,這讓本小姐都覺得你好似夜晚中那無垠的黑暗那般,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