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皇帝來求援了

  九月的咸陽,秋風蕭瑟。

  地方上到處都在忙碌,因為已經是秋收的時節。

  雖說還有很多地方,不曾統計完秋收的數據,但各地大體的情況,已經傳入朝中。今年年初出現了一段時間的旱情,卻不曾影響到糧食的收穫。

  今年的大秦,依舊豐收。

  地方上糧食豐收,贏九霄臉上,始終都洋溢著笑容。有了充裕的糧食,秦國今年乃至於明年就有底氣面對一切,不懼各國的威脅和挑戰。

  贏九霄唯一遺憾的,是林豐還在永寧縣,遲遲不到咸陽來。如果林豐到了咸陽,即便贏九霄暫時不願意暴露身份,至少可以時常去請教一番。

  對於贏九霄來說,那也是極好的。

  贏九霄也關注著林豐的一切,得知林豐組建天龍十八騎,且清一色都是夏國出身的奴隸,他更清楚了林豐復仇的決心。

  林豐要向夏國復仇,這和大秦東出是契合的。

  贏九霄今年沒打算對外開戰,頂多是和北燕蠻人掰腕子。大規模的戰事,暫時不會發生。

  在贏九霄處理政務時,他翻到一道奏摺,是扶風郡太守曹喜之上奏的。

  關於王越的。

  王越今年治下的永寧縣,大獲豐收。甚至因為王越,整個扶風郡境內乾旱緩解,不曾受到旱情影響,王越居功至偉。

  這是為王越請功的。

  贏九霄心思轉動,他忽然間,腦中掠過一道靈光,心中有了想法,便吩咐道:「來人,召吏部尚書章逸入宮。」

  「喏!」

  內侍回了一聲,便迅速去安排。

  贏九霄微眯著眼睛,靜靜的思忖著。

  早些年的大秦,設立了丞相一職,協調天子處理政務。只是贏九霄十餘年前罷相,大權集中在身上,就再也沒有設立丞相。

  這是所有權利都聚攏在皇帝手中,皇權最強的顯現。

  如果丞相在,就會形成臣權,會和皇帝爭權。這是很正常的情況,因為丞相總攬政務,朝中很多官員,都會出自丞相門下。

  所以,贏九霄空置丞相。

  恰是如此,如今官員中六部之首便是吏部。吏部尚書負責遴選百官,對官員考核,權勢是六部最大的。

  如今的吏部尚書章逸,五十歲出頭的年紀,性子柔和,並非剛強之人。他處理事情八面玲瓏,能圓滿完成皇帝的安排,又能處理政務,贏九霄很是倚重。

  時間不長,章逸入宮。

  章逸身材頎長,很是清瘦,頜下三縷長須,頗為儒雅。他躬身揖了一禮,鄭重道:「臣章逸,拜見陛下。」

  贏九霄頷首道:「章卿不必多禮,朕今日找你來。是扶風郡太守曹喜之,上奏王越治理永寧縣有功,此事你怎麼看?」

  章逸微微欠身,他心思一轉,便大致明白了,皇帝要提拔王越。

  否則,不會單獨詢問。

  章逸主動道:「回稟陛下,王越在永寧縣的情況,臣也有所了解。今年關中春旱,是王越首推筒車,且帶頭疏通溝渠,在短短時間內,化解了乾旱。」

  「筒車在扶風郡,乃至於我大秦推行,造福無數的百姓。除此外,永寧縣發展極好,民風淳樸,百姓家境殷實,更有路不拾遺夜不閉戶跡象,堪稱政績卓著。」

  贏九霄捋著頜下鬍鬚,臉上多了一抹讚許。

  章逸注意到皇帝的神色。

  心中抵定。

  果然,他猜對了。

  皇帝是要重用王越,所以才單獨把這一事情拎出來。

  贏九霄繼續道:「王越有功,可以拔擢任用。眼下他這裡要任用,你認為安排一個什麼官職,是最合適的呢?」

  章逸迅速的轉動腦筋。

  官員要升官,只需要一道詔令便是,問題是朝廷的官職,一個蘿蔔一個坑。尤其地方上太守,更是這般。

  至少要有空缺,才有安排。

  章逸對吏部事情了如指掌,他思考一番後,忽然道:「陛下,王越能力出眾。眼下有一個官職,適合王越。」

  贏九霄道:「什麼官職?」

  章逸神色平靜,不急不緩道:「咸陽原本的縣令患病,不得已致仕。眼下咸陽令空缺,老臣建議調王越進京,擔任咸陽縣令。」

  「咸陽縣令一職,是正五品,為天下縣令品階之首。」

  「永寧縣令,不過是從六品,連正六品都不是。讓王越出任咸陽縣令一職,是拔擢任用。尤其王越能力出眾,讓他主政咸陽是不錯的安排。」

  贏九霄聽到後,捋著頜下的鬍鬚,仔細的思忖起來。

  王越這個人,贏九霄也頗為讚許。

  頗有才華。

  而且也不是紈絝子弟,行事也穩健,王越擔任咸陽縣令,是不錯的選擇。畢竟王越的年紀也不小,三十歲左右擔任咸陽縣令,算中規中矩,不算是逾越。

  贏九霄頷首道:「既如此,就這麼安排吧,火速安排下去。」

  「臣遵旨。」

  章逸躬身應下。

  贏九霄擺了擺手,章逸轉身退下。贏九霄思考的,是王越進入咸陽為官,那麼林豐這裡是否也會到咸陽來呢?

  是有可能的。

  贏九霄的內心,倒是期待起來。

  贏九霄安排了王越,內心歡喜起來,又繼續處理政務。時間不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名相貌略顯蒼老的內侍進入。

  這是皇宮內的大內總管汪順,已經六十出頭。早年贏九霄還擔任太子時,就一直跟在贏九霄身邊,深受贏九霄的器重和信任。

  汪順躬身道:「陛下。」

  贏九霄問道:「何事?」

  汪順神色波瀾不驚,緩緩道:「李虛在牢中寫了一封奏摺,他說陳述了他的罪行,也認識到了罪過。請刑部轉達,如今刑部送來了。」

  說完,汪順遞上奏摺。

  贏九霄接過來,看了眼奏摺中的內容,哼了聲便扔在地上。

  汪順撿了起來,躬身立在一旁。

  贏九霄道:「汪順,你說朕,該不該原諒李虛?」

  汪順道:「陛下,國家大事,老奴愚鈍,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這一事情。」

  贏九霄瞪了汪順一眼,搖頭道:「你個老東西,問你事情,一貫都一問三不知。哼,李虛這人,當了多年的兵部尚書,囂張跋扈慣了。」

  「更何況,林豐此子堪稱妖孽,更有國士無雙之才。這樣的人,朕是要籠絡。眼下,先讓李虛,繼續在牢中呆著。」

  「朕沒有處置他,都算是仁慈。更何況,李家囤積居奇,哄抬糧價,該敲打一下了。」

  汪順微微躬身,並未說話。

  皇帝已經表態了。

  李虛只能繼續呆在牢中,短時間不可能出來。

  「陛下,戶部王尚書求見。」

  就在此時,又有內侍進入。

  「傳!」

  贏九霄吩咐一聲。

  不多時,王棠急匆匆的進入,他躬身揖了一禮,急切道:「陛下,咸陽輿論亂作一團。士林當中,更是輿情大做。」

  贏九霄沉聲道:「怎麼回事?」

  王棠解釋道:「事情是這樣的,夏國的年輕士子燕長歌,長於辯論,且善於作詩,而且還擅長撰寫小說,很是厲害。」

  「他在夏國時,寫了一本《三皇演義》,虛構三個少年在亂世中,各自追尋本心,一心為民,最終成為一方帝皇。」

  「燕長歌在咸陽推廣這一本書,藉此揚名。其實單獨宣傳小說,那也就罷了。問題是,他連續五天在咸陽的鴛鴦樓吟詩作賦,挑釁我大秦士子,說任由大秦士人挑戰。」

  「可惜,沒有一人能贏,全都是敗北,丟盡了顏面。」

  「大秦士人,士氣低落。」

  「這個燕長歌善於辯論,即便和咱們的士人辯論,也是輕鬆取勝。雖說朝廷可以不管,可是對我大秦,影響還是很大。偏偏如果大秦,要驅逐燕長歌,又會傳出驅逐士人,不禮賢下士的態度。」

  王棠的眼中,也多了一抹擔憂,燕長歌太掃大秦顏面了。

  贏九霄的面色陰沉下來,臉上掠過怒色。

  猖狂!

  燕長歌太猖狂了!

  贏九霄沉聲道:「雍王麾下,士人匯聚,人才很多,難道沒有人敵得過嗎?」

  贏九霄的膝下有四個兒子,長子贏啟,是贏九霄冊立的太子,大秦儲君。次子贏禎,冊封雍王,才學出眾。皇四子贏玉乾,冊封為涼王。皇八子贏玄乾,冊封為越王。

  這是贏九霄所有的兒子,其餘的兒子卻是夭折,或者是中年死了。

  雍王贏禎,在朝中頗有賢名,更是才學出眾,有諸多士人歸附在贏禎的身邊。

  王棠嘆息一聲,道:「雍王殿下的門下,的確有些士人前往鴛鴦樓討教,可無一例外全部都敗了。甚至還有一個年邁的士人,被燕長歌辯駁得吐血昏厥,丟盡顏面。」

  「一群廢物!」

  贏九霄呵斥一聲。

  一張老臉,更帶著怒火。

  贏九霄憤怒後,問道:「關於燕長歌的消息,可曾打探到?」

  王棠道:「還在打探中,估摸著再有一兩天,就能知道燕長歌的消息。可即便知道了燕長歌的身份,也無法直接針對燕長歌。」

  「燕長歌是士人,他來大秦,不曾違法亂紀,也遵紀守法。如果官方處置他,那麼消息傳出,天下都會進一步鄙夷大秦。」

  「屆時,誰願意來大秦呢?」

  王棠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擔憂,士人這一塊,一直是大秦的弱項。

  恰是如此,更不能隨意處置燕長歌。

  贏九霄眼眸眯了起來,問道:「王卿,你說這事兒,該怎麼辦?」

  王棠說道:「臣認為,有兩個辦法。第一,請韓千秋出面,只不過這卻以大欺小,傳出去,贏了不光彩,輸了更丟人。第二,安排人請林豐,火速到咸陽。林豐的才學,我們都見識過。這樣的人對上燕長歌,必勝無疑。」

  贏九霄聽得眼前一亮,讚許道:「王卿所言甚是,是個好辦法。」

  「贏三。」

  贏九霄吩咐一聲。

  「在!」

  贏三從暗中一下出來。

  贏九霄道:「安排黑冰台的人傳信,以最快的速度,把燕長歌的事情告知王越,請他去前往拜訪林豐,說鎮北侯贏九和戶部尚書王棠,請他出山相助,擊敗燕長歌。另外,一併把調王越擔任咸陽縣令的消息頒布了,讓他和林豐一道入京。」

  「遵命!」

  贏三轉身就退下。

  王棠的臉上,一臉震驚神色,道:「陛下,犬子雖說有些能力,卻不足以擔當大任。咸陽是我大秦帝都,政務極為複雜。擔任咸陽縣令,需要足夠的能力。恐怕,王越不能勝任啊。」

  「朕相信他。」

  贏九霄大袖一拂,道:「王卿,年輕人,就是要歷練。否則,如何成事呢?不磨礪不見識大世面,如何成為大秦的中流砥柱。」

  王棠心中仍是嘆息一聲,咸陽的權貴極多,屬於是非之地,不好安排。

  他很是擔心。

  只是,皇帝已經下了決心,不可能再更改。

  王棠拱手道:「陛下聖明。」

  贏九霄點了點頭,繼續道:「繼續盯著燕長歌的事情,隨時來報。」

  「喏!」

  王棠應下,又說了些戶部的其他事情,王棠就急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