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連城訣異變

  入眼,滿目瘡痍。

  昨日繁華的江陵城,此刻已經看不到多少人煙。

  即使有幾個,也是形色匆匆。

  昨夜的瘋狂,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空心菜緊緊抓著母親的胳膊,一步也不敢離開。

  四個人,兩匹馬。

  血刀老祖又去西市買了一輛馬車。

  天寧寺在城南,其他幾個方向倒沒受太大影響。

  想起那座大金佛,血刀老祖心就痒痒。

  「可惜走的太匆忙,忘了趁機撈一把。」

  不過隨後的消息,讓他對自己昨天的行為慶幸不已。

  「哎,你們聽說沒有,昨天晚上去搶寶藏的人都瘋了,變成了吃人的怪物!」

  「還有這事?那我去看看!」

  「看個屁,快跑吧,城南許多人家都跑了,我這還是聽一個看景的人說的。」

  「切,肯定是他沒有搶到財寶,故意這麼說的。這種人,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你說的也有——呃——呃——啊——」

  話沒說完,這個人眼球翻白,大嘴一張,衝著身邊的人就是一陣亂咬。

  戚芳下意識的就扭頭看去,只見這咬人的瞪著一雙全白沒有黑色的眼珠直勾勾的看著她。

  一股詭異、陰冷的煞氣瀰漫開來。

  他大口吞噬著同伴的血肉,緩步朝血刀老祖幾人走來。

  「啊——」

  空心菜趴在馬車窗戶里看到此景,不由哇哇大哭。

  血刀老祖狠狠罵道

  「戚芳,捂住她的嘴,這東西,是聽聲音的!」

  果然,那人猛地朝馬車撲來,血刀老祖手中紅光一閃,一刀將那人劈成兩半。

  「老季!老季!」

  水笙不知道看見什麼恐怖的事情,居然也跟著哇哇大叫。

  血刀老祖剛想呵斥,也傻眼了!

  只見那被劈成兩半的人,下半身兀自抽搐,上半身卻雙手並用,飛速的朝馬車爬去。

  「大白天見鬼了?」

  血刀老祖翻身下馬,一刀斬掉那人頭顱。

  「呼——」

  血刀老祖長出了一口氣,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被砍成兩截還能活動的。

  「吼——」

  一聲獸吼傳來,血刀老祖驚愕的看到,剛剛被咬死的那個路人甲,居然也站了起來。

  正四處嗅著什麼東西。

  「怎麼可能?老子明明看到他頸動脈被咬穿了!」

  難道,是那批寶藏?

  容不得血刀老祖細想,路人甲早就撲將過來。

  人可以不出聲,馬總要打個響鼻。

  血刀老祖手起刀落,直接切割頭顱。

  同樣的招式,在血刀老祖面前,只能使用一次。

  「這是活死人?」

  戚芳從馬車裡探出頭來。

  血刀老祖問道:「什麼活死人?」

  戚芳心有餘悸道:「我聽爹說過,湘西那邊有趕屍人,就是用一種特殊藥物,讓死去之人行動如常,這樣趕屍人就可以將客死異鄉的人送回原籍安葬。」

  「可我只聽過屍體趕路,沒見過屍體還能咬人的。」

  血刀老祖看向水笙:「你聽過嗎?」

  水笙搖搖頭道:「我是潭州人,沒聽說過。」

  血刀老祖摸摸腦袋說道:「他奶奶的,不管怎麼回事,咱們必須馬上離開江陵城,昨天夜裡少說也有幾百號人去搶寶藏,如果被這群人圍上,哼——」

  血刀老祖話沒有說滿,但兩個女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的俏臉煞白。

  這東西咬人就算了,關鍵被咬之人也會變成那副模樣。

  水笙想到自己可能會變成翻著白眼的怪物,就不寒而慄。

  「老季,咱們快走吧,這種事情自有官府處置。」

  血刀老祖點點頭,翻身上馬。

  此時的他無比慶幸,幸好昨天夜裡沒有貪財。

  否則——

  他一勒韁繩,胯下馬兒高高躍起。

  駕——

  天龍世界。

  武松接受慕容復的建議,暫且回了清河縣。

  他熱血上頭,提刀追殺西門慶的事情,早已傳遍清河縣城。

  縣太爺聞聽手下來報,慌忙派遣手下衙役前去捉拿武松。

  正巧在前門樓處,撞見正往回走的武松和慕容復二人。

  「武都頭,縣太爺請你回府衙。」

  武松一腔熱血已經冷靜下來,他感激的看了慕容復一眼。

  若不是慕容復擋住了他,恐怕此刻,早已長枷上身,遊街示眾。

  「燕兄,大恩不言謝,等武松出來,再去找你。」

  慕容復忙到:「不妨,明日中午,我在鴛鴦樓擺下酒宴,與君共商大事。」

  武松拱了拱手,跟著眾衙役去了。

  慕容複目送武松離開,一塊石頭方才落地,心中高興。

  他抬步來到西門慶家大門口,見門鎖緊閉,知道這傢伙肯定躲在家中。

  「西門大官人,出來迎客了。」

  西門慶縮在地窖里,聽到外面有人喊叫,忙讓小廝玳安到前院觀瞧。

  玳安戰戰兢兢從門縫裡看,卻見是慕容復,其餘再無旁人。

  「哎呦呦,燕大官人,快請進,快請進。」

  慕容復平時經常往來西門府上,與這些小廝、丫鬟混了個臉熟。

  他出手闊綽,為人謙和,西門慶府上的一眾老小,對他禮敬有加。

  「你們大官人呢?怎麼不自己出來?」

  玳安知道事情緣由,悄聲道:「好叫燕大官人知道,我家爹爹被武松那廝嚇怕了。」

  慕容復不覺莞爾。

  「去與你家大官人稟報,就說武松那廝已被我打跑,送到清河縣衙去了。」

  玳安聞言大喜,連蹦帶跳的報喜去了。

  西門慶這才從地窖里爬出來,換了身衣服,來到前廳。

  見到慕容復,西門慶千恩萬謝,就差給他跪下磕頭。

  「武松神勇,千古無二,今日若不是燕兄搭救,吾命休矣。」

  西門慶連忙吩咐家中來旺、來興、來保收拾打掃庭院,又請來一個戲班子。

  他拉住慕容復的手說道:「燕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今天小弟做東,請燕兄務必賞臉。」

  慕容復也覺著新鮮,隨即答應。

  西門慶將家中老小一併喊出,都與慕容復見面。

  大娘子吳月娘,二娘子李嬌兒、三娘子孟玉樓、四娘子孫雪娥、小五潘金蓮。

  一溜煙看去,環肥燕瘦,容貌各異。

  吳月娘身形頗豐,肌膚雪白。

  李嬌兒姿色不俗,卻有一股風塵氣,慕容復聽下人提過,她是西門慶在勾欄里贖買的妓女。

  孟玉樓長挑身材,粉妝玉琢,面上有幾顆小雀斑,不減顏色,反而增添許多俏麗。

  她原本是清河縣布商楊宗錫之妻,楊宗錫死後,就嫁給了西門慶。

  排行老四的孫雪娥沒什麼出彩之處,慕容復也很少見她,下人們對她不甚恭敬,她原是西門慶原配陳氏的陪房丫頭,西門慶睡了她,就把她湊數娶進門,平時負責做飯打雜,跟個下人差不多。

  潘金蓮,嗯,慕容復最熟,就不介紹了。

  當下,西門慶與吳月娘坐在上頭,慕容複本想居客位,奈何西門慶死活要感謝他,硬拉著他坐在身邊。

  其餘人等分坐兩旁,潘金蓮有意無意的坐在了慕容復的下首。

  西門慶和慕容復推杯換盞,也不在意。

  飲酒間,小廝玳安領著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

  這個小女孩梳著空氣劉海,長得粉雕玉琢,手裡拎著兩個方盒。

  「老爺、太太們好,我是隔壁花家的,我娘特地讓我送花來與夫人們戴。」

  打開方盒,一個裝著果餡椒鹽餡餅,一個裝著新摘的鮮玉簪花。

  吳月娘很開心,她瞥了慕容復一眼,有心炫耀

  「叫你娘費心了,看賞!」

  一旁的侍女趕忙拿出一百文錢塞到小女孩的手裡,又從桌上拿了許多點心。

  「回去跟你娘說,我們很喜歡。」

  等小女孩離開,吳月娘說道:「花家娘子時常遣人送些東西來,咱們也得禮尚往來。」

  西門慶點頭道:「這事你看著辦,花二哥與我乃八拜之交,不好太寒酸。」

  他看見慕容復有些不解,趕忙解釋道:「燕兄,你有所不知,我家隔壁花二哥,又號花子虛,他前兩年娶了個妻子名為李瓶兒,這李瓶兒本是大名府梁中書的妾室,政和三年上元夜,有一江湖大盜姓李名逵,殺進梁府,李瓶兒逃到東京,御前班值花太監替自己的侄兒花子虛娶李瓶兒為妻,後花太監升任廣南鎮守,花子虛一家跟到廣南,後來花太監病重,告老還鄉,就到了清河縣。」

  慕容復對大宋官場知之甚少,聽到西門慶的話,不由來了興趣。

  「這梁中書的小妾嫁給花子虛,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這能有什麼問題?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李瓶兒命大,沒給強人砍死,再說她是梁中書養在外面的妾室,沒有正經文書,自然來去自如。」

  慕容復道:「這倒奇了,她既是妾室,如何沒有文書?」

  西門慶嘿嘿一笑:「兄弟,你有所不知,梁中書的女兒是東京蔡太師的掌上明珠,是個有名的河東獅,梁中書好多小妾都給她打死了,梁中書東躲西藏的,才沒把李瓶兒弄進去。」

  慕容復恍然,他端起酒杯,看了一眼西門慶的幾個妻妾笑道:「兄弟好福氣,有賢惠的嫂嫂們,羨煞我等。」

  西門慶有些得意忘形,他手中酒杯一頓,拍著慕容復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