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滿目瘡痍。
昨日繁華的江陵城,此刻已經看不到多少人煙。
即使有幾個,也是形色匆匆。
昨夜的瘋狂,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空心菜緊緊抓著母親的胳膊,一步也不敢離開。
四個人,兩匹馬。
血刀老祖又去西市買了一輛馬車。
天寧寺在城南,其他幾個方向倒沒受太大影響。
想起那座大金佛,血刀老祖心就痒痒。
「可惜走的太匆忙,忘了趁機撈一把。」
不過隨後的消息,讓他對自己昨天的行為慶幸不已。
「哎,你們聽說沒有,昨天晚上去搶寶藏的人都瘋了,變成了吃人的怪物!」
「還有這事?那我去看看!」
「看個屁,快跑吧,城南許多人家都跑了,我這還是聽一個看景的人說的。」
「切,肯定是他沒有搶到財寶,故意這麼說的。這種人,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你說的也有——呃——呃——啊——」
話沒說完,這個人眼球翻白,大嘴一張,衝著身邊的人就是一陣亂咬。
戚芳下意識的就扭頭看去,只見這咬人的瞪著一雙全白沒有黑色的眼珠直勾勾的看著她。
一股詭異、陰冷的煞氣瀰漫開來。
他大口吞噬著同伴的血肉,緩步朝血刀老祖幾人走來。
「啊——」
空心菜趴在馬車窗戶里看到此景,不由哇哇大哭。
血刀老祖狠狠罵道
「戚芳,捂住她的嘴,這東西,是聽聲音的!」
果然,那人猛地朝馬車撲來,血刀老祖手中紅光一閃,一刀將那人劈成兩半。
「老季!老季!」
水笙不知道看見什麼恐怖的事情,居然也跟著哇哇大叫。
血刀老祖剛想呵斥,也傻眼了!
只見那被劈成兩半的人,下半身兀自抽搐,上半身卻雙手並用,飛速的朝馬車爬去。
「大白天見鬼了?」
血刀老祖翻身下馬,一刀斬掉那人頭顱。
「呼——」
血刀老祖長出了一口氣,長這麼大,第一次見到被砍成兩截還能活動的。
「吼——」
一聲獸吼傳來,血刀老祖驚愕的看到,剛剛被咬死的那個路人甲,居然也站了起來。
正四處嗅著什麼東西。
「怎麼可能?老子明明看到他頸動脈被咬穿了!」
難道,是那批寶藏?
容不得血刀老祖細想,路人甲早就撲將過來。
人可以不出聲,馬總要打個響鼻。
血刀老祖手起刀落,直接切割頭顱。
同樣的招式,在血刀老祖面前,只能使用一次。
「這是活死人?」
戚芳從馬車裡探出頭來。
血刀老祖問道:「什麼活死人?」
戚芳心有餘悸道:「我聽爹說過,湘西那邊有趕屍人,就是用一種特殊藥物,讓死去之人行動如常,這樣趕屍人就可以將客死異鄉的人送回原籍安葬。」
「可我只聽過屍體趕路,沒見過屍體還能咬人的。」
血刀老祖看向水笙:「你聽過嗎?」
水笙搖搖頭道:「我是潭州人,沒聽說過。」
血刀老祖摸摸腦袋說道:「他奶奶的,不管怎麼回事,咱們必須馬上離開江陵城,昨天夜裡少說也有幾百號人去搶寶藏,如果被這群人圍上,哼——」
血刀老祖話沒有說滿,但兩個女人都明白他的意思,不由的俏臉煞白。
這東西咬人就算了,關鍵被咬之人也會變成那副模樣。
水笙想到自己可能會變成翻著白眼的怪物,就不寒而慄。
「老季,咱們快走吧,這種事情自有官府處置。」
血刀老祖點點頭,翻身上馬。
此時的他無比慶幸,幸好昨天夜裡沒有貪財。
否則——
他一勒韁繩,胯下馬兒高高躍起。
駕——
天龍世界。
武松接受慕容復的建議,暫且回了清河縣。
他熱血上頭,提刀追殺西門慶的事情,早已傳遍清河縣城。
縣太爺聞聽手下來報,慌忙派遣手下衙役前去捉拿武松。
正巧在前門樓處,撞見正往回走的武松和慕容復二人。
「武都頭,縣太爺請你回府衙。」
武松一腔熱血已經冷靜下來,他感激的看了慕容復一眼。
若不是慕容復擋住了他,恐怕此刻,早已長枷上身,遊街示眾。
「燕兄,大恩不言謝,等武松出來,再去找你。」
慕容復忙到:「不妨,明日中午,我在鴛鴦樓擺下酒宴,與君共商大事。」
武松拱了拱手,跟著眾衙役去了。
慕容複目送武松離開,一塊石頭方才落地,心中高興。
他抬步來到西門慶家大門口,見門鎖緊閉,知道這傢伙肯定躲在家中。
「西門大官人,出來迎客了。」
西門慶縮在地窖里,聽到外面有人喊叫,忙讓小廝玳安到前院觀瞧。
玳安戰戰兢兢從門縫裡看,卻見是慕容復,其餘再無旁人。
「哎呦呦,燕大官人,快請進,快請進。」
慕容復平時經常往來西門府上,與這些小廝、丫鬟混了個臉熟。
他出手闊綽,為人謙和,西門慶府上的一眾老小,對他禮敬有加。
「你們大官人呢?怎麼不自己出來?」
玳安知道事情緣由,悄聲道:「好叫燕大官人知道,我家爹爹被武松那廝嚇怕了。」
慕容復不覺莞爾。
「去與你家大官人稟報,就說武松那廝已被我打跑,送到清河縣衙去了。」
玳安聞言大喜,連蹦帶跳的報喜去了。
西門慶這才從地窖里爬出來,換了身衣服,來到前廳。
見到慕容復,西門慶千恩萬謝,就差給他跪下磕頭。
「武松神勇,千古無二,今日若不是燕兄搭救,吾命休矣。」
西門慶連忙吩咐家中來旺、來興、來保收拾打掃庭院,又請來一個戲班子。
他拉住慕容復的手說道:「燕兄,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今天小弟做東,請燕兄務必賞臉。」
慕容復也覺著新鮮,隨即答應。
西門慶將家中老小一併喊出,都與慕容復見面。
大娘子吳月娘,二娘子李嬌兒、三娘子孟玉樓、四娘子孫雪娥、小五潘金蓮。
一溜煙看去,環肥燕瘦,容貌各異。
吳月娘身形頗豐,肌膚雪白。
李嬌兒姿色不俗,卻有一股風塵氣,慕容復聽下人提過,她是西門慶在勾欄里贖買的妓女。
孟玉樓長挑身材,粉妝玉琢,面上有幾顆小雀斑,不減顏色,反而增添許多俏麗。
她原本是清河縣布商楊宗錫之妻,楊宗錫死後,就嫁給了西門慶。
排行老四的孫雪娥沒什麼出彩之處,慕容復也很少見她,下人們對她不甚恭敬,她原是西門慶原配陳氏的陪房丫頭,西門慶睡了她,就把她湊數娶進門,平時負責做飯打雜,跟個下人差不多。
潘金蓮,嗯,慕容復最熟,就不介紹了。
當下,西門慶與吳月娘坐在上頭,慕容複本想居客位,奈何西門慶死活要感謝他,硬拉著他坐在身邊。
其餘人等分坐兩旁,潘金蓮有意無意的坐在了慕容復的下首。
西門慶和慕容復推杯換盞,也不在意。
飲酒間,小廝玳安領著一個小女孩走了進來。
這個小女孩梳著空氣劉海,長得粉雕玉琢,手裡拎著兩個方盒。
「老爺、太太們好,我是隔壁花家的,我娘特地讓我送花來與夫人們戴。」
打開方盒,一個裝著果餡椒鹽餡餅,一個裝著新摘的鮮玉簪花。
吳月娘很開心,她瞥了慕容復一眼,有心炫耀
「叫你娘費心了,看賞!」
一旁的侍女趕忙拿出一百文錢塞到小女孩的手裡,又從桌上拿了許多點心。
「回去跟你娘說,我們很喜歡。」
等小女孩離開,吳月娘說道:「花家娘子時常遣人送些東西來,咱們也得禮尚往來。」
西門慶點頭道:「這事你看著辦,花二哥與我乃八拜之交,不好太寒酸。」
他看見慕容復有些不解,趕忙解釋道:「燕兄,你有所不知,我家隔壁花二哥,又號花子虛,他前兩年娶了個妻子名為李瓶兒,這李瓶兒本是大名府梁中書的妾室,政和三年上元夜,有一江湖大盜姓李名逵,殺進梁府,李瓶兒逃到東京,御前班值花太監替自己的侄兒花子虛娶李瓶兒為妻,後花太監升任廣南鎮守,花子虛一家跟到廣南,後來花太監病重,告老還鄉,就到了清河縣。」
慕容復對大宋官場知之甚少,聽到西門慶的話,不由來了興趣。
「這梁中書的小妾嫁給花子虛,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這能有什麼問題?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李瓶兒命大,沒給強人砍死,再說她是梁中書養在外面的妾室,沒有正經文書,自然來去自如。」
慕容復道:「這倒奇了,她既是妾室,如何沒有文書?」
西門慶嘿嘿一笑:「兄弟,你有所不知,梁中書的女兒是東京蔡太師的掌上明珠,是個有名的河東獅,梁中書好多小妾都給她打死了,梁中書東躲西藏的,才沒把李瓶兒弄進去。」
慕容復恍然,他端起酒杯,看了一眼西門慶的幾個妻妾笑道:「兄弟好福氣,有賢惠的嫂嫂們,羨煞我等。」
西門慶有些得意忘形,他手中酒杯一頓,拍著慕容復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