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兩人已走到浴室門口,小翠伸手一指道:「快洗澡去,姐姐在書房裡等你吃點心!」
說完,一扭頭人已失蹤。
這種快捷身法,倒像天山禪宗「五分香身法」。
李天澤這才又想起婦人所說,她跟自己的師門頗有淵源,難道她是天山大師的門人?
李天澤心裡一高興,人也就清爽過來,走進浴室一面洗澡,一面打主意設法向這位師姨,學點東西。
尤其是羨慕很久,連師父都還想學的「十二路天山神劍」,非學到手不可。
又想到妹妹,師叔,也想到小翠的姐姐。
直到自己洗完了澡,還想不出怎麼應付眼前處境的辦法,索性一個不理,換過衣服精神一持,滿懷興奮走出浴室。
見小翠迎過來,怒目相向,李天澤不由疑惑問道:「對不起,小翠,害你等久了?」
小翠瞪眼一掃,也不搭理回頭就走。
李天澤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得罪了她,忙趕上去叫道:「小翠,別生氣,我對你說!」
李天澤腳下加快,以為一定可以趕過她前頭,沒想到腳步越快,就越是追不上。
見她轉向右邊拐彎,李天澤立即施展百步趕蟬一滑就是七八尺,等彎過牆角,見她已遠遠站在一個房間門口,等他趕到時,她人又滑走了。
李天澤不禁心裡難過,想不到自己十年苦練,連人家的小婢都強過自己。
怎奈玉兒在人家手裡,要發作也發作不來,只好忍著一肚子悶氣。
李天澤哪還管他什麼主人客人的,打開門帘,想找小婢帶往寢處早點睡覺,養足精神準備明晚赴約。
一踏入室門,朝裡面一看,哪有小翠的人影?
李天澤正想退出,一陣魚肉香味把他吸住,再仔細看清室內,中間小圓桌上,擺滿一桌子熱騰騰的飲食。
引逗得李天澤饞涎欲滴,再也忍不住飢餓,走進室內坐在桌前,一頓狼吞虎咽,幾乎吃個精光。
飽餐之後,一時反而不想睡了,於是走近書案前,想要找本什麼書看看。
一眼看見硯台下,壓著一張紙,上面塗有兩行小字,字跡娟秀顯然出自女人手筆,而且墨跡尚新。
拾起一看,原來是兩首七絕律詩。
前面的一首是「天長地久任悠悠……」
下面的一首是「春來花信到誰家……」
李天澤雖然讀書不多,但是他聰慧過人,李天澤多少學得一點詩文,他讀了這兩首詩,不由得暗驚。
剛開始他聽那老者對那少女的說話,還以為是老年人調侃,並不十分注意。
這時看了這兩首詩,明顯是出自少女之手,要真是竟然對自己種下情孽,這就糟糕了。
想起自己身負血海親仇,天涯漂泊,還帶著堂妹責任艱苦,前途茫茫哪有閒心談情說愛。
又想到眼前不知哪裡落足,尋找凶仇沒有結果,師叔又沒見面,正是彷徨無主的時候,哪敢動邪念墜入情網。
想著想著,李天澤只好佯作不知,讓她過去,等到明天告辭之後,先找師叔安頓玉兒,然後去明夜之約。
想到這裡,將詩壓回原處,隨後把兵刃包裹放在床頭,倒在床上準備就寢。
可是翻來覆去難以入夢,李天澤正焦躁不安,突然聽窗外惡犬狂吠。
李天澤立即抄起包裹兵刃,準備撲滅燭火,衝出房外應敵。
可是李天澤掌風發出,燭火搖了兩搖,焰尾暴長,不但不滅反而更亮。
李天澤一看,發現邋遢和尚站在房門口,嘴裡啃著一隻雞腿,唇邊殘酒痕跡,眼光瞪著小圓桌上的剩菜剩飯。
李天澤喜出望外叫了聲:「師叔!」
剛要上前問好,就感到一股力量把他擋住。
邋遢和尚睜著雙眼,哼一聲道:「你倒舒服,填飽了肚子,倒頭就睡!惹下的麻煩要誰去收拾?」
說著就在桌旁一坐,拿起李天澤點滴未動的一壺酒,一口氣灌了幾口才又說道:「看來,你倒不錯,滿桌子的菜餚點心,已經所乘無幾了,只是,滴酒不沾有失英雄本色,也好,讓我肚裡的酒蟲,沾光沾光!」
說著,將酒壺高高舉起,一個勁地直灌。
等到一壺酒喝完,這才酒壺一放,對一旁的李天澤一招手道:「看,你這份神氣,是準備出陣迎戰?還是夜課沒有結束?我倒想見識見識你的玩藝!」
李天澤站在原位,急得臉紅耳熱地道:「弟子剛才是聽見外面,有……有人……」
邋遢和尚站了起來,走向書案前一坐笑道:「哪還不是你造的孽?害人家三代老小,全都出動迎敵,連我和尚的酒也喝不夠,還得趕來阻止你!」
李天澤茫然問道:「師叔!你是說……」
邋遢和尚搖頭止住李天澤的話道:「我是說你打死了人家三十多隻猛獸,就想一走了之,可是你卻留下五隻最凶的不殺,讓它追蹤你,要不是你師姨先得到我傳書通知,及時趕到山頭接你兄妹。你師姨發現你們被追逐,而你兄妹又是慌急亂竄,因為我不想叫你叫嚷掙扎,才打中你穴道挾你們回來,否則看你怎麼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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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澤這才明白危險,不由心裡發毛忙謝道:「謝師叔引退惡獸,讓師姨救我們兄妹脫險!」
說著,李天澤跪在師叔面前叩頭。
邋遢和尚怪眼一眨道:「你就會了你師父的這套令人作嘔的玩藝,還不快起來?下次再這樣,我可不理你?」
李天澤想起這位師叔,與他師父兩樣,除了在佛前叩頭,最厭煩這一套便匆匆爬了起來,故意說道:「我就不相信那幾頭惡犬,真有這大本領,居然敢到這裡來,我非要將它斃在掌下……」
話沒說完,李天澤轉身往外就跑。
果然妙計生效,邋遢和尚就歡喜別人跟他頂槓,一見李天澤反身沖門出去,也不知他是怎麼移動的,竟比李天澤更快,擋在李天澤面前,哈哈笑道:「遲了,給我乖乖的坐下!」
李天澤佯作無可奈何地停步回頭,一屁股就坐在背門的一張椅子上,默默不語。
邋遢和尚也在一張太師椅上一坐,沉聲道:「我問你,知道我叫你到觀音山來做什麼?這裡的事,你師姨告訴你沒有?」
李天澤本想直回一句:「不知道!」忽然又改口道:「是師叔要傳授我一點功法嗎?」
邋遢和尚不停地眨動眼睛道:「你倒想得真不錯,不過教你的並不是我,乃是小翠。」
李天澤沒有想到他師叔會給他這一悶棒,心裡多少有點不高興,因此,一時也答不上話來。
邋遢和尚大笑道:「你以為她不配?嘿!告訴你,她跟婉瑤二人已得你師姨真傳,據我所知長眉大師至今就只你師姨一個愛徒,已將平生所學傾囊相授。」
「直到去年,他老人家還把她召到天山,又不知教了她些什麼秘法,如果你真能得到你師姨的十分之二三,就夠你一生受用了!」
李天澤對於長眉長老精通禪功密宗,早聽他師父說過,心想:「如果真能夠獲得師姨傳授自己,肯定是求之不得,不過想到報仇無期,時日拖延豈不誤事。」
邋遢和尚已猜透李天澤的心思,微笑道:「你這小窮酸,真不知好歹,告訴你,要想憑你現在這點能耐就想報仇,簡直是做夢,雖然,直到現在為止,除了我瘋師父之外,連我和尚也不清楚,誰是殺害李昊的元兇。
「不過,我師父至今還不肯對我說出兇手姓名,顯然是怕我捨命為朋友尋仇報復,他不是不讓我去,我知道他還是怕我惹不起那個魔頭。」
李天澤聽了這一番話,心中暗忖:「要真是這樣厲害,那自己一輩子,就休想報仇了。」
想到這,不禁悲從中來,淚水盈眶。
邋遢和尚也被他一片真誠感動,正色道:「你也不必難過,就你這點孝心,我佛也會保佑你,阿彌陀佛,來得正好,你就成全這位師侄的一片孝心吧!」
說著站了起來,向著門口雙手合什。
李天澤忙抬頭,看到女主人緩步進來一臉慈祥,忙跪下顫聲道:「侄兒李天澤,謝謝師姨救助之恩!」
婦人伸手輕輕一托,將李天澤扶起,對著和尚笑道:「你這和尚!放著好酒大肉你不吃,偏要故意裝摸准樣教訓人,到底念的什麼咒?」
隨後轉向李天澤道:「孩子!你師叔就是這個邋遢相,別難過!」
邋遢和尚哈哈笑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我也不再打擾了,橫豎是你的人,我已親手送到,一切歸你發落!」
說完轉身要走。
李天澤忙上前叫道:「師叔,你老人家……」
和尚停下來道:「你還嚷什麼?」
婦人道:「我就沒見過,和尚也有這麼凶,虧你還是師叔!對徒兒就沒半點兒可憐。人我是收定了!可是,以後的事,可不能要我李寒梅單獨承當!」
邋遢和尚高興得跳起來,自責地道:「阿彌陀佛,這還用說,只要你肯收他傳點秘法,怎麼痛惜他是你的事,將來呢?我怕你更不願意我管了!話得說明白!老爺子方面,你是說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