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澤卻急起來了,顯然,自己是不能追隨,又還答應了邋遢師叔,親送玉兒赴觀音山的囑咐。
這一來,眾人肯定又是各散東西,自己的心愿難了,情急之下喊道:「這不……」
明心師太忙瞪目示意,叫他不要出聲,對花容容道:「時候不早,有話快說!」
花容容這才走近玉兒身旁,見她甜睡憨態逗人,想到十四年辛勞撫育教養成人,現在別離在即。
母女親情,說不定從此永別,縱使自己不死,也只有隱跡深山,再見很難了。
玉兒如此嬌弱年幼,以後離開母愛天涯漂泊,自己哪能放心?但是形勢所迫,現在又不得不分離。
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說的多了只會徒增別緒離愁,好在玉兒此時不知不覺,否則還不知道怎麼面對。
花容容似亦悲痛過度,忘卻身邊的李天澤,也已像個淚人兒,暗自啜泣。
這時,一邊的李天澤看著李昊冢,隨後便壓低聲音,在花容容耳邊細語道:「嬸娘,真忍心拋下侄兒兄妹遠去麼?」
花容容猛的抬頭,睜著一雙淚眼,柔聲叮囑道:「孩子!嬸娘一身罪孽,早該了此殘生,追隨你叔叔於地下,只因你玉妹身負血海深仇,又不知我行蹤無人可托,我才忍辱偷生含辛撫養她長大。」
「幸好上天庇佑玉兒成長,也和你聚首,可惜不能親見你兄妹手刃親仇!今天師命難違,又是重傷在身,留在你等身邊反而是累贅。」
「好孩子,男子漢大丈夫,提得起也要放得下,嬸娘雖忍痛離開你們,但是,嬸娘這顆心,將時刻在你兄妹身邊。」
說到這裡二人不自覺的抱頭痛哭。
花容容忍著淚,繼續道:「別傷心!聽嬸娘說,從今以後,你要擔當長兄重責,照顧妹妹!再不能容她任性,等你們報了親仇,我們會有相逢的那一天的,對你我是不必多囑託了,孩子,好自為之!」
李天澤聽了這番話,一種新奇感覺突然改變他的心情,一股大丈夫氣概,充滿心口,精神為之一振,隨後擦掉眼淚,扶起花容容望著她道:「嬸娘!我一定依從囑咐,不用嬸娘憂心,先報親仇再帶妹妹尋找嬸娘,就算刀山大海也要衝破,以後就侍奉您永不分離,只是,妹妹待會醒來不見你,叫我應該怎麼說話呢?」
花容容也知此事嚴重,怕她一時刺激,忍受不了,發孩子脾氣,什麼傻事都做得出來,又實在想不出辦法。
只有忍著痛苦,將右臂斷袖撕下,咬破手指寫了幾個血字,交給李天澤道:「玉兒醒來,你交給他,只說我被高人救去治傷,不久以後就會重逢。」
又從背上包裹里,取出一個小皮囊交給李天澤道:「這是你二叔的遺物,等一會兒會見兩個孿生女子,說是找李健的,你就交給她吧!」
李天澤接過血書皮囊,想要再問花容容去處,剛一抬頭忽然人影一閃,眼前一花花容容已經消失了。
松樹頂上,傳來明心師太的話聲:「小哥!快走,時間不早,好自珍重後會有期!」
一道身影,帶著花容容眨眼不見。
李天澤目送兩條身形消失,自己照顧玉兒,無法遠送,心中一陣茫然。
遠處太陽已偏西山,李天澤忙將玉兒扶起,十分憐惜地看著她的嫩臉。
她雖在熟睡中,卻形容憔悴,好像已經察覺到離別,從此母女分散。
李天澤想到以後,自己一無所知,怎麼會照顧妹子。
何況又身負血海深仇,一個應付不當,不僅親仇報不了,辜負恩師義父,更對不起嬸娘臨別重託。
李天澤想到這,便摟住玉兒悲傷起來。
過了好一會,幾道聲音掠過頭頂,李天澤這才驚覺時間不早,忙著將小沙彌留下的兩個小丸藥,餵玉兒服了一粒,剩下一粒,自己吞服下去。
頓時丹田內火球直滾,李天澤一面運氣一面又要照顧玉兒,怕她服下丸藥忍受不住。
等到身內火球行遍全身,一股真元重歸丹田,竟感到一時支撐不住,反而暈了過去。
片刻,李天澤清醒過來,自己仍然跌坐地上,卻沒有了玉兒蹤跡。
李天澤想站起來呼喚玉兒,一眼瞥見玉兒,正跪在「李昊冢」前謨拜,也就加速來到玉兒身邊。
玉兒低訴:「爹爹,伯伯,陰魂庇佑玉兒和哥哥,早日手刃兇手,奪回無盡藏為冢前祭掃!」
李天澤聽她意誠情切心覺驚奇,再一看玉兒,她一臉嚴肅,接著又聽她道:「玉兒如今已遠別母親,追隨義兄找尋元兇,搜求無盡藏下落,一切自知謹慎聽命哥哥行事,決不敢再任性。」
「請爹爹,伯伯放心,孩兒此去天涯海角決不畏縮,只可憐母親重傷被人救走,下落不明,只遺下血書讓我小心!
「但願英靈默佑母親康復,使孩子以後能夠母子重逢,爹爹,伯伯!玉兒從此暫別,再不能前來拜掃了!」
隨後叩了三個響頭,從地上站起看見李天澤也跪地上,反而輕嘆一聲,俯身來攙扶他道:「哥哥,現在不是我們哭的時候,快請起來,時候不早,我們商量商量,應該早些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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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澤被她扶起,見她一臉嚴肅神態,哪裡像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簡直比自己更老練。
李天澤不由心裡嘀咕,怎麼師叔的般若無明阿迦陀功,竟能便人改變心思助長成熟?
李天澤望她一眼,點頭答應。
倆人席地坐下,並將她剛才暈了之後一切經過說了一遍,滿以為她一定會哭嚷一番。
哪知非常意外,玉兒莞爾一笑道:「你不說,我全知道,我師父走時,我就已經清醒過來,你和媽說的話,我都聽得很清楚,就是全身乏力動彈不得,我也十分悲痛,恨不得跟媽一起。」
「後來,我師父罵我一頓,說我沒志氣,父仇不報,還作什麼兒女,限我在申時後,和你趕上他,否則,他就不再理我了!」
李天澤聽她一說,是打從心底里,敬佩他師叔的「般若無明阿迦陀」功力不凡!
心中卻不明白她口口聲聲所說的「師父」究竟是誰?怎麼自己一直守在她的身旁,也聽出有人對她說話?
也並沒見有什麼人,在她附近出現。
想到這,不由得開口問道:「對了!剛才嬸娘並未告訴我,你的師門!」
玉兒笑道:「我的師門,說來你也許不相信,我還是你的同門師妹呢!」
李天澤神色茫然,心想:「自己師父也未提過有同門師兄弟,怎麼她會是自己的同門?」
想到這,李天澤望著她問道:「玉妹,你可不能騙我!」
玉兒道:「我怎麼會騙你?難道你沒有看到,你真不知道?」
李天澤搖頭道:「是實在不知道,他老人家也老遠到這裡來?那麼,玉妹,你是什麼入門的?」
玉兒明白他誤會,便解釋道:「我師父是你的師叔,他傳功時,就答應說收我為徒,走後又傳音告訴我一切,要我聽你的話!」
李天澤這才恍然大悟,對他小師叔已修到瑜迦宗的「靈智通神」,更加仰慕不已。
玉兒繼續道:「那時,我真惶急萬分,又叫不出聲來,恰巧你給我吞服靈藥,丹藥一進肚,就覺一股熱力通行全身,我爬起來,見你沉睡就知道是你疲勞,我就讓你休息,我看了媽的血書,收拾起東西,就到這裡來,拜別伯伯和爹!我們不是就要離開嗎?」
李天澤如夢初醒,也如釋重負,欣幸這位嬌慣成性放任不羈的小妹妹,現在再不會麻煩了。
因此,也微笑著點點頭,略帶辛酸地沉聲道:「好妹妹,今後一切,我們要彼此照顧,哥哥有什麼不是,你也該原諒!我一定盡力,不使妹妹受苦!」
說著,看著這個同病相憐,年紀幼小的女孩子,不由滴下兩滴淚來。
玉兒倒十分鎮定,反而俏皮地逗他道:「瞧啊!哥哥你這麼大,還要哭?」
李天澤這才破涕為笑,捧著她雙肩,端詳片刻笑一聲:「頑皮的小丫頭!」
玉兒性情雖然稍改,但小孩子就算堅強,也還是少不了那分稚氣,她見李天澤疼愛自己,就更加使壞嚷道:「哥哥,罵我,我不依我找媽去!」
順著跳起腳來,往土丘下就走!
李天澤口匆忙起身,隨手將地上包裹和玉兒的七星連環索,花容容遺下的金絲鎖龍鞭收拾,帶在身上就追了上去。
但是,他走了一會兒,卻始終沒有發現玉兒蹤影,心裡焦急停下來搜看,只見眼前一帶荒山密林,右首一條小溪,發現水中倒影出左首兩棵小松樹上,有個白衣身影。
正是玉兒,藏身在濃蔭的樹帽上。
李天澤不禁暗地偷笑,這小東西,還是這麼頑皮,但又不忍呵斥她,
李天澤倒十分佩服,這小妹妹經過小師叔一番栽培,功力居然趕上自己,心裡真是又喜又愛,對她這份天真頑皮,反而感到到無從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