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景。
日出江花紅似火,春來江水綠如藍。
可花容容在桅杆上,心中卻是一片茫然,她心裡想著,陰明把自己送入四海手中,他卻扮成自己的模樣,李昊能躲過他的暗算嗎?
「為什麼自古以來多情總被多情誤?我要不認識李昊,今天又怎麼會如此?又怎會徒生煩惱?」
花容容一會怨天,一會憤地,又一會兒恨別人,更恨自己,正越想越惱愁苦情短時,桅下有人講話了。
是個水手,說道:「姑娘,你也不要罵這罵那了,反正快要到六和塔了,到時自然會放你下去。」
花容容望著岸上不時有馬奔馳,心道:「四海的人該在六和塔等我吧!」
江面越發地平緩,越來越寬闊。
兩岸桃紅柳綠,石板鋪的路上滿是踏青戲水的青年男女。
花容容不再看岸邊,扭頭看著江面。
江面上一艘艘烏篷小船穿梭而過,總有一對對的鸕鶿停在船頭篷尾。
花容容抬頭,天上飛翔著一對對江鷗。
花容容閉上眼,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暗道:「李昊如果再不來,我就寧死不願落入四海的手中!」
六和塔終於露出了水面,像支利劍從山中鑽出,非常猙獰可怖。
江面上橫著五艘大船,中間的一艘最大,紫帆上繪著四道碩大的海浪。
旁邊四艘船帆上,卻只有三道浪紋。
已經有人爬上了桅杆,把綁著的花容容放下去。
江面上的五艘船都一起歡呼起來。
符一站在紫帆下的船頭,非常得意。
花容容的心頓時冷到了極點,等吊繩一松,就縱身跳下。
四周一片驚呼。
花容容心中反而一片安祥,只等毀滅的一瞬間。
突然一個人從岸邊竄出,劈掌打斷一株小樹,把小樹向前一扔,自己在小樹上一點上了船舷,一伸一翻一推。
花容容急衝而下的墜勢變成了上升之勢,但卻緩了許多。
花容容只覺得像騰雲駕霧一樣,心中又奇又驚,睜眼一看,自己竟躺在李昊的雙臂里。
李昊笑道:「你怎能舍我一個人走呢?」
花容容像做夢一樣,喃喃地道:「是真,還是假的?」
李昊笑道:「你我這回都是真的啦。」
花容容這才嚶嚶嚶一聲投進李昊懷裡,問道:「你怎麼才來?」
李昊笑道:「路上被一個壞女人纏住啦!」
花容容道:「我們以後再也不分開了。」
李昊道:「對!再也不分開。」
李昊把花容容抱得緊緊的,低下頭,狂吻她。
世界一切都好像變成了一個樣。
這一吻像百年之長。
符一駕船趕到,喝道:「女殺手被綁著,男的是個大笨瓜,你們快點上,把他倆抓住!哈哈!」
有人跳上了船頭。
李昊低頭道:「容容,你的同門在後面,咱們出海,讓他白找我們。」
花容容喃喃地道:「討厭,別說話。」
東海分掌門貝子石喝道:「那對狗男女,快自己把自己綁上。」
黃海分掌門鮑望丘笑道:「還是一個繩子拴兩個螞蚱好,跑不了這個也跑不了那個,哈哈!」
另外兩個分掌門也附和笑道:「好主意!」
李昊雙腳一彈,像一隻大鳥般向前飛去。
符一大驚,馬上想投水而逃。
李昊抬腿,腳已擱在符一的肩上。
符一頓時如泰山壓頂一樣,渾身骨骼咯咯作響,連張口求饒也說不出。
四個分掌門大驚,可誰也不敢過來,都是一味地大聲叫罵。
李昊稍一抬腳道:「開船!」
花容容不高興了,嘴唇又貼了上來道:「讓你不要講話,你偏偏不聽話,真是被壞女人帶壞了!」
符一連吸四口氣,把體內翻滾的氣血平穩下來道:「小的早知兩位英雄會來敝處,這幾天天上流星不斷,肯定是有大福大貴之人來我處。」
符一轉臉,拉長臉喝道:「還不快滾回來,向大英雄們恭喜。」
李昊和花容容旋轉接著一個旋轉入了艙。
符一心道:「這兩個傻瓜上次騙我說中了什麼斷腸散,這回高興昏了頭,連騙也忘記了,等會把船鑿沉……」
符一正思索著,猛然體內像有一條游蛇四竄,所到之處又酸又麻,當即明白剛才被壓一腳時,已經中了暗算。
符一大怒,頓時又轉向四個分掌門,把四個分掌門罵得狗血噴頭。
……
花容容喜洋洋地道:「陰明真的送你一副紅棺材?」
李昊點頭道:「不錯,不過現在天如被、地如床,一切都是紅艷艷的,真是天地一片喜氣。」
花容容笑道:「又耍貧嘴啦。」
李昊用力一盪,兩人一起大笑,非常開心。
二人此刻正坐在兩桅之間,臨時用纜繩系聯一個躺椅上,如盪鞦韆一樣,越盪越高,越盪越開心。
符一在艙窗邊聽見笑聲,像一把長劍刺心,暗惱道:「他倆竟拿我的桅杆纜繩當鞦韆玩,真是豈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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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容笑道:「符老龜如果看我倆這樣,非氣暈過去不可。」
李昊道:「符老龜算什麼氣憤,那陰明卻非活活氣死不可。」
花容容一聽,臉色頓時黯然道:「難道我們就一直在船上嗎?」
李昊道:「這有什麼不好。」
花容容又道:「就算不上岸,陰明也會找上船來。」
李昊笑道:「你怎會沒有過去的睥睨天下的氣概啦?\
花容容嘆道:「你不知道我們金劍門的殺手是怎樣被訓練成的!」
李昊嗤笑道:「當然知道,人人都是心理變態。」
「那鶴追風是單相思,郭採菊是殺人如彈琴採菊,安霸道是被虐等狂,陰明是光愛男人……」
花容容道:「但他們都是最出色的殺手,只不過運氣不好,碰上了你我,但是運氣並不是總好下去的!」
李昊道:「難道我倆往海里一跳?」
花容容道:「真說不定呢!」
兩人回艙,頓時覺得索然無趣。
不一會兒,天黑了下來。
突然有水手狂叫道:「不好啦,淡水怎麼一點也沒有啦?」
李昊和花容容變色,對視一眼:「無影劍來了!」
符一聞言狂跳起來,叫道:「是哪個王八蛋乾的!」
那水手遞上一張條子。
符一接過一看,大叫一聲。
李昊拉門而出,發現符一呆立船舷,直勾勾地瞪著一張小紙條,如同看見了惡魔一樣。
李昊撿起紙條道:「一張條就嚇成這樣嗎?」
符一指著紙條道:「你自己看看。」
紙條上寫著「四海五人,李昊和花容容兩人,一天殺一個。」
落款是一支劍,劍尖上滴著一滴血,鮮紅刺眼的血。
李昊笑道:「條子是我寫的,都是我開的玩笑,咱們轉頭回去吧!」
符一喃喃地道:「開玩笑?你怎麼把淡水搞光?沒有了淡水只能回去。」
李昊道:「或許今天晚上就下場雨呢?」
符一卻道:「無影劍!他怎麼會來到船上呢?今天晚上不知誰會被……」
李昊關上門,笑道:「有人要跟我們捉迷藏了。」
花容容嘆道:「死人遊戲!」
李昊道:「哦,我忘記告訴符一,讓他把其餘的幾個人都喊在一起,不管什麼事都不准分開。」
窗外傳來驚叫聲。
花容容嘆道:「晚了!」
只見符一失魂落魄地飛奔進來道:「北海青,……他死了。」
死人躺在艙板上,喉嚨上一個劍洞。
李昊又想吐。
符一指著北海青,驚恐地道:「他,他居然連劍只拔了一半……」
花容容冷聲道:「不錯了,別的人恐怕連手也沒有摸到劍柄就……」
符一嘔吐起來。
李昊拉著花容容就走,說道:「從明天起,誰也不准單獨行動,無論什麼事都要在一起。」
符一喃喃地道:「誰知道他今晚還殺不殺人?」
李昊道:「一天殺一個,他想貓戲老鼠,怎麼會一下子就把老鼠全吃光?」
符一道:「既然他的劍那麼快,我們在一起又有什麼用?」
李昊道:「不是讓你跟他拼,而是讓他無法藏身。」
李昊和花容容二人仔細地把船搜了一遍,就連花容容認為自己最不可能藏的地方也搜過了,連陰明的一根毛也沒有找到。
符一在旁自語道:「無影劍!真是無影無蹤!」
所有的人都坐在大艙里,等著天亮,天亮了,再等著天黑,誰也不敢出艙半步。
帆是昨夜就掛滿了,任大船自由飄蕩,任意而去。
好在海流是向東北而去,船遲早會靠在岸邊。
另外四艘船早被打發走了。
風挺大,船行得也挺快。
符一搓著手,望著窗外的星星道:「看來用不著七天,就可以上岸了。」
一直哭喪著臉的貝子石笑道:「上了岸,俺就可以把那五百兩銀子痛痛快快地花個夠。」
每個人都說自己上岸後要幹什麼,好像馬上就要靠岸了一樣。
可每個人的心中都知道肯定會有人上不了岸。
而說這些只是為了掩蓋心中的恐懼罷了。
李昊和花容容兩人閉著眼睛,因為他倆知道很快就會有事故發生,要抓緊時間養神。
果然「嘩啦」一聲,像有東西掉下來,砸在甲板上。
眾人心頭一顫。
符一道:「好像有事?」
鮑望丘、貝子石、邊角都道:「好像是有事。」
符一笑道:「也好像沒事……」
三人道:「不錯,到現在還是沒事,只要過了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