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叭嗒」、「叭嗒」地掉在了船舷上,濺在手上身上。
花容容在心中罵道:「我真是賤骨頭!為什麼還在想他?現在是逃命的時候,為什麼還在發傻?」
花容容環顧四周,看見了桐廬匯江處,暗道這裡可是一個埋伏的好地方。
江面一片茫茫夜色,蘆葦沙沙,什麼人也沒有。
花容容很奇怪,崑崙神刀堂的人早把自己的消息傳了出去。
眾人聞風而至,按理來說,應該在這裡埋伏。
自己要不是路上犯傻自誤,早就路過此處,可現在卻為什麼沒有動靜呢?
江水蕩漾,好像有東西漂浮。
花容容伸篙拉近一看,竟是木槳,破漁網纏在一起。
遠處還有竹篙、蓑衣、斗笠等物在江水中一浮一沉。
花容容心道:「有人在這裡打鬥!」
花容容念頭一轉,心狂跳起來:「是他,李昊和埋伏的人在這裡已打了一仗,一定是他!」
花容容給自己兩個嘴巴,笑了起來道:「我真傻,早應看出他是故意要離去,好孤身在半路攔截無影劍!」
花容容心一沉,失聲道:「不好,李昊怎麼是無影劍的對手?」
花容容拼命划船靠岸,沿著江岸上的泥水腳印追下去,心道:「我一定要見到他,不能讓他死。」
可竹林中空空無人,只留下了四具屍體。
花容容心急如焚,心道:「越是死了人情形就越是糟糕,這些死人一定是無影劍陰明泄憤所殺。」
花容容跟著飄落的竹葉腳印,心道:「他能捨身救我,我為什麼不能捨身救他呢?」
沒走多遠,從西南方快步走來四個人,腰間鼓鼓似藏利刃。
花容容橫身攔在四人面前大聲道:「我是花容容,就是你們要找的那個女殺手。」
四個人是閩南沿海大幫「漁網幫」的首腦人物,此來想獻出「乾坤網」,與別人合作抓住女殺手,共分寶藏秘笈。
為首的鐵老大大驚,但轉念一想,笑道:「女殺手被追得像喪家之犬,怎麼會拋頭露面自尋死路呢?」
金老二大笑道:「這女人想出名想瘋了,居然冒稱女殺手,哈哈!」
四人大笑,竟從花容容身邊走了過去。
花容容的眼淚又涌了出來,心道:「我不能殺他們,李昊為了救別人,甘願冒死,我怎麼能再下毒手殺人,違背他心意呢?」
花容容望著烏雲中半露的明月道:「月亮啊,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才能救他?難道你也不知道怎麼辦?不然為什麼躲起了半邊臉?」
……
另一邊,李昊遠遠地跟在陰明的後面,目不旁視,唯恐跟掉了陰明。
數百人比不上這一個陰明陰辣狠毒,李昊當然分得出輕重。
前面田中的麥場上站滿了人。
無生道長站在麥草垛上高聲講話,聲音慷慨激昂,場上的眾人互相觀察。
殺手竟在自己中間!那誰是無影劍呢?
相互盤查,相互盤問了好一陣,好像誰也不是無影劍。
無生道長很失望,但嘴唇卻忍不住帶笑。
這時,有人喝道:「殺手!殺手在那裡。」
指的方向竟是李昊和陰明走來的方向,不錯分毫。
無生道長一馬當先,追了過來。
眾人立刻尾隨跟來,但中間相隔數丈遠。
李昊已經藏身長草中,再去看陰明時,陰明不見了。
無生道長凌空而行,一晃從李昊面前跑過。
李昊的心中暗鬆一口氣,扭頭向無生道長跑去的方向看,果有個隱隱約約的人影晃動。
李昊心裡感到好笑,暗道:「原來是巧合,我還以為他們認出來了。」
李昊腦中突然一緊,那條人影依稀很苗條,好像很熟悉,有些像花容容。
李昊再也忍不住,一跳直追已經跑得很遠,幾乎看不見的人們。
不知不覺間已跑了近一個時辰,離江邊越來越遠。
李昊心急如焚,額頭滿是大汗,害怕花容容被別人先追到。
遠處有人在憤然大叫:「他媽的,怎又讓殺手跑了?」
李昊放下心來,慢慢潛近。
數百人正仰天大罵,李昊卻無聲無息地到了他們身旁的暗處。
北宮成大罵道:
「不但殺手不見了,就連鐵老牛鼻……也不見了,這下可真的是天下大亂了。」
李昊整個心拎起,暗道:「肯定是花容容使計,擺脫眾人,而無生道長卻獨自追了下去。」
村莊裡的公雞開始啼叫起來,天不但沒亮,反而更黑了,又湧起了一陣薄霧。
李昊眼光一亮,仿佛看到了什麼重要東西。
地上有淡淡的幾滴血,還沒有完全凝固。
李昊心頓時一顫,立即趴在地上,仔細尋找新的血跡。
又有幾粒血滴在路旁,李昊爬過去。
血滴點點,稀稀拉拉,直通遠方的村廟。
霧漸濃。
李昊憂心重重來到廟前,血滴不見了,可廟門卻緊閉著。
左右沒有血滴。
花容容身法不佳,自然跳不進廟牆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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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昊放下心來,有人冒充殺手。
李昊覺得很有趣,無聲無息地攀上了村廟旁的大槐樹,從密枝疏葉里望下去。
一聲慘叫。
在霧裡,依稀看清有一個人躺在地上,鮮血正從心中汩淚地流出。
李昊震驚道:「清行為什麼要冒充殺手?難道想要引我上當?」
一個人冷笑。
聽著這如劍刺般的笑聲,李昊心驚,又是無影劍,他不會身法怎麼進廟了呢?
陰明走向大門,冷笑道:「好一個卑鄙的上清,居然冒充殺手,把眾人騙走,好讓他們獨自去尋花容容。」
李昊心中嘆了口氣。
門前響起了北宮成的聲音:「血不見了,左右又沒有一定是進了廟內!」
陰明飛步後退,想從後門退出。
北宮成又喝道:「快進去,鄱陽湖、太湖的人都到後面去堵住。」
陰明止步。
天漸亮,霧更濃了,隱隱約約看見人影在廟的四周晃動。
李昊心道:「這回無影劍無處可逃了,小小的村廟看他怎麼藏身?」
「這時,前門後門門板飛出,落在地上。
眾人湧進去,看見地上似乎有個人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起刀劍砍下。
眾人都覺得,人倒地上,非死即傷,受傷的殺手並不可怕。
更有人想,殺手要是被無生道長所殺,我這一刀就可分得一碗羹。
刀劍砍在那人身上,眾人一起大笑。
北宮成道:「是我砍死的!」
巴鐵玄卻道:「明明我是撒的一把飛針先刺中了他。」
吳丸焰大喜,顧不得拔刀,直衝到神龕前。
神龕上有半截蠟燭,火刀火石。
吳丸焰向神龕磕了三個頭道:「盧兄,我替你報了仇!羅塢、落塵、登壇,你們安息吧,殺手下了地獄啦,哈哈。」
北宮成突然驚聲道:「咦?殺手怎麼穿著道靴呢?」
吳丸焰一把抓起火刀、火石,點燃蠟燭,端過來看。
眾人在燭光下一起怔住,被砍的人竟是上清的清行。
望著被眾人砍得血肉模糊的清行屍體,誰也說不出話。
北宮成覺得全身很冷,忍不住道:「難道殺手是清行?」
巴鐵玄道:「不會吧!」
吳丸焰大聲道:「當然不是,上清怎麼能有如此快的劍?」
北宮成鬆口氣道:「想不到殺手竟連上清的清靜八子也敢……」
吳丸焰喝道:「別廢話,清行是先受的傷,然後才逃到這裡,大夥快找找,真正的殺手說不定就在廟裡!」
眾人一驚。
北宮成道:「不錯,血還是熱乎乎的,剛死的人。殺手一定沒來得及逃走!」
有人用刀劍拍打四周,四下里驚起一片麻雀。
吳丸焰跳到房頂上四處一望,心道:「那棵樹倒是一處藏身之處。」
巴鐵玄叫道:「狗洞有人爬過,一定是殺手爬過,又讓他跑了。」
吳丸焰跳下,在圍牆裡走了一圈,仍不死心又入廟裡轉頭望了一周,俯身看了看神龕下,把燭火照在神龕上,瞧著神龕道:「又是無影無蹤。」
亂了一陣,什麼也沒有。
眾人嘆息而去道:「無生道長到哪裡去了?」
李昊卻非常奇怪。
陽光照耀,掃盡了濃霧。
李昊心中猜測道:「無影劍可能是趁機從狗洞逃走了!」
神龕動了一下。
只見神龕里的石像竟伸出一隻腳,把燃得快盡的燭火踩滅,幾聲冷笑。
原來陰明竟站在神龕內,裝扮成一尊石像!
李昊望著陰明死灰色、毫無生氣的眼睛,覺得他連心都是鐵石做的,就不怪吳丸焰當面也認不出!
陰明開門走出。
李昊內心思索,我怎樣才能制服無影劍呢?他的弱點在哪裡?
一個人的實力再高,總是有弱點的。
……
與此同時,花容容心頭一片慌亂,暗道:「就算我死,也不能救下李昊,單是無影劍,我就不是對手,更何況還有其他勢力的人呢?」
天光放亮,露水降了下來,似乎連光亮都是冷冰冰濕漉漉的。
一股令人窒息的泥土氣息飄起。
花容容心道:「我必須活著,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去找去救李昊,但到哪裡去找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