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道士喊了半天,巧青才醒,放聲大哭道:「我以後怎麼見人啊?」
巧道趕緊安慰,發誓要把孫剪雲千刀萬剮。
正亂著呢,李昊把一碗碗湯饃送上。
無生青著臉埋頭吃饃,心中大怒道:「竟然只顧了巧青,讓那人逃走,真是豈有此理?」
道士們跟著低頭吃饃,不敢吭半聲。
只能聽到巧青的低泣聲和巧道的寬慰聲。
這時,又有濃香飄來,東面又來了五輛大車,車簾捲起,窗口都靠著濃妝女子,舉止言談非常輕浮。
道士們冷眼相對。
五車才過不久,又陸續有幾十輛馬車載著這樣的女子向南。
巧道怒道:「哪來的這許多失足!」
巧青漸漸停止哭泣,就是不肯抬頭。
巧道說那賊人逃了,天下誰不知道上清的巧青號稱玉壺冰心,是最純潔的女道士,再加上咱們上清人多勢大,哪個人敢暗地裡廢話?
巧青很久才敢抬頭,正好看見酒店外,騾馬後的鶴追風的屍體,一聲尖叫,又暈了過去。
巧道還以為孫剪雲又來了,也不多說,長劍在手上一轉,反刺過去噗的一聲。
道士們見他一劍刺死了騾子,一起愣住。
巧道非常得意道:「銀賊,這回你可跑不了了吧。」
他一轉身看見自己刺死了黑騾,呆呆地怔住,非常不解。
道士們大笑。
巧道尷尬去拔劍,低頭卻看見一具死屍,大叫道:「師父,這裡有死人,剛才我們怎麼都沒有看到?」
道士們一聽,趕緊跑過來低頭圍觀,七嘴八舌紛紛猜測。
無生緩緩走來撥開道士,看了一看道:「這人是誰?胸口中劍而亡,看來他實力平庸得很。」
道士們又看了一會兒,猜了一陣兒還是沒結果,就想散去。
這時,花容容從屋後走出來,臉上都是麵粉,大驚道:「啊喲!是哪個人殺了我的騾子,天啊!」
巧道臉紅道:「是我一不小心,就刺死了你的騾子,我賠你就是。」
本來大哭的花容容一聽馬上不哭了,說道:「那就行了,這個騾子三十兩銀子。看你這個道爺心慈目善,挺討女人歡喜,不像我那個天殺的討人煩,只要你二十兩銀子吧。」
巧道聽得非常高興,掏出三錠十兩的大銀說道:「本道爺歷來公道,三十兩就三十兩。」
李昊心裡笑道:「這花婆娘好大的胃口,一頭破騾子頂多值五兩銀子,竟要別人三十兩。」
花容容笑眯眯地接過銀子道:「今天嚇死人了,先是和尚與金劍門的殺手打架,後是你們殺了我的騾……」
李昊苦笑,這婆娘又使什麼鬼點子了,看來這幫傻乎乎的道士們非要上當不可了。
道士們一聽,立刻振奮道:「和尚?金劍門殺手?」
花容容指著屍體道:「他就是金劍門的殺手!」
道士們驚道:「他就是殺死孫敵國的那個金劍門殺手?他的實力高得很,怎麼會被和尚殺死?」
無生道長突然問道:「是雞鳴寺的和尚嗎?快說。」
花容容怯道:「好像是,他們有好幾個和尚,有個老和尚叫虛無,一個小的叫天剛,還有幾個不知道。」
無生又問道:「你看清了嗎?」
花容容道:「那凶和尚殺了人不說,還欠我五兩飯錢,我絕忘不了他們的。」
無生道:「殺手實力再高,又怎麼是幾個雞鳴和尚的對手?」
道士們議論道:「雞鳴寺的和尚與殺手又有什麼大仇?殺手肯定不敢尋雞鳴寺的晦氣,一定是雞鳴寺為揚名立萬,或假慈假悲,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李昊聽了,只能一味苦笑。
花容容又道:「那虛無還說,說什麼上清的牛鼻子們仗著人多,在什麼六什麼寺里欺侮他,你們可不是上清的吧?」
道士們一起發怒,有人低罵禿驢,沒人承認自己是上清的。
花容容又道:「虛無殺人後說,他用上清派日月同升絕技殺人,別人只會認為是上清乾的。」
道士們不解。
無生奇怪道:「難道雞鳴寺想替我們揚名,他們不會這麼好心吧?肯定有什麼惡毒無比的詭計,虛無老禿鬼滑得很,這位夫人,你還聽到什麼?」
花容容道:「虛無好像還說,以後金劍門的殺手自會找上清報仇……」
道士們悖然大怒。
「卑鄙!」「無恥!」
「歹毒無比!」
足足好一陣兒,罵聲才止住。
無生黑著臉冷笑。
花容容嘆了一口氣道:「上清的道爺們一定是好人,凡是被壞人諂陷的都是好人,你們真是上清的嗎?為什麼剛才那麼衝動生氣?」
巧道脫口道:「不錯,我們是上清的。」
花容容道:「我多嘴了,你們道爺瞧我多傻,在這裡胡說八道。」
無生道:「你說得很好。」
巧道氣沖沖地道:「虛無那老禿驢還講了什麼屁話?」
花容容不肯說。
無生道:「你別怕,你以後就是上清的俗家弟子了,有上清給你撐腰,你就說吧。」
花容容嗑頭道:「師父在上,弟子拜見。」
無生一扶,一股力量把花容容托起。
無生道:「你說吧!」
花容容指著南邊道:「那幫禿驢往南走了,說去什麼山莊……」
無生道:「半文山莊。」
花容容道:「對!對!他們臨走時,說半文山莊搞金花會,來的都是天下的失足……」
道士們恍然大悟道:「怪不得。」
花容容道:「……禿驢們說,到時裝成道士,到處尋花問柳,留下姓名,讓上清的清譽付之東流。」
巧道說道:「師父,你該明白了吧,咱們上清與雞鳴勢不兩立。他們已經在暗裡動手了,咱們可要小心啊。」
無生很久之後點頭,啪的一聲,把手中的筷子折斷道:「這位新弟子的話中別的話都可以假,唯一有一句假不了。」
巧道冷聲道:「我們的絕技日月同升從沒有外傳。那雞鳴禿驢既然暗中使壞,肯定要打聽清楚,而這位新弟子又怎能編出日月同升。」
道士們點頭。
無生道:「上馬,去找雞鳴和尚去,把理論清。」
道士們意氣沖天地上馬。
花容容急著道:「我也去!」
無生皺眉道:「你去了很危險,還是留下來開店,以後再說。」
花容容還想說什麼,道士們已經向南急追。
花容容高聲道:「飯錢沒結!一共三十二兩……」
無生許諾她成為俗家弟子,就是為了套話,現在一聽她問師父要錢,要錢不要師父,肯定要斷絕關係。
無生正巴不得,手往懷中一掏向後一扔。
一百兩大銀筆直飛來,輕輕落在花容容的手上。
花容容由微笑轉冷笑,得意地道:「這幫傻牛鼻子!」
花容容轉身,怒氣又上沖,自己使連環計把牛鼻子打發走了。嘿嘿,那臭小子在哪裡?
李昊竟不見了。
花容容又氣又急,在店裡店外尋找,竟無李昊的人影。
花容容又找了老大一會兒,仍然找不到李昊。
花榮榮氣忿難忍,望著死騾,心道:「臭牛鼻把我的騾子刺死了,害得我要走路去半文山莊殺錢半文。」
一想到殺人,花容容頓時冷靜下來,畢竟是經過多年訓練。
「雞鳴寺被上清派纏住了,我就好動手多了。」
花容容正要邁開步子,向南去半文山莊,這時遠處又有幾輛大車緩緩而來,花容容心中一喜。
幾輛大車緩緩駛來,來到店前,突然輪子一歪,陷進坑中。
三匹馬都噴著粗氣,奮力向前,可就是拉不動。
車簾一掀,一隻白得透明的手伸了出來。
「王大,拉不動就算了咱們就與後面的姐妹合坐一起。」
女人的聲音非常好聽,就連花容容也有點自慚,她臉上有不少故意抹上的麵粉。
這時,路上跑來六匹馬,都是漁夫打扮,一身的蓑衣加斗笠。
這幫人正是東海雲瀾的島主巴鐵玄和碧海六鷹中的五鷹,正趕往半文山莊。
巴鐵玄等人被大車擋住,正好看見一輛車上女子下車到第二輛。
巴鐵玄等人都是眼前一亮,心裡像有一面小鼓亂敲,難道這麼漂亮的女人,竟也是失足?不然她為什麼趕往半文山莊?
女子見眾人如痴如呆的樣子,回眸嫣然一笑。
巴鐵玄扭頭不敢再看,說道:「幸虧孫剪雲老弟不在,不然他肯定馬上和她成親。」
話音未落,馬上跳下一人,身材高大,正是大力鷹昂拔山。
昂拔山咽下一口口水,定神道:「姑娘為好什麼棄車而去?」
女人淡淡一笑,輕聲道:「車輪陷住了。」
昂拔山脫口道:「我來幫你。」
昂拔山也不等女人道謝,直接來到車轅旁,雙臂用力一拉,車子動了幾下,卻又回到坑中。
昂拔山又試了兩次,但依然沒能把車拉出坑來。
這時,又有花車趕到,堵在店前,香脂味漸濃。
有的失足指指點點那女人,像又稱讚又嫉妒。
這時,女人道:「多謝哥哥了,小女子還是上這輛車吧。」
昂拔山頓時臉紅,自己號稱大力鷹,眾目睽睽之下,要是連馬車都拉不出來,自己的臉往哪放?
他氣沉丹田,一聲大喝,馬車猛地一動,衝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