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忠臉色一變叫道:「救命!李昊救命。」
樂極生悲,孟忠勝券在握,竟忘記了自己剛才一跳,跳過了裂縫。
李昊趴在地上,揮出鐵鏈。
晨九叫道:「你幹什麼?竟然想去救他!」
鐵鏈盪來孟忠跳起抓住,連忙拉鏈向上爬。
李昊肩膀巨痛,劍傷發作頂不住,手一軟鐵鏈脫手。
孟忠帶著鐵鏈落下,過了很久才聽到「砰」的墜地聲。
晨九怒氣衝天地看著李昊。
李昊虛脫地躺在地上,淡笑道:「我只想讓你親自殺他。」
晨九一怔,跪下捧著李昊的頭,低頭吻他。
剩下的山峰殘缺不全,搖晃著漸漸向東倒下。
晨九長長一吻之後,說道:「只要親眼看著孟忠死,我就心滿意足了。」
李昊道:「只可惜我倆剛死裡逃生就要又入死地。」
「轟隆隆」巨響,此刻要是再下峰,顯然已經來不及。
晨九扶起李昊,讓他倚在身前,含情脈脈地道:「跟我在一起死,後悔嗎?」
李昊呀一笑道:「生死都在一起,永不後悔。」
兩人又長長地吻了起來。
山峰轟隆隆的亂響,向東倒得厲害。
兩人命在旦夕。
李昊卻根本不顧,而是吻著晨九,久違的愛情甜蜜湧上心頭,不禁想起高麻等人,內心暗道:「只要愛過,就不後悔……」
這時,晨九突然叫起來:「有救了。」
李昊道:「難道長出翅膀飛下山去嗎?」
晨九搖頭,撿起不遠處那把留在五仙峰上的巨傘。
李昊和晨九走到山崖旁,只見月光下,眾人都站在山腳旁仰頭觀望。
山風凜冽,把兩人的衣服吹得呼呼作響。
這麼高的山,這麼大的風,打著傘跳下去,會怎樣?誰也不知道。
李昊張開了傘面,笑道:「敢不敢再拿我倆的命來賭一次?」
晨九一手抓傘,一手緊抱李昊道:「只要愛過,就絕不後悔,賭!」
只要愛過,絕不後悔。
李昊緊緊抱住晨九,毫不猶豫,笑著跳下。
海風徐徐地拂在海面上。
天空中海鷗成群,不斷的盤旋著。
李昊把兩隻長腿放在船舷上,自自語地道:「我該怎麼辦?這麼美的夕陽美景她也不肯看上一眼,還有什麼事能讓她開心呢?」
李昊的目光從海上挪開,不自覺地移向身旁船艙,眉毛又擰在一起。
船艙里燭光閃爍,忽明忽暗。
晨九的眼睛腫得像熟透的桃子一般,雙目無神沉默不語。
「唉!」李昊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轉身眺望大海。
「各種逗她一笑的辦法都試過了,什麼故意摔跤,學雞狗叫,全都沒有用。」
船尾傳來船夫和水手的歡笑聲,李昊心道「其實人早死了,總是這樣悲哀又有什麼意思?她雖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卻總是控制不住.」
「千金難買美人一笑,我現在終於明白古時的周幽王為了讓美人一笑,用烽火戲諸侯而滅國的故事了!為了美人一笑,千金和社稷又算得了什麼呢?」
時間流逝,紅霞堆在天邊。
李昊發怔中突然一拍大腿,從座位跳起,大笑起來。
晨九一驚,但只是眼角微微掃視一下李昊,又低頭低聲抽泣起來。
李昊心裡笑道:「我乾脆裝神弄鬼,猛地一下子把她嚇個半死,然後趁機把她抱進懷中,她一定很開心!」
李昊輕輕轉到臥艙,對著鏡子易容。
「裝什麼鬼好呢?……嗯,就裝晨九死去的老爹吧!」
等李昊用麵粉和膠水塗好了臉,披頭散髮悄悄來到船艙之外,趴在窗下。
另一個祭奠用的船艙里,燭火更加昏暗閃爍。
海上太陽落下之後,黑漆漆的一片,除了桅杆上的長明燈有氣無力地搖晃之外,只有嘩啦啦的浪聲。
四周靜悄悄,靜得有點可怕。
李昊不禁打了個冷顫。
「他媽的,老子來裝鬼,反而先害怕了起來。」
李昊一捏咽喉,正準備伸頭入窗,吐出長長的舌頭,怪聲怪氣地喊晨九。
「鬼!」
「咚咚」有人沿著船廊狂跑而來,驚呼不止。
晨九身體一抖手一伸,拔出桌面上的長劍,衝出艙門。
李昊心裡罵道:「怎麼搞的,半路上竟然又殺出個鬼來!」
跑來的水手五十多歲,鬍子花白。
「鬼!鬼!」
晨九喝道:「亂喊什麼?哪裡有鬼?」
「姑奶奶,真的有鬼啊!」
晨九冷笑道:「在哪裡?」
老水手向後一指,驚恐地道:「在船後不遠的海里。」
晨九一抖劍道:「我去看看是哪一個傢伙在裝神弄鬼。」
老水手顫巍巍地向船尾走去,晨九提劍跟在他後面,高喊道:「李昊!」
李昊不敢答應。
晨九自言自語道:「要是真有鬼反而是好事,我又可以見到死去的爹爹,只怕是有人冒……」
李昊縮頭縮腦,正想躡手躡腳地回艙卸妝,忽然想道:「那個老水手長時間在海上行走,見識肯定很多,怎麼會被嚇得這麼失態狂喊?肯定有些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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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晨九在船尾只看了一眼,就吐了起來。
老水手看得雙眼圓睜,轉身就跑,卻撞在船壁上一頭暈倒。
李昊快速掠過,一把抱住要倒的晨九,心道:「真有鬼嗎?」
晨九隻喊了一句李昊,就又驚又怕虛脫地躺在李昊的懷中。
李昊一眼看去,微晃的海面上,漂著一具龐大的怪物,面目猙獰,在長明燈的弱光下,像夜叉一樣浮在水面,原來竟是一具屍體!
李昊看死人泡得這麼大,也覺得胃裡翻騰馬上想吐。
這時,船舷旁閃現出五六個水手的驚慌面孔,紛紛道:「大頭水鬼,不怕魚槍。」
李昊咽了一口口水,大咧咧地道:「哪有什麼鬼,那分明是具泡大的屍體,真沒膽量!」
幾個水手才放心,突然看見轉過來的李昊的鬼臉,又像馬蜂炸了窩般地狂叫:「鬼!這次是真鬼!」
幾個水手撒腿就跑。
晨九被狂叫聲驚醒,睜開眼正對李昊的臉,隨後啊!!長叫起來。
李昊雙耳欲聾。
晨九突然停下,一把抓住李昊的雙肩,大喜道:「爹,您……真的變成了鬼,來看我了嗎?」
李昊哈哈大笑道:「你終於笑了。」
晨九頓時泄氣,鬆手墜入李昊的雙臂中。
不等李昊再講話,晨九一抬手,就給李昊兩記響亮的耳光。
「原來全是你搞的鬼,跟水手們串在一起裝神弄鬼來唬我!」
晨九正大罵時,只聽咚的一聲,什麼東西摔在甲板上。
李昊一手捂臉,一手連忙去抱晨九道:「你怎麼不抱住我?摔疼了吧?」
晨九被摔得一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又氣又怒,又舉起了手。
李昊雙手捂臉。
晨九見李昊可憐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
李昊跟著嘿嘿乾笑道:「女人總是喜怒無常,說變就變。」
晨九揮出的手一緩,輕摸李昊的臉孔,心痛道:「李昊,你痛嗎?」
李昊本想說不疼,但轉念一想,說道:「痛,痛得好厲害,哎喲,腫了好高。」
晨九輕揉李昊的臉道:「我知道你是故意逗我開心,所以……」
李昊的手早趁機搭在晨九的腰上,笑道:「不過,本來痛得厲害,你一揉就好多了。」
晨九一笑。
這時,船舷旁又湧出五六個水手,個個手拿木盆一起李昊晨九兩人潑水。
二人躲閃不及,被水澆了一頭,一條條水流沿著腦門流淌下來。
水手們歡呼道:「洗腳水潑頭,惡鬼快現原形!看你還敢來害人嗎?」
李昊一是洗腳水,頓時覺得臭呼呼的,大怒道:他娘的,是我老人家,你們竟敢潑我一頭洗腳水!」
晨九在一旁也是又氣又無奈。
一個水手道:「這個惡鬼還不現原形,看樣子洗腳水不中用,還得找狗血來!」
李昊雙手一抹臉,喝道:「我是李昊呀!」
眾水手驚恐萬分道:「大頭鬼變成李昊啦。」
李昊一指大海道:「大頭鬼是具浮屍,還在海中!我不是大頭鬼。」
眾水手這才有點明白,但搞不懂李昊為什麼改變容貌。
李昊一說原委,眾人才明白,一起大笑。
老水手悠悠醒來,問道:「大頭鬼呢?」
一個水手拋出纜繩去套浮屍,笑道:「去你的大頭鬼吧!要不是你活見鬼,老眼昏花,大夥怎麼跟你一樣嚇得半死。」
眾人笑起來,等撈上來屍體後才停下。
屍體被海水泡得漲大,放在甲板上,不停地從心口朝外吐水,身體越縮越小。
晨九和李昊驚呼:「是玄清寺羅漢堂首座禪師苦剛!」
水手指著苦剛心口,驚道:「他的心……他的心被人掏了!」
李昊也顧不上去擦洗腳水,面色沉重地道:「本以為百仙教一散,天下能安穩幾年,可是苦剛竟然被人暗害,天下間又要起風波了。」
「誰殺的苦剛?」
「不知道。」
「他們為什麼要殺苦剛?」
「不知道。
晨九嘆道:「茫茫大海,一具屍體又能說明什麼呢?」
李昊搖頭道:「我雖然不知道,但苦剛卻會告訴我。」
水手們一楞,都在心裡道:「他莫非是被嚇昏了頭,居然講出胡話來,死人怎麼會講話?」
晨九道:「死屍怎能跟你講話?」
李昊道:「有時候,死屍更比活人講得清楚。」
晨九睜大了眼睛。
李昊道:「不相信嗎?」
眾水手笑道:「李老爺,今天被嚇得不輕,有點……糊塗啦,還是先回去喝點酒,睡一覺,明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