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正想追問,思忖中忽有所觸,便站了起來,走近李天澤身邊,向二少一鞠躬,望著對方微笑道:
「多虧姐姐救妹子一命!小妹玉兒向姐姐致謝!」
二人被玉兒一聲道破,兩個臉蛋兒,立刻羞得紅得真像兩朵玫瑰,一時掩著臉背過身子去。
李天澤忽有所覺,心情突變,鼻孔一酸走到二女身邊,悲聲問道:
「敢問兩位妹妹?這樣稱呼我,是否是義叔李健之後?二嬸老人家可好?」
二女一聽,觸動心思,一聲悲嚎雙雙撲在李天澤身前抽泣。
李天澤知道自己所料不錯,一時也被引起心酸,忍不住熱淚盈眶,雙手撫摩著二女頭頂,強忍悲痛,細聲安慰道:
「妹妹!別哭!今天兄妹相逢,我們正該歡喜,大家齊心協力共殲親仇!」
回頭招呼玉兒上前道:
「玉妹,快過來!拜見兩位蘭姐姐!」
玉兒聽李天澤查問兩人身世,頓時醒悟,等見他們相抱悲泣,想到親仇沒報,也不由一陣心酸。
李天澤招呼她相見,便急步上前,雙手抱著二女肩背連呼:
「蘭姐。」
小翠看得莫明其妙在一旁出神,向強倒覺好笑。
此時,婉瑤,臥雲,都已醒轉,掙扎著起來,大伙兒驚覺,擁過去將兩人按住,由玉兒先將李氏二女,如何趕到解危及相認經過,一併告訴婉瑤。
李氏二女,也笑嘻嘻的,瑤姐長,瑤姐短,問這問那,說個不完。
江婉瑤這才將一條心事放下,不再憂心這兩朵蘭花,會對李天澤起心,也偷偷喜上眉梢。
婉瑤白了李天澤一眼,回頭對向強道:
「向大叔,你怎麼不在客店門前做記號?害我們找了好半天!現在罰你弄飯吃!」
又對李天澤道:
「你嘛!也該罰下廚弄菜!誰叫你丟下我們四個,就跑得連影也看不見?」
李天澤正要說明,婉瑤沒等他開口,就叱止道:
「誰還要你說話?人家化子爺爺也告訴我們了,是他老人家,帶我們出城的!快弄飯去!等會再告訴你!」
李天澤還要追問老化子到哪兒去了?卻被向強一拉,說道:
「走!我告訴你!」
兩人便朝後殿去了。
李天澤跟在向強身後,轉入後殿,裡面倒是金碧輝煌,一塵不染,可是連個香火道人都看不到。
兩人進入廚房,也靜寂得鬼影全無,飯菜倒是現成,大酒大肉原封沒動,不由詫異,向強笑道:
「怪不得老化子說是你們全都到了,在這裡請客!你知道我天天盼望你們到來,今天我又跑出店外去看,發現老化子在塗抹那個暗記,我上去阻止,被他伸手一擋竟不由自主地跟著他走出這西城門。」
「他才解開我的穴道,告訴我你們受人邀請追殺強仇沒回,要我在竹林下坐等你們,哪知他不久卻帶來你那兩位男裝的妹妹。」
「嘀咕了一陣,交給她們什麼字條之類,便又分頭走了,足足坐了個多時辰,日已斜西仍沒見人,我便疑是化子搗鬼!」
李天澤接問一句:「你認識老化子?」
「誰不認識?他哪副排場,二十年前我初出道時就碰上他,承他饒了我一次。」
向強臉紅紅的繼續道:
「這時,他果真帶了婉瑤四人來了,倒說你已進入這寺院,找什麼鐵臂僧報仇?」
李天澤聽說鐵臂僧在這寺院裡,便返身就要出去,向強似已知道有這反應,伸手一抓,拖住李天澤的手臂,著急阻止道:
「別急,聽我說下去!玉姑娘那時也像你一樣,聽到鐵臂僧三字,便叫了聲走,拉其餘三人朝這寺院撲來,這是只聽化子在後面大笑說,鐵臂僧躲起來了,等他去喝酒。」
「我回頭一看,化子卻不見了,我們也不理他,越牆進入大殿,便被那些凶僧圍攻,但始終沒見老化子現身。」
李天澤聽得入神,暗想:
「老化子也忒怪,專愛尋開心,讓這些女孩子冒險,敢情他真箇是單獨去找鐵臂僧去了。」
向強已收拾好酒肉飯菜,裝滿兩個籮筐,端了起來,招呼李天澤一聲:
「走!開飯去!敢情老化子也該餓了!怎還不見他回來?」
說著人已端起籮筐走向大殿。
李天澤跟在向強身後,邊想邊走,忽聽向強高叫了聲:「有鬼!」忙停步抬頭一看,發現向強肩上的擔子不見,人卻站在那裡發呆,正要追問原故,前殿忽地傳來一聲歡呼:
「快來呀!化子請客,見者有份!」
李天澤和向強,相對慘然一笑,便空著手往前殿走。
這時,前殿的各個女娃兒,正自互報身世,得知李氏二女是一胎孿生,大的叫幽蘭,小的叫谷蘭,李健生下二女愛如掌珠,妻子云中月也是才藝雙全,夫婦倆決意將孩子從小練起,底子打好,準備傳授實力。
哪知李健就在那年一去不回,等到獲知死訊時,仇黨又已尋來,一夜之間家毀母亡,她姐妹被六陽劍路過救去,帶上雁盪山收進門下,直到一個月前,才將一切告訴她們,同時一同下山,找雙毒算帳。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後來,偶逢李天澤,兩遇天南叟,獲知李天澤身世,三魔已降,六陽劍決赴滇邊,二女一再懇求,才得獲允與幾人小會同一起。
這才一路上暗中跟隨,直到連州巧逢老化子,一見面,就受他指使,替他跑了半天的腿,直到現在才許停。
幾人聽她這一陳述,全都明白,正心喜,突然聽到廊外老化子的呼喚,見他那根青竹杖,挑著兩個大蘿筐,一蹩一跛的走來,嘻笑聲中趕緊趨前幫忙。
哪知她們剛一近化子身邊,眼前一花,連人影都不見,回頭一看,老化子已經在廊下那張長形方桌上,大吃大喝,嘴裡喃喃不休:
「我可等不及,餵飽肚子趕路要緊,誰高興你們婆婆媽媽的?」
眾人看了化子那副吃相,真是又好笑,又好氣,說不得也趕過去,幫著動手,把菜餚擺開,吃喝起來。
等李天澤和向強二人,從內殿聞聲趕到之時,老化子已經半壺酒,一整隻雞完全落了肚。
向強敢情真還怕了老化子,跟在李天澤身後,行近老化子面前,深深一揖顫聲道:
「老人家忙了半天,怎好勞你……」
話沒說完,老化子瞪眼叱道:
「食不言,寢不語!誰聽你嘮叨?還不快給我起來,塞飽肚子走路?」
向強忙爬起,站著就吃。
李天澤想拜下去,這時也只好免了,立即一聲不響,站在向強下面,十分拘謹地低頭吃飯。
女孩子們很快的就吃飽,只有臥雲站在老化子身,不停的替老化子加酒送菜,始終還沒有吃一點東西,小翠看不過,笑對老化子埋怨道:
「難得的好徒弟,還沒正式入門,對師父這等孝敬,可惜,師父不近人情,聽由徒弟餓肚皮也不理睬,只顧自己灌黃湯!也真少有!」
老化子故作不聞,等到兩大壺酒全進肚裡,這才用破袖一擦,青竹杖一頓,笑著向前殿瓦面,罵道:
「婆子!好家教!教出的丫頭,目無尊長,還有……」
「得了!老化子!就是你為老不尊,怪得誰來?」
話聲落處,老化子對面桌旁,多了個素衣少婦。
眾人一聽老化子在對空狂笑,初以為他又在弄玄虛,等聽他罵「婆子」,全都驚退,直到少婦現身桌前,這才看出來人,正是辣手觀音李寒梅,不由齊聲歡呼,婉瑤小翠更擁前過去,七嘴八舌的,將李氏二女引見。
辣手觀音李寒梅,一臉風塵,像有一肚子的不高興,此時又不好發作,見了二蘭後好像更不安,略加慰問之後,正要開口說話。
老化子像已發覺,便笑著說道:「我早知鐵臂僧命不該絕,我化子也不想搶了別人的好買賣,誰教你婆子多管閒事?長眉老和尚,天天在等你去天山,你卻偷閒東奔西跑!邋遢和尚死追窮趕,還不是徒勞,人家在此一帶全有暗樁伏卡,地形路徑又熟,任什麼也不能在那鬼地方將他收拾得了!」
在座各人聽化子自言自語的,全都莫明其妙,李天澤,玉兒和李家二女,一聽鐵臂僧三字,神為之一振,一起催問李寒梅,究竟是怎麼回事?
辣手觀音李寒梅,先行示意幾人坐下之後,指著老化子,瞪大一雙鳳目笑罵道:
「我說你老化子為老不尊,也該有個分寸,平白放走了凶僧,先不說李昊的仇又得延遲才報,就我老婆子和邋遢大師,也被你騙苦了!栽跟斗到不為奇,可是這肚子悶氣,可非要找你老化子,理論不可!」
老化子一聲哈哈接口道:
「我真不明白!你辣手觀音這十年修為,修到哪去了!你想我化子怕過誰來?只是,冤有頭債有主,殺害李昊的兇手,自然應由李昊後人去了斷,我們這些老廢物,還得留著到滇南去,找那雙毒三邪的過節……」
李天澤兄妹四人一聽,不由滿懷悲憤,突然站起身來,李幽蘭一聲慘笑,朝老化子道:
「杜老前輩,承你老人家教訓,我們兄妹,雖然不濟,但自信對付殺父仇人鐵臂僧之流,總還不致丟人現眼,就算粉骨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