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道》的拍攝並不算順利。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以前在拍《礦底》的時候周洋什麼都不懂,只憑著記憶去模仿、去琢磨,雖然磕磕碰碰,但終於算是被他整出來了。
而現在拍《無間道》的過程依舊磕碰,但效率卻低得令人髮指。
每每拍好一幕鏡頭,周洋都會反覆琢磨,反覆分析,最終得出的結論是這個鏡頭不能用,得重拍。
《無間道》劇組的工作人員們從最開始的期待滿滿漸漸地變成了不安,乃至於最近當他們看到周洋進組宣布開工的時候,大家都會下意識呼吸一緊,莫名其妙便緊張了起來。
這種緊張逐漸變成了焦慮,並慢慢在整個劇組裡蔓延,最終劇組裡里外外氣氛變得分外詭異。
拍攝閒暇本來是放鬆時間……
但《無間道》劇組裡分外詭異沒有媒體圍繞著的吵吵鬧鬧,沒有人拍照,更沒有其他劇組那樣的歡聲笑語,甚至相互間連說話都小心翼翼,生怕吵到什麼。
仿佛一股陰霾在頭頂上瀰漫,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誰都不知道今天大家努力拍了一天的成果到底有沒有用,甚至都不確定周洋在休息完以後,會不會突然告訴他們,這一切都要重拍。
時間來到六月份以後,這種壓抑感變成了絕望。
周洋好像開始對一切都變得不滿意,不但不滿意先前拍攝成功的鏡頭,甚至連劇組的一些道具都很不滿意。
雖然不會像其他導演一樣動不動就發火,但每一次看到周洋沉默良久,最終笑著否定並表示要重新開始以後,所有人忍不住地發怵。
攝影負責人李強進劇組的時候是信心滿滿的,但現在卻變得憂心忡忡,拍攝期間眉頭一直緊皺,拍攝完了以後,甚至長時間面對著攝影機發呆。
一次次的被推翻,一次次地重拍,宛如踏入了一個黑暗又冰冷的深淵,想掙扎著爬出來,卻無論如何都爬不出來。
他感覺自己的自信心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創而變得四分五裂……
他逐漸開始懷疑起自己是否有拍攝電影的水平,甚至都覺得自己不配呆在《無間道》劇組裡。
六月三日傍晚。
「周導……」
「劉哥,坐……」
「周導,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態很不對頭,你應該歇一歇。」
「啊?」
劉華敲開了周洋的辦公室。
周洋頭髮蓬亂,留著鬍渣,看起來有些邋遢,眼圈瀰漫著血絲,卻依舊在高強度地看劇本。
當看到周洋辦公桌上的一系列書籍以後,劉華劉天王察覺到了周洋不對頭。
他在學習。
但學得很亂。
表演、導演、音樂、譜曲、藝術還有詹姆斯邦特的《電影筆記》。
看起來什麼內容都有。
他很想跟周洋說貪多嚼不爛,但話到嘴邊,看到周洋那陽光的笑容以後,他搖搖頭。
進《無間道》劇組之前,王帥說周洋有些偏執,舉例了一些關於拍攝《烏鴉》時候的一些故事。
起初他並不算在意,覺得周洋很敬業,很值得人尊敬。
但現在他卻發現周洋的偏執似乎融入骨髓里,隱約間讓人覺得分外瘋魔。
「周導,你這樣會將人逼瘋的……」劉華來之前想了很多東西,但最後到嘴邊只變成了這麼一句話。
周洋聽到這句話以後笑容漸漸消失,隨後看了一眼窗外,開始變得沉默。
劉華看到了周洋眼神之中一閃而逝的複雜感。
電風扇的聲音在辦公室里搖曳,發出呼呼的噪音聲。
劉天王看著周洋似乎在思索的模樣後又補充了一句:「周導,技多不壓身沒錯,但一個人不可能編曲、導演、演員、甚至攝影全才……就算可以,也會被壓垮的……你是人,不是神!」
「劉哥,我知道了。」
劉天王的聲音似乎讓周洋有些觸動,若有所思,隨後他轉過頭,突然笑了起來。
劉華劉天王看不懂周洋的笑容,明明他距離周洋很近,但似乎又變得很遙遠。
好像聽進去了,好像又沒有聽進去。
……………………
有人瘋了。
但那個人並不是周洋,而是約翰威廉普斯,這個好萊塢著名的配樂大師。
周洋每天都會來吳鎮洪的別墅里譜曲,但譜曲的內容卻並不是《寂靜之聲》、《最後的莫西干人》、或是《回家》……
甚至這些殘缺的曲子,周洋好像是忘了,似乎完全沒有要補全的意思。
他會問他鋼琴、問他小提琴、問他陶笛,甚至是口琴……
周洋明明對很多樂器一竅不通,但詭異的是,他總能用一些他不懂的樂器,去譜出一段段讓約翰威廉普斯發瘋的旋律。
而且……
每天的旋律都不一樣,但每一個旋律,都讓約翰威廉普斯顫抖,但偏偏就沒有一段旋律是完整的。
這半個多月的時間,約翰威廉普斯從最初的震驚到慢慢麻木,再到最後,他幾乎要瘋了。
不對!
他確信自己似乎是要瘋了。
六月四日。
又是一首瘋狂的鋼琴曲在整個音樂室內澎湃,他捂著心臟,眼神通紅不斷地喘息,宛如一頭歇斯底里的公牛。
鋼琴曲又戛然而止。
本來優雅、認真、風度偏偏的約翰威廉普斯突然猛地一拳砸在旁邊的鋼琴桌上,砸完以後,不顧疼痛的手,氣喘吁吁地盯著周洋。的
「為什麼……」
「周洋先生,告訴我,這些都不是真的!」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真的!」
「FUCK,還有嗎?沒有了?FUCK……我好想把你的腦袋擰下來……」
「你一定是撒旦派過來折磨我的,是不是!」
「告訴我,是不是!」
他開始語無倫次。
他在罵,罵得非常凶,然後毫無徵兆地又哈哈大笑,笑得非常悲哀,甚至當著吳鎮洪和周洋的面狠狠地抽自己巴掌。
他好像是已經瘋了。
然而周洋卻是鬆了一口氣,仿佛在完成什麼任務一樣,將稿子收好,默默地關掉了鋼琴蓋。
夕陽西下,他來到窗邊,拿出了電話,跟詹姆斯邦特開始聊起了電影藝術。
約翰威廉普斯看著周洋的背影……
他面部肌肉抽動了一下,終於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腦海中迴蕩著剛才鋼琴曲的旋律。
事實上……
今天的這首鋼琴曲讓他覺得震撼,覺得頭皮發麻,隱約間產生了一絲說不出來的膜拜感。
「偉大」
這個形容詞形容周洋非常的不貼切,但是形容周洋彈奏的那短暫的,斷斷續續的鋼琴曲,他卻覺得分外貼切。
夕陽光輝在時間下漸漸遠去,遠去以後,天邊的那一抹紅霞漸漸消散,最終黃昏降臨,大地開始昏暗。
約翰威廉普斯低著頭,回顧著這段時間周洋弄出來的曲子旋律。
已經有十首風格迥異,長短不一,但卻令他心生震撼,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周洋終於打完了電話。
「剛才那首鋼琴曲……是什麼?」
「它應該是一首交響曲……」
「告訴我,它叫什麼交響曲!」
「《藍色多瑙河》。」
「告訴我,該死的,告訴我,你什麼時候能將這首曲子編完?」約翰威廉普斯顫抖地抓著周洋的肩膀,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
他仿佛在面對一個獰笑的惡魔。
那個惡魔錯愕,隨即變得苦笑,只是搖搖頭:「我不知道……也許一輩子都不行……」
約翰威廉普斯身體僵硬,隨後漸漸鬆開了緊握周洋肩膀的手,鬆開以後,他低下了頭,胸口起伏,抽空了半晌之後,整個人仿佛失去了力量一般坐在了椅子上,低下了頭。
他恍惚,覺得一切都不真實感,他又覺得冷,冷得他想瑟瑟發抖。
周洋看到約翰威廉普斯的模樣後,不知道該說什麼。
隱約間,他理解約翰威廉普斯的反應。
「我可能要被你毀了,我這輩子,可能要被你毀了,我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約翰威廉普斯這才抬起頭,喃喃自語。
曾經的興奮感此刻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開始變得有些頹廢,變得大受打擊。
曾經自詡才華橫溢,能踏上大師之路的他發現自己已經編不了任何曲子了。
「抱歉……」周洋看著約翰威廉普斯的反應,下意識道歉。
「告訴我,明天你沒有新的作品,新的旋律了對不對……」他抬起頭,仿佛祈求周洋。
「還有一些……」
「什麼叫還有一些,你告訴我,什麼叫還有一些,一些是多少!兩首?三首?五首?」約翰威廉普斯本來稍稍平靜下來的情緒再度高亢了起來。
「就是一些,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周洋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哈……」約翰威廉普斯表情再度變得僵硬,仿佛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機器人一樣:「那我不要聽了,我現在就回去……」
「威廉普斯先生……我需要你的幫助!」
「讓上帝來幫助你吧,或者讓你的好朋友,撒旦來幫助你吧,我幫助不了任何東西……出去,你現在出去,立馬出去!」
「哦。」
周洋仿佛想到了什麼東西一般,看了看時間,隨後點點頭。
就在周洋離開的時候,約翰威廉普斯突然又搖了搖頭。
「周洋先生,還是給我聽吧,我看看你還能打擊我多少次,我告訴你,你打擊不了我的!我的心像鋼鐵一樣堅硬,你打擊不了我,我不會被任何人打擊到,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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