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偶遇

  在西蒙的提議之下,二人信步尋了個餐館,隨意點了幾道小菜,一頓晚餐便就此解決。

  出門之時,西蒙早已向莉莉婭說明,自己今晚或許會歸返甚晚,並且已在旅舍為她提前預定了中晚餐,還會在飯點將餐食送至四零五房間。

  西蒙抬眸瞧了瞧餐館裡的機械掛鍾,此刻時針已悄然指向五點三十。由於千機教會的推波助瀾,一些簡單的機械原理和造物,在這片廣袤的大陸之上廣泛流傳。

  尤其是那機械擺鐘之類,能夠為人們的生活帶來極大便捷的機械造物。在一些建有千機教會教堂的區域,機械造物更是如繁星般數不勝數,令人目不暇接。西蒙雖尚未親眼目睹那些神奇造物,但心中早已充滿了好奇與憧憬。

  他迫切地想知道,在這個科技尚在萌芽的世界,憑藉著魔法與機械的奇妙融合,究竟能締造出哪些驚世駭俗的物品。

  「西蒙……」正當他思緒飄飛、浮想聯翩之時,珀爾的輕聲呼喚將他拉回了現實。

  「嗯?」他聞聲轉頭望向對方,只見再次偽裝成男性的她已然起身,正凝望著街道另一側,說道:「你認識那個人嗎?」

  西蒙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只見正對面「綠芙蓉」酒館的大門緩緩敞開,一群濃妝艷抹、花枝招展的女子,如彩蝶般從裡面翩然走出。

  她們的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賣弄著各自的姿色,正熱情似火地圍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簇擁著走進其中。然而,那人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似乎是在驅趕這些如蜂蝶般的陪酒女,隨後板著一張冷若冰霜的臉,邁著大步走進了酒館之中。

  西蒙看著那人的模樣,眉頭微微蹙起,低聲喃喃道:「冒險家協會的伊恩霍特,他怎麼會現身這種地方。」

  珀爾面露疑惑,問道:「他很出名嗎?不然那些女士怎會如此主動熱情?」

  西蒙肯定地回答:「他是法倫港唯一的 A 級,實力應當處於高級騎士的水準,你居然對他毫無所知?並且,他好像還是教會的聖騎士呢。」

  「聖騎士而已,只要隨意請求一位神明的祈福,在武器上銘刻兩個教會的淨化符文,便能在教會掛名了。」珀爾滿不在乎地說道,那神情仿佛此事易如反掌。

  「神明祈福?很簡單嗎?」西蒙心中暗想,若是如此,那自己被汪洋之主不經意地瞥了一眼,似乎也並非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聽他這麼說,珀爾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神明祈福這種事情,聽起來玄之又玄、厲害非常,實則不過是在主教級神職人員的主持之下,通過獻祭大量符合神性的祭品,利用儀式沾染一絲神國的縹緲氣息,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總而言之,只要讓教會高層相信你足夠虔誠就行,與神明本身的意志實則毫無關聯。」

  「不過拋開這個不談,一位高級騎士,還是頗具分量的,也難怪這些女士們會有這般殷勤的表現。」

  西蒙不禁哈哈一笑:「不過他這個人倒是奇怪,明明都踏入酒館了,居然還擺著一副臭臉。」他回憶起伊恩霍特在協會的種種表現,分明是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他的那些行為,難道不是為了討好那些協會工作人員,以博歡心嗎?

  他在演戲?為了讓協會的人認定他本就是這般人物,才會如此大張旗鼓地做出那些舉動,就如同自己如今嘗試在協會眾人心中塑造一個虛假的形象,二者有著相同的目的。只不過,自己才剛剛開始付諸行動,而對方的形象已然在人們心中根深蒂固。

  「這個人是善是惡,我並不清楚,還是不要過多與之接觸為好,我們就當他不存在便是了,直接進去瞧瞧吧。」西蒙提議道,因為「綠芙蓉」的提前營業,已經有零零散散的人開始進入其中。

  此時,「綠芙蓉」酒館四樓的老闆辦公室內,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正侷促地搓著手掌,那張油光滿面的臉上掛著一臉諂媚的笑容,猶如一隻討好主人的哈巴狗。

  他低聲下氣地看著眼前的伊恩霍特,笑眯眯地說道:「埃文斯大人,在下聽聞您要來探察,早早地就安排了姑娘們在門口恭迎,您這……怎麼直接就來我這簡陋的辦公室了呢。」

  伊恩霍特悠然地坐在對方的座位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眼神冷漠如冰,說道:「你是老傢伙的下屬,平日裡你做的那些骯髒齷齪的勾當,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去管。可現在,你竟敢在我的地盤明目張胆地撒野,真當我一無所知嗎?」

  對方依舊笑容滿面,神色從容得好似戴了一張面具,說道:「您在說什麼啊?我就是一個本本分分開酒館的,哪會像您說的那樣,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這可是天大的誤會啊。」

  「可笑至極,我會不清楚你在背地裡乾的那些勾當?我就直截了當地說吧,之前在你這當服務員的那個小女孩,現在到哪去了?」他怒目圓睜,憤怒地質問道。

  老闆恍然大悟般地說道:「原來是為了這麼回事啊,她呀,幾天前就和我辭工了,店裡的大傢伙兒都知道這件事情的。」

  「哼!」伊恩霍特冷笑一聲,嘲諷道:「是,沒錯,她是說要辭工,但是你雖然明面上同意了,可背地裡卻派人將她綁走了,和她住在一起的其中一個女孩,可是親眼目睹了那一幕。」

  老闆神色大驚失色,急忙說道:「還有這種事?我甚至都不知道,真的啊,埃文斯大人。」

  伊恩霍特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緩緩向外走去。他推開房門,站在三樓向下望去,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下方的大廳,看著下面陸陸續續進入其中的酒客,看著他們挑選著心儀的陪酒之人。

  或是尋常地喝著北地特有的烈酒,或是拉著自己挑選的人做著爛俗的遊戲,順便摟摟抱抱,卿卿我我。但也僅此而已,這裡畢竟只是酒館,想做些其他的事情,要麼去特定的場所,要麼就將人帶走。

  西蒙和珀爾兩人從大門進入其中,裡面燈光昏暗如豆,瀰漫著酒精和廉價香水的刺鼻氣味。西蒙繼續往前,突然,他感受到一道冷漠如霜的視線,立刻抬頭看去,看到那三樓的圍繞大廳一圈的廊道上,伊恩霍特正低頭看著自己。

  對方似乎只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便將視線收回。珀爾正在他身後正要催促他繼續向前,卻突然聽到一陣悽厲的尖叫聲從正上方傳來。

  「啊!救命,救命啊,我錯啦,大人!」她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體型肥胖的男子正頭朝下倒掛在半空中,他的四肢如溺水之人般胡亂地擺動著,仿佛想要憑藉空氣讓自己回到安全的地方。

  伊恩霍特舉著右手,憑空拎住對方的右腿,讓他如鐘擺般懸浮於空中,感受著命懸一線的恐懼,於是他冷冷開口道:「告訴我,伊薩被你藏哪兒去了,五秒鐘的時間,五……四……三……」

  「我我我……我說,我……我將她賣給……賣給了一個魔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