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一臉尷尬地望著對方,本就混沌不清的腦袋此刻愈發混亂不堪。他用力拍了拍腦袋,望著對方的模樣,只覺熟悉中透著陌生。
「額,我確是西蒙·坎貝爾無疑。」能道出自己名字的人,必定是認識自己的,這點毋庸置疑。
那女子愈發惱怒:「果真是你,這才幾年未見,竟把我忘得一乾二淨?好啊!」
西蒙努力回想著自己在法倫港結識的人,「不對,我在法倫港有認識的人?不不不,確實有一個……」他滿心狐疑地再次打量了一番對方,又審視了她的穿著打扮。
「不會吧……」西蒙喃喃自語道。
他神情怪異,對方似乎也覺察到了他的異樣,怒聲斥責:「這才記起來?我可一直都記著呢,你小子乾的那些惡作劇,特別是你把沙子塞進我褲襠里的事兒……」
「噓!」西蒙面露窘迫,眼神不停地瞟向身後的莉莉婭,示意對方莫要再說下去。
原本就未走遠的圍觀群眾再度投來異樣的目光,西蒙的臉色逐漸羞紅,拽著她的袖子徑直往前走去,而對方也並未反抗。
教廷區鮮少有西蒙鍾愛的小巷子,於是他只好拉著對方朝海邊行去,途中對方還因鞋子的緣故,叫西蒙放慢速度。
他們來到一處無人的海灘,西蒙鬆開了對方的衣袖,自己背倚著石制護欄,並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隨後,他對著莉莉婭說道:「莉莉婭,去沙灘玩一會兒好不好,不過別去太遠的地方,我要和這位姐姐敘敘舊。」
莉莉婭懂事地點點頭,緩緩朝海邊走去。
「注意安全。」西蒙又叮囑了一聲,這才轉頭看向那個女子。
對方此時正趴在欄杆上,遠眺著遼闊無垠的大海。海風輕輕拂過,吹起了她柔順的長髮,幾縷髮絲隨風飄蕩。她微微抬手,將凌亂的髮絲撩到耳後,然後轉過頭來,目光柔和地看向西蒙。
西蒙瞧著她的動作,表情愈發古怪,乾咳一聲後,才仿若自言自語般小聲說道:「你……你是破兒?」
「廢話。」珀爾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就知道你沒認出我來,還一本正經地說什麼『女士,這件事情我們自己處理……』」她學著西蒙當時的語氣,模仿得惟妙惟肖。
西蒙捂著額頭,隨即笑著說道:「你這……你當初又沒告知我你是女子,我一直把你當作兄弟呢,難怪我當初只要稍作捉弄,你就會哇哇大哭。」他回憶起當時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不免覺得有些過分。
珀爾也陷入了回憶之中,當初她偷偷從主教老頭子身旁溜走,就是因為練劍和看書實在太過勞累枯燥,未曾想碰見西蒙之後,還老是被他戲弄,反倒是珀爾自己的惡作劇,卻老是被西蒙識破,這讓她覺得顏面盡失。
「想不到,我剛回這法倫港,就能與你相遇,這可真是緣分吶。」她嘴角微微上揚,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西蒙也感慨道:「我也未曾想到,你居然是個假小子,我是真沒瞧出來,不然我定然做不出那些事情。」
「你又沒問。」
西蒙苦笑道:「哪個女孩子會叫破兒這種名字啊,破兒,聽起來就跟狗蛋鐵柱似的。」
珀爾滿臉黑線:「原來你壓根不知我名字是哪個單詞,珀爾,我叫珀爾·范德米爾,其中『珀爾』是『珍珠』的意思,寓意著美麗、純潔和珍貴。」
西蒙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你叫珀爾啊,抱歉抱歉,是我一直理解錯了。」他還以為是哪個貧苦人家希望孩子好生養,才特意取了這麼個賤名呢。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與你計較了。」她偏頭注視著西蒙,笑道:「你這些年為何沒來法倫,你父親不再做生意了?」
西蒙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說道:「你呢,剛剛還說是才回的法倫對吧,去做什麼了。」
珀爾搖搖頭道:「去教會總部,具體的就不便說了。」隨即她又笑著說道:「我方才可是瞧見你拿出魔杖了,成為魔法師了?」
「你不也是,這把劍是魔導器吧,明明是法杖,卻是劍的模樣。」西蒙感受到了內部的魔力波動,而且從上面的符文也能得出這個結論。
「可以啊,這都能看出來,這下我就放心了……」她盯著西蒙,笑容愈發燦爛如花。
西蒙被她看得頭皮陣陣發麻,忙說道:「你這般盯著我作甚?還笑得如此嚇人。」
「嗯~」她搖搖頭道:「看一看又如何,長得帥還不許看了?我只是在想,沒長歪真是太好了,不然就太無趣了。」
西蒙有些尷尬,不過嘴上可不會輕易認輸:「我的帥氣還用得著你來肯定?反倒是你這模樣,變化真是巨大啊。」
「變漂亮了?!不用你說。」
「是,美極了,你還是那麼自信滿滿。」
「這是事實,倒是你,怎麼染頭髮了?」
「我樂意。」西蒙隨意地說道。
「對了。」珀爾說道:「你和你妹妹,這個時候怎麼會來法倫港,這段時間魔物出沒愈發頻繁,可不適合行商。」
西蒙聽出來了,她以為自己和莉莉婭是陪同父親來到的這裡:「並非如此,我如今是冒險家,已經暫居在法倫港了。」
珀爾雙眼放光:「冒險家!你真的成為冒險家了。」西蒙記得,珀爾小時候的夢想便是四處冒險。
西蒙苦笑:「可惜冒險家並沒有想像中那般美好。」
「重要的是冒險精神啊。」她儘量壓低聲音,顯得有些雄渾地說道,這正是西蒙小時候最喜歡掛在嘴邊的話。
「哈哈哈哈。」見她又模仿自己說話,西蒙再次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西蒙,如果方才我沒有插手,你打算如何做?」珀爾詢問道。
西蒙雙手抱在腦後,咧嘴一笑道:「那還用說,肯定是將他暴打一頓啊。」
「我就知道。」她也笑著說道。
但西蒙瞧見她的笑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別這麼笑,我心裡發怵。」
「你會害怕?」說著,她上前搭著西蒙的肩膀,就如同他們小時候一般,西蒙拘謹地縮了縮脖子,耳邊傳來珀爾的聲音:「再次見到你,我著實開心極了,我還有些事,明日再聊吧,上午十點,咱們老地方見,我請你吃飯。」
老地方,指的便是生之教會在法倫港的教堂——聖芙淋教堂門前的女神之碑。
說著,她鬆開手,朝著汪洋教會走去,西蒙注視著她的背影,心中五味雜陳,這時珀爾回過頭來,面帶微笑地說道:「明日,我想和你切磋一番,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她笑得更加燦爛,猶如春日暖陽:「輸了的人要幫另一個人做一件事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