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雨滴敲打在林奇的衣裳上卻詭異的沒有任何聲音。閱讀
直到現在,他已經確定了這個鬼域除了他和師姐兩人能夠說話有聲外,其他的任何物體都不會發出聲音,譬如這場雨。
剛剛敘完舊的他有些沉默,不知如何面對眼前的女人。是稱呼她劊子手還是師姐好呢?
林奇不想站在任何道德至高點上去評價別人,因為他也不是聖人,會自私,會貪婪,會遇事冷漠。但他想像不出什麼人在何等情況下會將那樣美好的世界變得如此死氣沉沉。
他沒去追問,因為師姐不想說的永遠也不會對他講。當然他也不會去怪她,每個人做事都自己不得不做的理由。
他只是不解和惆悵而已,怕師姐變了模樣。所以師姐的理由是什麼?
「師姐……」
他看著眼前在雨中變得朦朧的女子,仿佛有無形的溝壑隔在兩人中間,明明離的…那麼近。
安婉不知林奇心中所想,她漠然道:「你還欠我一萬兩千枚極品靈石,其中包括醫治你所花費的草藥,我代師收徒的費用……請問,你如何還債?」
「嗯?」林奇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師姐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你以為你死過一次這些負債就能抵消嗎?」她的聲音帶上了看微不可查的寒意,「還是說你打算欠錢不還?」
「沒有沒有!」
林奇趕忙搖頭,之前的想法也一掃而空,他這師姐還真是一點沒變啊!
不愧是之前餵他吃藥都要收個一千靈石的黑心資本家!而且明明他能夠自己動手卻被迫餵藥,這算強制收費!
「順便,剛剛送你那本書單單收費一千靈石。」
安婉冰冷的聲線中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十分樂意看到他陷入這幅苦惱的模樣。
「……」
林奇將寒鳳宮祖師典籍往儲物戒塞的手頓時僵住。
淦!這費用寒鳳宮能給報銷嗎?景區宰客也沒這麼狠啊!
兩人的氣氛又開始沉默起來。
終於,安婉出聲打破了尷尬,淡淡道:「你沒有其他想說的話嗎?」
林奇眨了眨眼睛:「想說的話?…這個有!」
「咳咳咳,欠的能不還嗎?」
「…不是這個。」女人的聲線摻雜了幾分不耐煩的意味,「我的意思是,說點別的?比如,最近過的怎麼樣?」
哈?
林奇皺了皺眉,他這師姐什麼時候會關心人了,有點不正常啊!
但仔細回憶了一下這幾個月的經歷,他昧著良心說道:「我最近過的還不錯。」
「詳細點。」
安婉總是這樣強勢的姿態,即便是名義上的請求,語氣也帶著高高在上,像是命令。
事實上,在林奇攻略她的時候就發現她這個性格。兩人總是師姐在上他在下,不論在什麼地方。當然,他指的是說話模式。
於是林奇輕咳了一聲,將自己最近堪稱魔幻的經歷改編了一下:「我重活後到另一方世界加入了宗門,現在有三個師妹……」
忽的一下,雨突然停了,而那個煙雨中朦朧的絕色女子已然不在了。
林奇:「……」
???
這他喵的的是在耍他?明明是她自己提的這個話題!要聽他說的是她,一聲不吭走了的也是她!
不過既然師姐走了,他也該返程了。
心情不錯的林奇走在雨後淋濕的路上,嘆了一句:「師姐的行事風格果然和普通人的不一樣啊。」
隨後他御劍直上雲霄,雲霧中傳來他縹緲的聲音。
「再見,不對,再也不見,師姐!」
……
感受到陣法的波動,早已等候多時的寒鳳宮宮主立馬驚醒。當光華消失之後,少年出現在眼前,她立馬問道:「可是取回來了?」
「幸不辱命!」
略微適應後,林奇抱拳行禮,再之後向宮主攤開掌心。
「你這是何意?」宮主不解的問道。
「報銷路費啊。」林奇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哦,就是路上的開銷你們寒鳳宮出,沒毛病吧?」
寒鳳宮宮得到了祖師爺的典籍心情十分暢快,也不計較這些,大笑道:「沒問題!」
聞言,林奇也露出了和藹的笑容,此時不宰客更待何時:「承惠兩千枚極品靈石。」
宮主突然止住了笑聲,不敢置信問道:「多…少?」
「兩千五百極品靈石?」
林奇覺得可能是剛剛的價開低了,有點侮辱對方的意思,堂堂寒鳳宮還會吝嗇不成?
「不給,滾!」
宮主仿佛惱羞成怒,揮了揮衣袖,他不受控制的向外飛去直至被扔出了寒鳳宮的山門。
林奇在空中對著寒鳳宮比了個中指,吐了口唾沫後向著劍宗飛去,心裡暗道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女主戰勝心魔沒有?算算時間,下個劇情也快到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走之後,寒鳳宮的傳送陣又陸陸續續傳來許多曾經杳無音訊的弟子。他們神志清醒後,皆說自己做了一場離奇的大夢。
待眾人傳回後,那陣法便砰的一聲碎了。
整個宮內為這件事上下震動,久久不能平息。
……
安婉漠然的注視著下方的世界,宛如巡視人間的帝王。
她手指向前輕點,肉眼可見的波紋出現,空間中盪起陣陣漣漪。
忽然一夜春風襲來,整個世界下起了梨花雨。紛紛揚揚,煞是美麗。
如同萬物復甦,奔騰的河流發出咆哮的聲音,像是天地驟變衝鋒的號角。
暗紅的太陽變得明亮,光芒萬丈。硫磺般的土地被積雪覆蓋,融化沖洗,散發泥土的芬芳。遠處匍匐在陰影下的山峰鬱鬱蔥蔥起來。
而造成這一切改變的安婉輕輕捂住了胸口,她向著空氣中問道:「還需多久才能恢復?」
「三年。」
不陰不陽分不出男女的聲音在天地之中迴蕩。
「若是損耗修為呢?」
安婉輕蹙眉頭,對於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沉默了片刻,天地中再度響起那聲如洪鐘般的中性聲音:「損耗十個甲子的修為,只需一個月。若當初不是你一意孤行想要將他……」
「好了,你不用說了。」
冰冷的聲線打斷了它所說的話,女子的銀髮在風中飛揚。
那聲音聽聞這冷冷的話語驚如寒蟬,不再言語。
安婉默默看著那個背影消失的方向,仿佛想要望穿。
一個月嗎?上千年的時間都等過,為什麼這一刻有點迫不及待呢?
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無人能夠聽見她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