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域第一城熱鬧非凡。閱讀
城中修士早知今日是修仙界兩大天帝結為親家的日子。若是錯過了這樣的熱鬧,那當真有點說不過去。
對於那天帝之女的傾城姿色,天域之中也有耳聞。只可惜未能親眼見識那是何等的花容月貌。
早早的,城內便開出一條無人通行的大道,靜靜等待遠處的迎親隊伍。
遠遠地,一整隊火紅的人影漸漸清晰,像是天邊的朝霞,一點點暈開,不斷擴大,再靠近,照的人臉上眼睛裡都是一派喜慶之色。
八匹高大非凡的龍馬拉著巨大的鳳輦從雲中踏空而來。
隊伍後的樂隊,騰雲駕霧,手裡持著喇叭嗩吶,銅鈸皮鼓。吹吹打打,一聲比一聲響亮。
一曲《龍鳳呈祥》讓周邊的少女面浮桃花,多多少少幻想著自己成親的日子。
修士們翹首踮足,簇擁觀望著這場皇家的盛大婚禮。
隊伍前方正中,是騎著一匹頭戴紅花的高壯龍馬的俊朗男子。
他一襲紅袍加身,頭戴紅錦玉冠,金釵端端正正的將男子烏髮束在裡面,整整齊齊。一雙朗星寒光眼一面叫人不敢直視一面叫人忍不住窺視。
只是大喜之日,卻不見新郎臉上該有的笑意。
一陣風吹來,鳳輦轎窗方簾微微捲起,女子明媚的俏唇彎起笑靨,嘴角邊的臉上盪出一層漣漪。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
……
一拜天地,新郎和新娘齊齊向著堂外的,那片悠悠流動的青天跪下,雪白的額頭輕輕的扣在光滑的地面上。
二拜高堂,兩人轉身向著微笑的明帝重頭跪下。
夫妻對拜,新郎和新娘面對著彼此面輕輕提衣,彎腰叩首。
送入洞房!
在一聲響亮聲中,昔日的少年少女步入後庭,終於休得正果。
見他們如此,品酒的一眾仙家都讚嘆著是一樁妙緣。
房內,鍾離雪頭戴鳳冠,臉遮紅蓋頭,上身內穿紅絹衫,外套繡花紅袍,肩披霞帔,下身著紅裙,千嬌百媚。
布頭下她的雙頰緋紅,內心躊躇不安,她這就是要嫁為人婦了嗎?
林奇取下她的布頭,兩人相視一笑。
鍾離雪羞澀的低下了頭,卻不見新郎的笑略帶苦澀。
……
記憶到這戛然而止,她碰了碰身前的杯子,發現茶已涼了。
「找我何事?」鍾離雪淡漠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林奇坐在她的對面,遞給了她一枚丹藥:「昨晚之事謝過了!」
鍾離雪將那枚丹藥捏為齏粉,冷聲開口道:「我不知昨晚之事,亦未幫過你!又何必謝我?」
「還有,你不要仗著還了我一次命就以為我不會再殺你一次!」
她清冷的眸子銳利的刺了他一眼,天香樓雅間內的溫度驟然低了許多。
寧詩雨打了個寒顫,左看看前方的冷美人,右看看自己身邊的師兄,怎麼也想不到他們倆是如何有交集的。
今早她見師兄鬼鬼祟祟,不像是要干好事,便委託器靈讓她一路跟了過來。
但現在聽著這極具壓迫力的談話,她有點後悔了,當時不該走進這樓里的。
師兄對面那位前輩應該是攪動白城風雲的那位仙子了。不知為何,她感覺這前輩好可怕,總覺得她來這兒好像不合時宜?
房間一時沉默了下來,只能聽見窗外北風呼呼的吹著。
這樣的氣氛讓寧詩雨頗為不適,所以她吸了口氣,甜甜一笑開口道:「這位前輩,聽方才師兄的意思是昨晚您幫了他,我在這兒替我姐姐謝過了!」
「姐姐?」鍾離雪疑惑道。
「對啊,師兄尋來此物就是為了姐姐的心魔……」
寧詩雨察覺到溫度越來越低,聲音不自覺小了下去。
這前輩的殺意為何如此濃郁!她這句話不正能展示出師兄的痴情,被前輩所欣賞嗎?但好像有點不對勁?
!!!
林奇怒了!他這師妹是想讓他死啊!
雖不知她使了什麼手段,每次都能找到他在哪兒,但方才就不應該答應她跟著進來的,就算答應了也得餵顆失音丹!
他就知道這個臭妹妹嘴裡吐不出什麼好話來,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
此刻,當事人林奇十分後悔。
他今早不應該腦子一熱就來送藥的。他見鍾離雪來到這個世界許久卻未被排斥出去,應是受了傷跌了境。
雖然不知是何人能夠傷她,但並妨礙他來送藥幫她恢復修為,如此既能降低她對自己的恨意又能讓她早點回去。一箭雙鵰,何樂而不為呢?
但事實上是,自己這個ADC急急忙忙把人頭往對方刺客臉上送,旁邊自家的輔助還向對方遞了一把刀並原地跳舞嘲諷了一番。
造孽啊!
「那個,你聽我解……」
林奇覺得自己還能搶救一下,連忙道。
鍾離雪並不想他的話,打斷出聲:「我說過,我們二人已無半分瓜葛。你重活一世,與哪個女子糾纏又與我何干?」
「只希望你好自為之,莫要辜負了那姑娘的心意。」
林奇聞言一愣,這是兩人見面以來他聽過她說的最多的一次話,再一看對方已不見了蹤影。
只留下那杯冷掉了的、在桌子的對面孤單立著的茶杯,似乎在述說北風的無情。
寧詩雨見師兄臉色不太好,小心翼翼問道:「師兄,我方才是不是說錯話了?」
她眨了眨她的大眼睛,努力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林奇忍住了餵她藥的衝動,很想湊到她耳邊大聲告訴她:你知不知道剛剛我們已經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了!
……
鍾離雪走在城外茫茫的雪地里,手上攥著那枚本該化為灰燼的丹藥
她內心不斷詢問自己。不是說好兩不相干了嗎?更何況他先負於你,你對他已沒有任何感情,留他一條性命已是仁至義盡,但為何還要留著這枚藥?
她以為自己內心只有恨沒有愛了,就像那晚她以為自己會幹淨利落的再殺他一次。
重生的他們就像兩條相交的直線,只會有一個短暫的交點,最終他們會各自奔赴自己的終點,再不相遇。
所以,一想到這兒心為什麼這麼痛?
她…想知道答案。
但雪花不會說話,天地更是沉默,而那個曾經願意聽她述說為她解惑的少年只存在記憶之中了。
呼的,大風吹過,吹起的不再是她的畫卷,而是一枚枚紙錢。
她夾住了其中一片,呢喃道:這是誰家又添了新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