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自取之也
眾人互相看了看，跟著跳了下去。
「雲堂主，是雲堂主！」底下的百姓們歡呼了起來。
雲錦也朝著他們熱情地打起了招呼。
然後。
明心堂的一眾弟子就眼睜睜地看著雲錦社牛地和百姓們聊了起來，最後，她還左擁右抱著一堆姑娘，大搖大擺地走了。
？？？
就這麼走了？
等等啊！
那他們呢！
他們怎麼辦啊！
明心堂的弟子們正驚慌著，其他百姓也紛紛圍了過來。
「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們所有人。」
「明心堂的弟子都是好樣的！」
「那些邪道中人殺了我妻子，多虧了你們，我才有報仇的希望。」
百姓們有的感激，有的激動，有的淚眼朦朧。
眾人一時感覺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其實……他們真的沒做什麼啊。
真正幫助了所有人的，應該是雲錦才是。
可是雲錦早早就已經離開了，倒讓他們成了焦點。
這群明心堂的弟子，迷迷糊糊就答應了下來，參加了百姓們自發組織的慶功宴。
宴會直接擺在大街上。眾人吃著喝著，氣氛熱鬧地不得了。
雲錦也參加了，她笑眯眯地飲著酒，時不時地還和身邊的少女調笑幾聲，一副逍遙快活的樣子。
明心堂的弟子們看著，不由一臉無奈。
所以，堂主她要在這裡過一夜，就是為了這個嗎？
他們也沒時間想太多。
這些百姓們，紛紛前來找他們敬酒。
有人眼眶發紅：「諸位仙師，謝謝，真的謝謝你們。我原先是城外一個村子的村民，可邪道肆虐，邪道屠戮了我們村莊，除了我和其他幾個外出打獵的人，剩下的人，全部慘遭邪道毒手。我雖然苟活下來，可我沒有靈根，無論如何，也報不了這滔天的血仇。還好有你們，是你們避免了以後千千萬萬次同樣的悲劇。我敬諸位仙師一杯。」
眾人看著這漢子雙眼通紅的樣子，一時也有些不好受，趕忙跟著喝了。
下一刻，這漢子卻直接對著他們跪了下來，又拿出來一塊包管地很好的石頭。
他小心翼翼地說道：「諸位仙師，這塊石頭看著就不簡單，我猜測，有可能是傳說中的仙家之物。我一直珍藏著不敢拿出來，原本是打算當做傳家之寶傳承下去的，現在，小人這就獻給諸位仙家，希望能對你們有些作用。」
孔淮看了一眼。
這只是一塊修仙世界裡，無比普通的下品靈石罷了。
其他人也有些沉默。
這東西，對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卻是一個凡人的傳家寶。
看著這漢子期待的眼神，他們也不忍心讓他失望。
孔淮遲疑了一下，用靈力把漢子扶了起來，然後說道：「的確是極好的東西，但我們……」
「還請諸位仙家一定收下！」這漢子說著，將靈石往孔淮懷裡一塞，就匆匆離開了。
孔淮也只能先代表大家收下來。
一枚下品靈石而已，並不算什麼很珍貴的東西。
可眾人的心情一時卻都有些複雜。
接下來。
這些百姓紛紛上前，他們無一例外，都拿出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明明是他們自己都不捨得使用的東西，送給他們的時候，卻沒有一絲心疼，見他們收下了，這些百姓，反而是欣喜異常。
明心堂這些弟子的心情，越來越複雜。
他們只不過是做了那麼一點點的事情，就獲得了那麼多那麼多的感激。
這些的百姓……他們的要求其實真的很低很低啊。
以前，明心堂這些宗門弟子被養在象牙塔里，他們知道邪道那些人在外面為非作歹。但是，到底是怎麼樣一個為非作歹法，他們並沒有一個實際的概念。
可現在，看著這些百姓的描述，他們卻隱約窺到了其中一角。
這些的百姓。
他們中有很多人，都因為這些邪道之人，而失去了性命。
無數村莊，因為邪道之人而被毀滅。
他們活著的人，也要時時刻刻活在恐懼中，畢竟邪道猖狂，下一次，死的有可能就是他們！
原本。
收了那麼多的供養，除魔衛道是他們分內之事。
他們卻逃避了自己的職責這麼久，造成了那麼多人流離失所，甚至失去生命！
他們現在看著百姓的饋贈，不由覺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他們當真值得這樣的感激嗎？
孔淮忍不住看了一眼雲錦的方向。
雲錦自顧自地飲酒，百姓們也不太敢去打擾她，她倒是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孔淮突然明白了雲錦非要在這裡過夜的原因。
她就是想要讓他們聽見這些百姓的聲音，看看他們這些年的不作為，到底造成了什麼樣的後果！
明明知道雲錦的用意，但孔淮的心頭還是一陣陣發緊。
他……果真是做錯了事。
對吧？
可是，這樣的錯誤，他真的還有彌補的機會吧。
夜深。
宴會終於結束。
雲錦慢悠悠地往酒樓走。
然後。
她察覺到了什麼，唇角泛起一絲微妙的笑意。
她轉身說道：「出來吧。」
孔淮頓時一臉糾結地從黑夜中走了出來。
「小朋友，又有什麼事情需要解惑了？」雲錦打了個哈欠。
小朋友……
年紀其實都可以給雲錦當爺爺的孔淮：「……」
他深吸了一口氣，忽視了雲錦的調侃，輕聲說道：「堂主。錯誤如果已經鑄成，是否還有改正的機會？」
雲錦看了他一眼，淡然說道：「總比一錯到底好。」
孔淮愣了一下，緩緩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他又問道：「可如果身邊絕大多數人都是錯誤的，我們如何有選擇的權力？」
孔淮有些糾結，也有些痛苦。
他當真是錯的嗎？
可是。
身邊所有人都告訴他，這就是理所當然的。
雲錦挑了挑眉：「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孔淮恍惚了一下。
清兮？
濁兮？
雲錦笑了：「清斯濯纓，濁斯濯足，自取之也。」
雲錦看著孔淮一臉茫然的樣子，嘿嘿笑了起來。
對付孔淮這種好奇寶寶，就要說些有道理的話，讓他自己慢慢琢磨去！
他有東西可以琢磨了，應該就不會來煩自己了！
「自取之……自取之……」果然，孔淮喃喃著這句話，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雲錦打了一個哈欠。
完美。
接下來這幾天，應該不用被這小子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