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間走到夜十點半之時。

  404男寢里還挺安靜。

  三個人開著黑，各自搓手機屏幕。

  今天運氣不錯，才排了兩把，就已經吃到今日首雞。

  劉傑更是以隊內擊殺王姿態出擊。

  平常時候他早就一躍而起，咋咋呼呼，自吹自擂，捶胸頓足：

  「瞧瞧你們爹的操作，這走位，這水平，這射速…既見兵王，為何不拜！」

  可今日他卻意外沉默，等對局結算結束後，他才緩緩舒了口氣：

  「…寂寞啊。」

  趙筍雙腳縮在椅子上，他回頭：

  「啊？」

  「牢北不在，好安靜。」劉傑說。

  郝章文撇撇嘴：「你那是寂寞嗎？你那是嫉妒。」

  「平常牢北不在的時候也沒見你那麼思念他。」

  趙筍也鄙視：「你以前從來不想牢北——至少不該在打遊戲的時候想他。」

  劉傑將手機往桌子上一扔，背過身來，雙手搭在椅背上，問：

  「你們說牢北跟季大校花現在擱哪兒玩呢？」

  「就以北哥的性格，現在不是帶人吃夜宵，就是散步唄。咱北哥一不泡吧二不蹦迪的，夜生活簡單的很…總不能帶人上網吧吧？」趙筍說。

  「…也是。」

  劉傑點點頭，又問：「你們說他跟季大校花進展到哪一步了？」

  趙筍冷淡的看著劉傑：

  「雖然你爹很聰明，但也不是全知全能的。」

  不過他還是猜測了下：「看季學妹願意牽手的樣兒，應該蠻親密了。」

  他的話讓劉傑又回憶起了當時兩人十指相扣的場景。

  傑哥眼睛裡出現了倆檸檬：

  「牢北今天還回來不？」

  「消息發過了，還沒回。」趙筍說。

  「給他鍾個電話。」劉傑說。

  「人家甜甜蜜蜜卿卿我我的，我一個電話過去，你是想讓季學妹鯊了我嗎？別謀殺親父啊。」

  趙筍說，他看了眼時間：「不過都這個時間了，應該是不會回了。」

  「那你跟牢北說一聲，讓他記得送學妹回寢。」

  劉傑提醒：「上次我跟他夜宵完，他直接走校外路回公寓了。這樣可不行，太直男了。」

  趙筍看著劉傑，頗為詫異。

  劉傑洋洋自得：「別看你傑哥這樣，其實考慮的還是很周全的。」

  「筍兒是在想，你哪兒的臉跟人季學妹比。」

  郝胖子說：「傑哥你都想到的事兒，牢北還能想不到？」

  劉傑：…

  都這個點兒了。牢北就算不回來，也肯定是在送季學妹回寢的路上。

  想對他跟季學妹手指勾勾搭搭的樣兒，劉傑既為兒子自豪，又嫉妒的面目全非。

  「…他們不會在告別前還要抱一抱吧？」想到這裡，劉傑更酸了。

  ……

  陸以北相對而言是一個比較傳統的少年。

  他覺著人的感情…至少在愛情方面應該循序漸進。

  表白。

  擁抱。

  牽手。

  親親。

  求婚。

  同居。

  訂婚。

  成親。

  生子。

  按照這個表格。

  雖說能有所出入，可大致方向不能差。

  也因為如此，在周舟接受他表白前，他連前者的手都沒牽過。

  可是今天。

  青淺女俠不講規矩的直接牽手、擁抱——抱頭也算抱、親親，一套三連，給他打的有些懵。

  甚至還提出了「同居」的要求。

  …好吧，也不算同居，最多就是留宿。

  可陸以北住的是單身公寓啊，意思就是只有一個房間一張床…

  陸以北有種錯覺。

  他要被青淺女俠給速通了。

  最關鍵的是，他的第一步，在即將用出「表白」技能的時候，還被季青淺打斷了施法。

  真丟臉。陸以北想著。

  原則上，他得拒絕女俠提出帶她回家的要求。

  「咔」

  鑰匙插入鎖孔。

  站在陸以北身後的季青淺聽見了轉動鎖芯的聲音。

  可他無法對她說不。

  陸以北租的是挺老式的小區。

  以外表而言，這個小區的房子都已經歲月在牆上剝落看見小時候。

  可勝在便宜，而且其實內部還挺乾淨。

  門倒是的確是有些年歲，隨著陸以北推入發出「嘎吱」酸長的聲音。

  「首先，我再重申一遍。」

  陸以北對跟著他的那位，背著手，將腦袋探過來的少女說：「…房間真的很小。」

  季青淺點點頭。

  氣氛都到這兒了，陸以北也不好將她拒之門外，他總算是將門全打開。

  季青淺進入。

  的確很小，就簡單的一房間，連玄關都沒有。

  陸以北買了一個小小的鞋架放在門口。

  陸以北扔了雙拖鞋給她。

  倒不是乾淨到要換鞋才能進，只是…既然都到了家裡，那還是換拖鞋舒服點。

  季青淺一邊踩掉那雙安踏，將穿著白襪的腳丫塞進對於她來說有些大號的42碼拖鞋裡，一邊觀察陸以北住的地方。

  房間的格局，與她想像中的差不多。

  只有一張床，一個桌子，以及一個大概一米五高的柜子，柜子上放著一個紅米電視機。

  她記得是房東嫌款式太老，有些卡，所以將它送給了陸以北——之前陸以北就對她說過。

  床也不大。

  是標準的1.2×2米的單人床型號。

  桌子是電腦桌。

  現在陸以北的電腦在寢室，所以顯得有些空，上面只放著幾本書。

  《向日葵不開的夏天》、《消失的十三級台階》、還有幾本乙一的戀愛短篇合集。

  季青淺踩著拖鞋走到桌前。

  陸以北則彎腰將她的鞋放到鞋架上。

  季青淺將這幾本書翻了翻，忽而有些乏味，撇撇桃唇，小聲的「嘁」一聲。

  陸以北知曉她在想些什麼，他將空調調至最低16度：

  「拜託，都什麼年代了，還在找傳統黃書？」

  季青淺抓住言語漏洞：

  「有賽博的？」

  陸以北：…

  「你好久沒給我分享過澀圖了。」季青淺冰冰涼涼的說。

  陸以北：……

  他僵住。

  腦內開始回憶起曾經，過往因為女俠的真實性別而變得不堪。

  出去啊！黑歷史給我從腦袋裡滾出去！！

  誰能想到欣賞同一個畫師畫的精美本子的好兄弟…居然！

  「哼~可惜你的電腦不在，否則得好好看看藏著什麼學習資料。」

  季青淺說著，屁股落在了床的涼蓆上，她又環顧了一圈這間房間。

  半個月以前，阿北在這裡和她打遊戲。

  半個月以後，阿北還在這裡，她也來了。

  這種感覺真好。

  阿北以前跟她說過租的房子是什麼樣。

  今日卻真切的坐在了裡面。

  這何嘗不是一種聖地巡禮呢？

  「我睡哪兒？」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