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辜太公釣魚
時妄像哄小孩一樣應她:「有的,我們一起去。」
時妄還想牽她,晝眠把外套從他手裡抽出來。
她穿上外套,手插進兜里。
時妄只得收回手。
到了餐廳,時妄問她的喜好,晝眠隨手在點菜的平板上勾了兩道。
時妄覺得太少,又點了幾道。
晝眠看著手機,百無聊賴道:「開瓶酒吧。」
時妄揚眉:「想喝什麼?」
晝眠隨口:「干紅。」
時妄看向侍者:「要一瓶97年的Screaming Eagle。」
這瓶酒貴得離譜,侍者相當恭敬地接過平板:「好的。」
晝眠說吃飯,結果菜上來了她只喝酒。
時妄勸她:「少喝點,度數高。」
晝眠偏不聽他的,一杯接著一杯喝,等出餐廳的時候已經醉得走路打腳偏,還硬要刷卡,結果她沒帶卡,都把時妄看笑了。
明明應該是很高興的夜晚,不知道為什麼,時妄感覺她似乎不高興。
明明她的態度就有鬆動。
時妄扶住她,晝眠指著另一邊:「傻狗,走這條路。」
時妄笑:「這條路遠。」
晝眠不知道為什麼非堅持:「就要走這條。」
幸好再遠也沒多遠,選演唱會地址的時候,他特地選了離學校最近的體育館,而他們的住址又離學校很近。
他無奈道:「好,走這條。」
路過珠寶店的時候,她隔著櫥窗忽然站住:「這個戒指。」
不等時妄反應過來,她推門進了那家珠寶店,指向櫥窗里那對戒指:「這對,拿出來給我看看。」
櫃姐連忙讚嘆:「您眼光真好,這是著名設計師Cc設計的對戒。」
晝眠低聲重複:「Cc…」
時妄跟著她進來,就看見她站在展櫃前。
櫃姐將戒指拿出來給她看,然而近看更讓人發愁。
晝眠無神地喃喃:「真的很像啊。」
時妄不懂:「什麼很像?」
晝眠沒有回答,卻目不轉睛。
風格,和那枚桃花月生花並蒂而生的情侶戒像。
她看了一眼品牌價牌,一百七十五萬。
晝眠苦笑自嘲道:「原來這麼貴,它還沒有那一對好看,都要這麼多錢。」
她的臉有微醺的紅,自言自語道:「可是我把那枚戒指弄丟了。」
時妄追問:「哪一枚?」
她不說話。
時妄拿出卡遞給櫃姐:「這對戒指我們要了。」
櫃姐連忙雙手接過,笑容滿面:「好的。」
晝眠喝得迷糊,她嗤笑著:「送給我?」
不等時妄回答,她又喃喃:「好貴呢,我干好久接好多GG才能拿到這麼多。」
時妄的心沉沉的,卻和她開玩笑:「你賺得這麼少嗎?」
晝眠說話有一點點大舌頭:「以前聽雲傳媒要拿百分之八十,我才拿百分之二十,當然沒錢。」
時妄淡淡開口:「你想花錢嗎,我從這條街的街頭買到街尾,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晝眠聽男人這種鬼話聽得多了,直接隨手向上指:「我想要這棟樓。」
時妄沒有笑:「你等我查一下這個商場的產權歸屬。」
晝眠:「你真買得起嗎?」
他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楊柳岸的唯一繼承人,當然買得起。」
晝眠結巴:「繼繼承人為什麼不學商科?」
時妄自嘲:「就算不學,家裡也會給我請老師,學這個是我自己唯一有選擇權的事,我選它,是因為戲劇文學裡才有兩情相悅的平等愛情,父母不會出軌哭泣,男女主人公只要經歷磨難就會在一起。」
他意有所指地看著她:「可現實里,我愛的狐狸,好像並不愛我。」
晝眠歪了歪頭:「狐狸愛你,也可能愛其他人,只是不會和你在一起了。」
時妄定定看著她,眼底是無奈與占有欲:「晝眠,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晝眠喝了酒難受,沒有回答。
而櫃姐拿著裝戒指的禮袋,熱情道:「先生,您的卡和戒指。」
時妄沒有接:「情侶對戒,是和辜清許戴過嗎?」
晝眠搖搖頭。
她推開那個袋子:「你的,我也不要。」
她太小聲了,時妄沒聽清,只是鬆了一口氣。
他接過東西,一隻手扶著她:「走吧。」
晝眠有些意識不清晰。
時妄直接把她打橫抱起來,走出珠寶店。
晝眠忽然咬了他右耳一口,時妄的臉驟然變得通紅,他緊張得心跳砰砰狂跳,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她。
晝眠看著曾經熱烈喜歡過的人,輕聲道:「不是說右耳感應不到了嗎,我看挺靈敏的啊。」
時妄的臉紅得仿佛要滴血。
晝眠環住他的脖子,他以為她要吻他,但晝眠狠狠咬住了他的右耳,劇痛猛地襲來。
卻遠遠沒有晝眠當初疼。
她當初太喜歡他,喜歡到以為這輩子只會喜歡他,曾經幻想過,也許平行時空里的他們緊緊相擁過,只是這樣想想,就覺得很幸福。
她甚至都不敢想要玷污這個世界的他,覺得自己的愛會讓他蒙羞。
時妄緊緊抱住她,用力攬住她的肩膀和膝彎,卻沒有躲,任由白玫瑰的刺扎進血肉中,刺得他汩汩流出鮮血。
似乎這樣用力抱緊她就能短暫擁有,哪怕他的心生疼。
晝眠鬆口,卻輕聲道:「我不喜歡你。」
燈光寂靜,蒼白得好像什麼都無力挽回。
時妄已經熟悉這種心如刀絞的疼痛,忍痛說出輕柔的話,好像他真的不在乎:
「好,我知道了。」
也許他當初對她笑一笑,說一句話就能做到的事,現在賠上什麼都挽回不了。
他濃郁凜冽的眉宇只剩痛楚,像顫抖的露珠,只看他的眼睛,她都知道他很痛。
他好像站在懸崖上搖搖欲墜。
他越這樣,她越高興。
晝眠垂眸看了一眼地面:「把我放下來,太高了。」
時妄輕輕道:「這裡回家只有一百多米了,我抱你回去。」
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太低沉以至於胸膛有共鳴的低震,她靠著覺得頭暈。
她掰著手指頭,非要反駁他:「三米。」
她說什麼,時妄都應好:「行,三米。」
晝眠的眼睛無力地一睜一閉:「放我下來,我頭暈。」
時妄小心地抱著她,彎下腰把她放下來,等她的腳碰到地才鬆手。
晝眠低下頭:「我想喝水。」
不遠處就有一家24小時便利店開著,也就五六米,時妄扶她到長椅上坐著:「你等我去買水。」
晝眠乖乖地坐著,時妄一走,她忽然站起來,腳步虛浮地往前。
不過走出去兩三米,忽然看見地上有個銀色的光點。
她認真一看,是辜清許送過她的那枚戒指。
她以為自己喝多了看錯,用力揉了揉眼睛,再聚焦眼睛看,發現真的是那枚花戒。
她難以置信地走過去,腳步像深淺踩在棉花上,如此不真實。
是真的,她走近並沒有消失,反而更清楚了。
然而她剛要去撿,戒指忽然自己動了。
晝眠伸手在空中抓,根本沒抓住。
她急了,懷疑自己是做夢,跳起來抓,結果拴著戒指的透明魚線一收,戒指彈跳起來。
銀戒泛著寒光,原來有根魚線吊著那枚戒指。
她抬頭向上看。
辜清許站在樓上,手搭在欄杆上,襯衣解開三顆扣子,背頭微散,慵懶凌亂,饒有興味地輕笑著看她。
修長的中指上是另一枚銀戒。
晝眠不解:「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辜清許的手撐著欄杆:「新聞上看到的,猜你會出現在這裡。」
這是予慎無辜的大廈,他賭,賭她被另一個人追求的時候,想逃到他這裡。
晝眠的臉留有醉酒的酡紅,忽然道:「你這樣我也不會上去和你接吻的!」
辜清許笑了,好像能看穿她所想:「你想嗎?」
晝眠左看右看,大街掃得太乾淨,連塊石頭都沒有,晝眠把紫水晶手鍊摘下來砸他。
辜清許輕而易舉接住,握在手裡。
晝眠質問他:「看見什麼新聞?」
辜清許輕笑:「看見他猛追你。」
晝眠不爽:「你不來猛追我?」
他垂眸淺笑,語氣風輕雲淡:「我傾家蕩產地追都不夠嗎?」
晝眠搖頭。
辜清許像是這一片夜中的烏雲,濃色永遠起起伏伏卻逃不出夜的掌控:「要給你什麼才能追到你?坦白說,我現在還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在檀宮有棟別墅,卡里還有三千多萬,這是我的全部了。」
辜氏岌岌可危,鍾氏伺機報復,這已經是他的全部,對時妄來說可能什麼都不算,但這一場演唱會恐怕就能把他的卡刷爆。
晝眠在樓下反駁他:「都不要。」
辜清許的心像出錯的路燈一樣一明一滅。
晝眠像是賭氣,站在樓下看著他,煩他為什麼不和自己一樣喝得醉醺醺:「我要你的理智。」
辜清許的理智是他最珍貴的東西。
辜清許看著她,風輕輕吹著他的衣襟:「我這人以往從來不做意氣之爭,你看不出來嗎,我的理智已經是你的了。」
晝眠卻不理他,讓他難受。
過了幾秒反而問他:「你大半夜在這裡幹嘛?」
辜清許自嘲地輕聲道:「看你咬別的男人耳朵。」
知道會輸得一敗塗地,沒想到輸得這麼慘。
本來就沒有人家家底厚,現在更是什麼都沒有了。
也許也不值得她再看,時妄能給的,他給不了。
他瀲灩的桃花眸看著樓下的晝眠,花戒被吊在空中悠悠旋轉,銀光如練。
他的月生花也仰頭看著他,還傻笑:「看得爽嗎?」
他沒回答,心隱隱作痛。
花好月圓。
花還在,月亮已經不是他的了。
時妄從便利店裡出來,就看見晝眠站在樓下往上看。
時妄也順著她的視線往樓上看,卻看見了本不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三米。
原來不是和他回家的距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