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真相
晝眠只是淡淡道:「不是我男朋友。」
陳淮揚眉:「真的?」
晝眠有意擺脫麻煩:「的確不是。」
陳淮笑了一聲,有點意外亦或是嘲笑:「那你告訴我你男朋友姓什麼,我幫你查查看是不是家世清白,有沒有糾纏不清的前女友。」
面對攻擊性這麼強的話,晝眠卻輕嗤:「如果你背書有這麼用心,怎麼都不可能落後。」
陳淮一句話叫住了她:「還是說,是時妄?」
晝眠回頭看了他一眼,有那麼一瞬間是想給這個小屁孩一拳的,但片刻後顧念是甲方的兒子,她唇線微動:「我和他沒關係。」
他太冒犯,晝眠直接拉開門出去,讓旋轉樓梯下的傭人帶路把她帶出去。
而她離開後不久,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探頭探腦,肉嘟嘟的扒拉著陳淮的門。
陳淮露蹲下來看她。
小女孩笨拙地用手語表達著自己的意思:「哥哥,那個姐姐呢?」
她說完,還不好意思地捂臉,肉肉的臉蛋柔軟地鼓起。
陳淮蹲下身,忽然感覺有些抱歉,用表示頭髮很漂亮的動作指代晝眠:「她說下次再來。」
小女孩害羞地扭扭胖胖的身子。
時妄乘坐的飛機剛剛落地,他關掉飛行模式,立刻有電話打進來。
是外公的秘書。
他接起電話:「餵。」
那頭的秘書單刀直入:「小姐自殺了,請您回來看一看可以嗎?」
只是瞬間,周遭空氣似乎凝結了。
時妄的聲音略低:「原因?」
那邊的秘書恨鐵不成鋼:「時仲敬又有了新歡。」
時妄陡然覺得自己可悲。
果然,不可能是因為他,只可能是因為那個男人。
他竟然還有那麼一刻希望是因為他。
但她的生死從來都只和時仲敬掛鉤。
他語氣冷靜:「情況呢?」
秘書:「救回來了,但這次傷到根本了,剛好檢查發現她身體裡有個腫瘤,不過是個良性。」
時妄已經看她玩過太多次這種把戲,自殺永遠控制在能讓人覺得可憐卻死不了的程度。
他鎮定道:「知道了。」
直接掐斷了電話,絲毫沒有猶豫和停留。
晝眠回到家裡,感覺那些資料餵了狗,但也不至於被這點小事壞了心情。
她脫掉運動鞋和外套,洗乾淨手,換了一身家居服,從冰箱裡拿出早分裝好的材料。
她提前炒好了糯米粉,打好了綠豆沙,現在拿出來只需要調味塑形蒸熟。
她連綿白糖的量都加得很克制,還往裡面加凍過的玫瑰花瓣和桂花糖,細緻地揉散揉勻。
蒸出來是噴發著清香的,晝眠把它們一一封好,用漂亮的盒子裝起來。
而時妄趕到病房外的時候,秘書提醒他:「今天買了您最喜歡吃的那一家老字號的綠豆糕。」
時妄很少有特別喜歡吃的東西,那家的綠豆糕是其一,從小到大都是。
不僅僅是中秋,平時也會經常去,只是他去念大學之後,回來得不頻繁,很久都嘗不到這個味道。
時妄淡然道:「等會兒回來和外公一起吃吧。」
秘書點點頭:「我轉達給家裡。」
時妄推開病房的門,楊娥靠在床上往窗外看,一張臉慘白,不知道在想什麼。
剛剛醫生說她是割腕自殺,流了很多血,現在還是虛弱狀態。
而楊娥一看見時妄,有些驚喜又不敢靠近:「兒子…」
時妄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聲音。
然而楊娥一開口就是:「求你,去找你爸爸一趟好不好?」
時妄甚至都沒有走到她旁邊,而是站在門邊問她:「你這次又怎麼求他?」
楊娥掙扎著坐直,一雙清亮的眼睛祈求著:「你爸爸很疼代薇的,肯定是你拉黑薇薇,讓他不高興了,你約薇薇出來吃個飯好嗎,媽媽求你了。」
時妄實在理解不了她的腦迴路,只是冷淡道:「他找小四小五,和小三的女兒有什麼關係?」
楊娥卻卑微道:「就當媽媽求你了,好不好?」
時妄那雙柳葉眸寒涼,像雪掩埋深青,聲音卻平靜如死水:「我有喜歡的人,你也要強求嗎?」
楊娥很詫異,因為時妄從小到大,哪怕是青春期都沒有表現對異性的好感,她顫聲道:「你有喜歡的人了?」
時妄只是站在門邊,靜靜看著她,審視著她的所有。
楊娥開始哭泣:「就當是幫幫媽媽,不可以嗎,只要你不說,你喜歡的人肯定也不會知道的。」
時妄已經能做到冷眼看著這一切:「所以,時仲敬也是閉口不言,就可以背叛你,復婚之後你容忍代薇母女的存在,允許他在外面還有一個家,他出去玩你就當不知道。」
楊娥被刺激到,不住地流淚。
時妄冷漠道:「他到現在都沒意識到,要決定相守就只能和一個人相守,要麼別開始,如果不能百分百對伴侶做到忠誠,就沒有開始的必要。」
楊娥哭得聲音斷斷續續:「就只是吃一頓飯。」
時妄依舊未上前一步,只是遠遠看著她:「我雖然姓時,但我不是時仲敬,我會斬斷所有可能讓喜歡的人誤會的關係。」
楊娥歇斯底里起來:「為了外面的一個女孩,你就要看著媽媽死嗎!」
時妄皺起眉頭,冷冰冰地道:「設身處地對你來說就這麼難?你有喜歡的人,可以拉我們所有人去陪葬,我心有所屬,你就勸我犧牲,對你自己大方,用我們撐你的大度。」
楊娥忽然拿床邊的擺設砸他:「你滾,我不想見到你!你一心要媽媽難堪!」
時妄微微側身,檯燈砸在他身側,但濺起的玻璃碎片卻劃破他眉上,留下一道血痕。
時妄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轉身開門離開。
秘書還等在門口,看見他眉上的傷口,略顯震驚。
時妄淡淡道:「看著她,別讓她再發瘋。」
秘書小心翼翼道:「那您還回去吃團圓飯嗎?」
時妄一瞬間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但只是面無表情:「我回滬城,讓外公不用等我了。」
晝眠把綠豆糕放好,給辜清許發消息問他幾點下班。
辜清許過了一會兒回復她:「今天有點忙,不過六點前應該可以。」
晝眠估摸著六點差不多。
她看了一眼鍾,現在一點半。
同時,港城內,管家將幾份報紙放到一個年輕女生面前:「小姐,麻煩睇下這個。」
鍾詩拿起來,看見辜清許和晝眠照片的時候一愣:「我只知他在內地有玩,唔知玩得咁過分。」
她挪開大拇指,發現還有一個人影在後面。
居然是時妄。
她本來沒打算做什麼,但看見時妄那刻,連拿著報紙的手都僵住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Departure長孫?」
管家應聲:「系啦。」
鍾詩立刻站起來:「給我訂現在的機票,我要去滬城。」
—
快到點的時候,晝眠在衣櫃裡翻,找出一條肯豆半身裙,風格簡約冷淡,顏色是莫蘭迪色系的藍,配更淺一點顏色的襯衫。
她換上短裙就會露出膝蓋上的疤痕,顏色不明顯,但只要看見她的腿就會注意到白玉微瑕。
晝眠已經習慣用遮瑕膏遮住這個疤痕,塗遮瑕的時候,她總是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憶,但只是瞬間。
她整理好著裝和妝容,提著那盒綠豆糕出門。
五點四十,她現在去應該剛好。
晝眠關上門。
她穿過長廊,提起那盒包裝精緻的綠豆糕,絲帶隨著她的動作微飄。
高跟鞋篤地的聲音隨著她的步子響起,卻有另一道腳步聲接近。
一道女聲叫住她:「晝小姐。」
晝眠一頭霧水地回頭。
對上一個長相清秀的女孩。
那個女孩微微笑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請你吃飯,我是鍾詩。」
晝眠眸露不解。
高層餐廳里,落地窗內的裝潢簡約高級,倒吊在桌上的鳥窩燈盞散出淺黃的光。
鍾詩一向先禮後兵,笑著將一個絲絨盒子推到她面前:「晝小姐,第一次見面,不知送你什麼合適,挑了一條項鍊送給你。」
晝眠淡淡道:「不知道鍾小姐為什麼一定要見我,還想法設法調查到我的住所,我並不認識你。」
鍾詩卻淺笑:「你知道他有未婚妻嗎?」
晝眠不解:「什麼?」
雖然對面的年輕女孩美得讓人生寒。
但鍾詩仍是盡在把握:「不好意思,我國語講得不是太好,我看新聞說你是廣府人,我就和你說粵語了。」
不等晝眠點頭,她就開口:「我同他只是商業聯姻,感情也只是按部就班,他結婚前在內地怎麼玩,其實我不會太在意,不過你之前知道清許有未婚妻嗎?」
晝眠心一沉。
辜清許的未婚妻?
而鍾詩也看出她的僵硬,懶懶地笑笑:「你不用緊張,我一向對他的女友很友好的,只不過這次鬧上新聞了,還是港媒的新聞,鍾家很沒臉面,我知清許當天九點之前就手段強硬地撤掉了所有消息,但這些事情不是這麼好瞞的,已經有多事者來問鍾家了。」
鍾詩的Chanel鑽石耳環閃得像白熾燈,態度鬆弛,甚至還帶了笑:「他找你,都算眼光很chill,我是女人都覺得你從樣貌到氣質都很正,應該不缺男士追求,但畢竟這是我的未婚夫,實在抱歉,請你另擇良人,需要幾多錢補償,我可以簽支票給你。」
晝眠的胃一時間都翻江倒海起來,卻始終維持體面,冷淡道:「他不是我男朋友,你誤會了。」
鍾詩看穿她的故作堅強,微笑道:「不用挽面子,需要多少錢,我可以給你。」
鍾詩拿出支票簿,簽名之後隨手簽下一個數字,食指和中指夾著遞給晝眠:「八十八萬,夠不夠?」
晝眠卻站起身欲離開,不想理她。
鍾詩卻叫住她:「他一定沒在你身上花過什麼大錢吧。」
晝眠動作微不可見一頓,而鍾詩遊刃有餘地笑笑:「不過應該有很多很用心的禮物。」
鍾詩淡定地切著牛扒,露出百分百的熟悉:「他不會輕易給女人花錢的。」
鍾詩還揚起笑臉,看著她那張讓人自卑的臉:「倒不是孤寒,也不是沒錢,而是因為他從搞法律的家族裡出來,知道所有東西一旦牽扯到錢,就是糾紛,他不想和女人有什麼糾紛,等到沒感情了,事後就難了結,所以不會送貴重的禮物,留對方糾纏的希冀。」(孤寒在粵語中意為吝嗇)
鍾詩盡在把握道:「你對他來說,和其他的女人完全沒有區別。」
晝眠的眼前恍然是辜清許送過的禮物。
平安牌,志願服,銀戒。
沒有一樣是值錢的,但的確用心。
鍾詩帶著居高臨下的優越感,還想教她道理:「如果有男人一來就在你喜歡的東西上砸幾百萬,或者毫不猶豫為了你破財消災,那才是真的喜歡。」
她細細切著牛排:「清許的喜歡很世家子弟,他愛人很純情,亦很有章法,他絕不會在外人面前稱你是女友,很可能說你是好友。」
她托著臉抬頭淺笑:「因為還有我的存在,我還沒死。你們這些cheap girls沒機會上位。」
晝眠往回走一步,鍾詩以為她回心轉意,想拿支票撈完最後一筆就滾蛋,略微得意地看著晝眠。
卻沒想到下一秒,晝眠直接拿起桌上的冰檸檬水潑向她。
剎那間頭髮全濕,鍾詩難以相信被這個看不上眼的網紅潑了,瞳孔都微微放大。
周遭人倒吸一口涼氣。
一看到女人潑女人,所有人第一反應就是正宮潑小三。
嘖嘖。
正宮比小三漂亮這麼多,這男人怎麼想的。
而晝眠面色冰冷地把玻璃杯擱在桌上:「既然如此,就管好你的男人,別讓他出來丟人現眼。與其指責一個無辜的女孩,不如好好想想,你未婚夫不是什麼好人,被他騙的女孩卻實在可憐。你也是垃圾,因為不敢向他發脾氣所以來我這裡扮威風。」
晝眠提起自己的東西:「你記住,自始至終都不是他玩我,是我玩他。」
她抬步就走。
而餐廳眾人的視線都凝聚在鍾詩身上,小聲議論著。
鍾詩這一刻就是個落湯雞,她惱羞成怒道:「看什麼看!」
周圍人紛紛移回視線。
而晝眠站在電梯裡,卻恍然間思索起了所有的細節。
他口口聲聲說為了她學粵語,學的卻是港城口音,她是南城人,他學什麼港城口音?他是和哪個本地人學的港城口音?
無論是偶然撞見華總還是面對時妄,辜清許的回答都沒有承認過她。華晏問他是不是女朋友,他說還不是,面對時妄則直接說好友。
她都說了那些港媒消息對她來說無所謂,她的工作就是要接受輿論,他依舊花大價錢撤港媒的消息,原來是因為未婚妻住在港城。
晝眠拿起手機,撥通辜清許的電話。
電話剛接通,她就直接道:「你下班了嗎?」
辜清許溫聲道:「剛剛忙完。」
她淡淡道:「你就待在公司別動,我去找你。」
辜清許還以為她來找自己是要去約會,但晝眠直接掛掉電話。
電梯光滑的鏡面上倒映出晝眠微白的臉。
他的善良蒙蔽了她的雙眼,其實做義工的富豪有很多,不見得做義工就不會出軌,溫柔的人多情也是常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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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些質疑聲,還是解釋一下。
辜清許人設很穩定,該有的解釋全部會有,本文女本位,所有劇情只為女主服務,是女主視角,不是上帝視角,劇情非全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