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無奈背棄的承諾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上午天空中雲靄深沉,下午烏雲密布,一場久違的秋雨即將到來。

  伊雲溪的心跳一直都在加速跳動,心情特別不好,可是沒有辦法,她必須按照許鋒的要求,指引著他,充當他的GPS定位系統。

  終於,經過了一個多小時的跋涉,走過了顛簸的小路,他們來到了一個名叫東芒的小山村。

  車子,沒有進村,而是在村東駐足了。

  這裡,一片黃土,找不到周圍的那種綠色植被,一大片令人心神不寧的墓碑出現在了這裡。

  許鋒的情緒已經裂開了口子,但是嘴上還帶著微笑:「雲溪,內個,誰埋在這裡了,告訴我吧。」

  王曉坤走到了許鋒的面前,拉住了他的手:「小鋒,咱們回去吧!」

  許鋒都覺得自己是在強撐了:「雲溪,別害怕,告訴哥哥,哥哥不會生氣,也不會難過的。」

  不難過,不難過你的聲音怎麼顫抖了,哥哥?伊雲溪在心中默默道。

  曾小春走過來,一把抱住了許鋒,衝著他的耳邊低聲道:「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哥們,咱們回家,回家吧!」

  「春哥,我沒事,我就是想知道,誰埋在這裡了。」許鋒的眼眶不知不覺的潮濕了,「12年了,我……我已經學會了淡定了,我……一點事都沒有。」

  曾小春的鼻樑一陣發酸:「小鋒,你他媽別這樣,跟哥回去,要不然,你信不信我他媽毒死你!」

  「春哥,你他媽別說話!」許鋒終於吼了出來。

  曾小春頓時一怔。

  一旁的伊雲溪痴痴地望著許鋒,眼淚已經決堤:「哥,是……是豆漿哥哥。」

  豆漿,在孤兒院裡被起名叫於小江,因為喜歡喝豆漿是,所以得到了這個外號。他時孤兒院裡年紀比較小的,比許鋒小3歲。性格上也比較孤僻。不過,內心很熱。他暗戀過江楠,曾經為江楠打過架,更是用弱小的身軀保護過明戀著江楠的許鋒,他當時對許鋒說過:「我知道毛毛喜歡的是你,可是為了毛毛,我願意保護你個王八蛋。」

  為了這句話,許鋒揍了他一頓,他身體孱弱,當然經不起這頓打,還因為這個病了好幾天。

  不過後來,許鋒懂事了,和他和好了,兩個人成為了特別要好的兄弟。

  許鋒那年被接走的時候,他才9歲,一路追過著許鋒的轎車,摔倒在了邊道上,哭得不成樣子。

  豆漿,非常可愛,一個長的很清秀的男孩子。

  許鋒聽到伊雲溪的話,輕輕推開了曾小春,掰開了王曉坤的手,一步步的走向了前方,來到了一片墓碑前……

  時間再次展露出了非常猙獰兇殘一面,12年了,當年就是娃娃臉的豆漿,12年也沒有長大多少,仍舊是一張清秀的娃娃臉,辨識度非常高,和小時候沒有太大變化,許鋒,居然認出了他。

  而且,豆漿沒有改名,仍舊叫於小江。

  許鋒的雙膝不由自主的軟了,跪在了他的墓碑前。

  許鋒以為自己足夠堅強,以為12年之後,自己再見到自己的兒時夥伴,會控制住悸動的靈魂,可是,他做不到,當他的嘴巴不由自主的裂開,放聲痛哭的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憋悶了許久。

  2700多年前累積在體內的負面情緒,加上豆漿的死,讓許鋒無法承受,他哭得像個孩子。

  王曉坤跪在了原地,嘴唇在不停地顫抖:「豆漿……怎麼會是豆漿?我不相信!雲溪你騙我!」

  伊雲溪整個人都趴在了地上,黃土把雪白的襯衣染成了另一種悲哀,同樣是放聲痛哭,撕心裂肺。

  有的時候,找到的不如找不到。找不到,是一種羈絆,是一種牽掛,是一種幸福的回憶,找到的,也許只是一抷黃土。

  曾小春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過往,但是對於他來說,感同身受。因為他也曾經是個孤兒。

  無情的老天爺下起了肆虐的大雨,洗刷著每一個人的身心,大雨,迷茫了前路,讓許鋒甚至短暫的迷失了人生的方向。

  曾小春拿出了一把雨傘,卻不知道給誰用,茫然若失的站在了原地半天,最終把雨傘打給了王曉坤,他拿著傘,傘擋著王曉坤,他自己卻在淋雨。

  望著倒在黃泥水中的許鋒,曾小春恨不起來,換在平時,他早就一拳打過去,送他一句「馬勒戈壁的!振作一點」之類的話了。

  他沒見過許鋒哭,這是第一次,他一直以為,這個混蛋即便有情有義,也是流血不流淚的。

  但是,他是人,不是殺戮機器,有血有肉有感情。

  ……

  回憶想起模糊的小時候,雲朵漂浮在藍藍的天空,那時的你說:要替我守護她,等我歸來,等我回來。

  然而,我來了,你卻走了,永遠的走了,辜負了你對我的承諾。

  ……

  許久之後,許鋒站起身,臉上已經看不出雨水和淚水的區別了,他走到了伊雲溪的身邊,一把將她抱起,不由分說,在她的嘴唇上烙印下了深深的痕跡。

  伊雲溪灼熱的淚水刺痛了他的臉,讓他感受到了她心中那種不亞於他的痛。

  她極致的善良,心是金子做的,她從不肯輕易傷害他。

  ……

  許鋒抱著伊雲溪,走到了王曉坤的身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拽了起來:「姐,咱們去村里借宿吧,我想知道這個小王八蛋怎麼死的。」

  許鋒,貌似恢復了平靜。

  王曉坤點了點頭:「好,走吧!」

  此時此刻,她的意識有些恍惚,總有一種要暈過去的感覺。

  ……

  曾小春變成了生力軍,他開著車,帶著眾人進了村子,叩開了一家有雙層小樓的人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50多歲的中年大叔,個頭不高,十分敦實憨厚的樣子:「你們找誰啊?」

  曾小春道:「大叔,我們是路過的,車子出了點毛病,能不能在你家借宿一晚上?」

  大叔一看門口果然有一輛大號的越野車,頓時點了點頭:「快進來,哎呀,都變成落湯雞了,趕緊進來,喝點熱湯來!老婆子,做點薑湯來!」

  ……

  農人樸實,沒多久,一個憨厚的阿姨就做好了幾碗熱乎乎的薑湯,端到了小二樓的客廳里,幾個人則都換下了一身濕漉漉的衣服,換上了清爽乾淨的家居服。

  阿姨熱情的問道:「你們從哪來的?」

  「阿姨,我們從龍都過來的。」曾小春撒了謊,龍都是華夏國的首都,這樣說其實對阿姨他們很有好處,萬一然後獵殺者的某些居心叵測的混蛋循到這裡,阿姨和大叔也有說辭了。當然,這種可能性實際上很低。

  「來這裡幹啥啊,這裡窮鄉僻壤,除了莊稼地,啥都沒有啊!」阿姨說道

  「哦,我們走錯路了,導航給倒錯了!」

  「哦,我說呢!」

  曾小春的目光在房間裡一掃,突然間,他發現屋裡居然有靈位!

  靈位上,赫然寫著「吾兒於小江之靈位的字樣!」

  他看到了,許鋒,也看到了。這一刻,許鋒有些激動,但是理智告訴他,不能貿然行動,現在的他,實際上已經心緒大亂,別再害了人家叔叔阿姨吧!

  曾小春仍舊清醒,他站起身,來到了靈位前,點燃了香,恭恭敬敬的鞠了躬,嘆了口氣道:「這弟弟太年輕了……太可惜了啊!」

  說到這,阿姨居然忍不住哽咽了:「是啊,俺家小江是個好孩子,可惜好人不長命,才20歲,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