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臻自己其實並不清楚自己已經昏迷了兩天兩夜,她醒來的時候恰好是清晨,冬日和暖的陽光從窗子裡照射進來,梅花插在陶罐中,為華麗的臥室添了幾分風雅。Google搜索
脖頸邊氣息溫熱,明臻回頭,便看到殿下在自己身側睡覺。
殿下眼下略有些發青,他是才合上眼睛,一直都沒有睡覺。兩人墨發交纏在一起,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可惜兩人只結髮,未曾成為夫妻。
殿下生得好看,金質玉相,高鼻薄唇,雖然略有幾分冷寒,眉目卻極為好看的,五官線條深刻,天賜的好樣貌。
明臻的手指白得透明,指尖甚至都沒有什麼血色,月光凝就一般,她細細描繪殿下的眉眼。其實這段時間明臻一直在想,自己若離開人世,殿下會如何,後來她便放下心,慶幸是自己離開,而非殿下要離開。
因為殿下一直都很堅強,無論何時何地都有人追隨,哪怕失去明臻,餘生仍舊會有很多重要的事物,無家還有國。但她心裡只有殿下,少時殿下離開自己,南征北戰,明臻在佛堂里祈禱,總會祈禱殿下沒事,倘若有事,便用自己的壽命去換殿下的壽命。
年年歲歲,殿下平安歸來。
並非因為他是秦王,或是太子,或是將來的皇帝,是因為她情深不渝,還不明白喜歡是什麼的時候,便已經喜歡上了這個強大的男人。
祁崇握住了明臻的手指:「醒了?」
明臻「嗯」了一聲,然後湊進祁崇懷裡,仰頭看他:「阿臻好喜歡殿下。」
祁崇捏了捏她的鼻尖:「既然喜歡孤,便好好養身體。」
小姑娘在他懷裡磨磨蹭蹭,小白牙一會兒咬一咬祁崇的下巴,一會兒又在他肩膀上啃啃,單純覺得好玩,因為殿下身上的肌肉好硬,咬一下居然很難留下印子,明臻覺得好玩,從肩膀啃到手臂。
醒來之後一點都不安分,像只小兔子似的四處鬧騰,倒是活潑了不少,祁崇縱容,由著她胡鬧了一會兒,見小姑娘不收手,還要咬自己胸膛,他捏住人後腰:「胡鬧。」
之後把人按在床上,明臻軟綿綿的撲騰,力氣卻沒有他的大,被吃了幾口嫩豆腐,這次倒留下了痕跡。
最後祁崇在她胸口,聽她一聲一聲的心跳。這兩天,他隨時都恐懼這裡不再跳動。
從前無所懼,現在有所懼。
眼見時間不早,祁崇把人抱了起來:「起來梳洗,吃一點東西。」
親自給明臻換上了衣服,丫鬟們端著水進來,每個人都膽戰心驚。明臻昏迷過去了不清楚,她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殿下當時雙眼赤紅,說人不醒來便燒了整個行宮為她陪葬。
得罪誰都不能得罪祁崇這樣的瘋子,旁人都有同理心,他卻沒有,殺戮只在一瞬間。
丫鬟忍不住看向明臻,明姑娘在祁崇身邊這麼多年,朝夕相處的時候那麼多,卻一直都不清楚這個男人的真實面目。
明臻面前,明臻之後,其實哪一個都是真實的祁崇。他捏著明臻的下巴看了看,小姑娘病得沒有血色,病弱西子一般,一雙眼睛格外的澄澈。
祁崇道:「想吃什麼?」
明臻隨口講了兩道菜,用早膳的時候,祁賞來了,他稀罕的道:「這麼晚才用膳?給我一雙筷子,我也蹭一個。」
明臻就要把筷子遞給他,祁崇不願意外人同明臻一起吃飯,祁賞又不是真沒用餐。在祁崇目光之下,他也沒敢接。
祁崇道:「你來做什麼?」
祁賞無奈的笑了笑:「宮裡現在流言四起,有人說你身邊有一寵姬,被寵到了天上去,也有人說你最近心情不佳,想要殺人取樂,寧德公主身邊兩位大宮女得罪了你,被你給杖斃了。」
明臻手中筷子略鬆了松。
祁崇看她一眼,而後道:「她們兩人犯了宮規,既是大錯,理應懲罰,難道讓她們逍遙法外?」
祁賞還想開口,祁崇對一旁李福道:「姑娘吃飽了,帶她回內室休息。」
等人離開,祁賞才道:「宮女死了便死了,你為什麼還要逼死寧德公主?」
祁崇殘忍一笑:「楚氏餘孽,難道孤會寬宏大量,讓他們全部存活嗎?」
成王敗寇,倘若坐在如今位置手執大權的是楚氏擁簇的皇子,只怕祁崇的下場更慘。
朝堂中官員從站隊的時候起,就得做好站隊失敗被殺的準備。哪個君主會容忍效忠過他人反對過自己的臣子?
至於寧德公主,她既是楚皇后所生,御下不嚴,衝撞到了明臻,祁崇賞她一杯毒酒已經是寬宏大量。
祁賞嘆了口氣:「皇兄,楚氏一族如今都不敢反對你,四皇兄和五皇兄都已經臣服,你又何必趕盡殺絕呢?念在手足情誼,你也不該這般,以後史書評價肯定也不好。」
祁崇冷聲道:「孤與他們沒有手足之情。」
況且,死都死了,他還在乎後人如何評說?他只要活著的時候隨心所欲。爭權奪利,坐在至高無上的位置上,要的難道不是想殺誰便殺誰,不為人所桎梏?
祁賞嘆了口氣:「你若心懷怨恨,貶謫或者囚禁他們都可以,兄弟一場,誰都不希望局面如此難看。皇兄,你身邊應該沒有敢勸你的人,我必須要說一句,你殺心太重,完全忽略了親情。」
祁崇只覺得諷刺。難道祁延和祁賞不想殺自己麼?他們僅僅無能殺不了罷了。手足之情,皇室本就稀缺。
祁賞喝了一口茶,沉默良久,之後又道:「最近太醫院惶恐不安,是因為你身邊那個小阿臻吧?」
祁崇眯了眯眼睛,並未回答。
祁賞道:「皇兄,你對她榮寵太過,她命格受不住的話,只會適得其反,反噬到她。對女人著迷,更非你平日作風。」
祁崇冷冷勾唇:「按你所言,不能手刃仇人,不能善待所喜之人,就算在最高的位置上,又有什麼樂趣?祁賞,孤要這個皇位,是要打破束縛,而非被框框架架桎梏。」
被釘在皇位上不是皇帝,而是傀儡。
他才不信什麼榮寵太過,明臻會受不住,他有能力給予,便竭盡所能。倘若擁有十分,祁崇絕對不會僅給九分。
······
皇后宮中,楚皇后抱著寧德公主冰冷的屍體,眼睛緊緊閉上,淚水卻抑制不住的順著臉頰往下流淌。
祁延和祁修也在兩側。
楚皇后想起祁崇年幼時,自己便不喜歡這個年少老成的孩子。當時她費盡心思獲得寵愛,處處給宇文皇后難看,讓宇文皇后在眾人面前丟臉,甚至最後奪了宇文皇后的性命,霸占了後位。當年有多春風得意,現在就有多失魂落魄。
她泣不成聲:「頤兒,我可憐的孩子……」
祁延在旁邊道:「母后請節哀,妹妹已經死了,您再哭也沒有用。她的宮女頂撞祁崇,我們去給他賠禮道歉就是,免得再連累我們。」
楚皇后雙眼猩紅:「你也就這點出息,怪不得爭不過他!」
現在楚氏一族就像是砧板上的魚,鮮活掙扎著魚尾,卻掙扎無果,上方的刀隨時都可能落下。
祁崇折磨人的本事最是一絕,這麼多人和他鬥了這麼多年,最後卻都失敗,一次上風都沒有占過,只能在掙扎中死亡。
祁延被皇后責罵之後,也生了一肚子的氣:「還不都是你和父皇無能,早年若能將他除掉,我們還會落得今天這種地步?」
祁修見兄弟和母親起了衝突,也覺得渾身無力。
他道:「太子就算對我們下手,也不會先殺寧德,寧德做了什麼事情得罪了他?」
楚皇后擦著眼睛道:「也不知道哪個狐媚子迷住了祁崇的眼睛,頤兒的宮女不過摘了他幾枝花,就被杖斃了,這兩名宮女的過錯,居然也連累到了她。」
祁崇送來毒酒,寧德公主怎麼願意喝?她立刻就要掙扎著找皇后做主,結果人還沒有出去,就被太監強抓著灌了進去。
當初在皇宮還好,皇后入主中宮也有些時間了,皇宮裡自然有自己的勢力,如今偏偏是在行宮。溫泉行宮內內外外都是祁崇的手下,在這裡面,他想做什麼,皇后半點阻撓不得。
至於朝臣宗室——他們全都被祁崇震懾住了,莫說殺寧德公主,哪怕祁崇要殺楚皇后,也不會有人敢說半句不是。
祁修突然想起來當初在祁崇身邊見到的小美人。
祁延消息靈通一些,這些天『行宮一直都有人在議論此事:「那是個病秧子,祁崇留不住,據說快死了。祁崇很愛,一直讓太醫想盡辦法吊著人的命。」
楚皇后手指深深入了手掌:「他殺了本宮的心頭肉,本宮斷然不會讓他好受,也要撕掉他一層皮。」
祁修猶豫一下,勸說楚皇后:「母后,這種關頭,你就不要添亂子了。」
祁崇最近很瘋,做任何事情都不擇手段,剛剛失去了親妹,祁修不想眼睜睜的看著皇后也把人頭送過去。
曾經為秦王的時候,朝官知曉祁崇手段冷硬,如今握了大權,暴戾本性也就不必再遮掩了,如今的皇后看似尊貴,但在祁崇眼中真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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