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第二天,果然有一群小姐來了明府。記住本站域名明臻倒沒有出去,一來她身體不太好,不能和這麼多小姐一起蹴鞠,二來明臻早上起不來,她最近總覺得困困的,總要睡到很晚才醒。

  醒來的時候已經快要中午了,天琴伺候明臻梳洗,一旁新夜道:「姑娘要不要去看一看六小姐她們在玩什麼?湊個熱鬧也好。」

  天琴並不贊同:「這熱鬧還是別湊了,有些個不算善茬,和她們相處倒讓人不開心。」

  明臻剛剛睡醒,懶洋洋打了個哈欠,眼淚瞬間涌了上來,打濕眼睫毛,整個人還有些懵懵的,膚色白白嫩嫩,讓人很想輕輕掐一掐,在她臉上掐出一些印痕來。

  天琴看得移不開眼睛,用打濕的帕子在明臻臉上擦了擦:「姑娘還沒有睡醒呢?」

  明臻「嗯」了一下:「阿臻想殿下。」

  天琴一怔,秦王的確有好些天沒來見明臻了。只是不怪殿下,殿下一直都這麼忙,國事並非小事,真正手握重權且在意功績的人,都是沒有空閒做其他事情。

  明臻又道:「殿下是不是又去打仗了?」

  這些年祁崇平定了不少叛亂,積累功勳無數,因為常常離開,明臻看不到他,總要懷疑他是不是又離開京城。

  天琴道:「奴婢也不清楚,回頭奴婢讓人問一下。」

  等用過早膳,新夜收拾了東西出去,她愛湊熱鬧,不知不覺就跑去了看姑娘們蹴鞠,新夜去的時候人還沒有齊,路上碰到余竹,隨口提了一句姑娘想殿下了。

  半個時辰後才勉強齊了。眼下姑娘們在一起,每個人都穿得十分利落,明薈烏髮全部束了起來,在一群人中特別亮眼。

  寧德公主今天沒有來,出人意料的是,嘉寒居然來了。

  雖然今天是蹴鞠,嘉寒仍舊身著一身白衣,衣擺和衣袖拖得很長,烏髮散在肩頭,看起來清麗出塵,確實不愧於她京城第二美人的名號。

  她不會蹴鞠,更不喜歡這些東西。但最近京城貴女圈裡都在討論她和寧德公主。

  嘉寒平時看起來十分淡漠,實際上卻很要面子。從前針對明薈針對的太多了,如今她也擔心自己不來,明薈對其他人講自己的壞話。

  眼下看到明薈笑容明媚,神采飛揚的立於眾人之中,嘉寒又覺得不太好受。家裡遭遇了這樣的變故,壯武侯也擔心嘉寒和皇室的親事給黃了,所以對她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要抓住五皇子的心。

  嘉寒喜歡祁崇,對文質彬彬的祁修一點感情都沒有。可她與祁崇直接隔著種種恩怨,又如何能在一起?只好半推半就先勾引一下祁修,將婚事先坐實。

  前朝不是沒有兄長搶弟弟的妻子等事件,假如將來祁崇得了皇位,說不定兩人還能再續前緣。

  最讓嘉寒焦灼的莫過於五皇子並不喜歡他。祁修這個書呆子居然對她熟視無睹!

  在皇后面前表現得很喜歡自己這個表妹,可一旦皇后看不見,祁修就對她冷眼相待,甚至,嘉寒去握他的手,還被他冷冷甩開,讓她自重一點。

  反觀明薈,出身世家名門,父親和兄長從來沒有做過虧心事,雖然比不上她和寧德曾經一擲千金,卻也基本上想什麼有什麼。

  最為關鍵的是,明薈還有那麼好的未婚夫。

  她怎麼能配呢?

  嘉寒的內心猶如烈火在灼燒,見了明薈之後,仍舊錶現得雲淡風輕:「許久不見,六小姐是不是又被曬黑了?秋天還是有些曬人的。」

  明薈在自己的親姐妹中算是白皙的了,因為安國公實在太黑,她也算不上白白嫩嫩,所以比不上嘉寒。

  但無論黑白,最主要的還是氣質和五官,明薈五官舒展大氣,看起來聰慧無比,頗有其他姑娘都沒有的英氣和靈動。

  眼下嘉寒犯了自己忌諱,明薈心裡頭不太高興,撇著嘴道:「誰能比得上你呢?成天穿一身白,生怕不知道你愛這顏色似的。」

  擁簇嘉寒和寧德公主的小姐立刻道:「嘉寒縣主是衣如其人,本身純白無瑕,心地善良,所以喜好白衣。」

  明薈在心裡嘀咕了兩聲「白得像豬」,臉上卻笑笑:「這一身衣物不適合蹴鞠吧?弄髒了就不好了。」

  嘉寒卷了自己一縷秀髮,也跟著笑了笑:「我就不上場了,在一旁看著大家玩,這幾天身體不大舒服。」

  她自然沒有閒情逸緻在這裡看這些人蹴鞠,她清楚得很,明薈看起來是個光明磊落的,實際上壞心思不少。

  嘉寒曾經對明薈做過不少壞事,在背後陰明薈也不是一次兩次。

  如今壯武侯落魄,五皇子看起來也不喜歡她,唯一對她有好感的秦王偏偏與她家是仇家,倘若明薈將球踹自己身上且假惺惺的說她不是故意的,嘉寒也拿明薈沒有辦法。

  明府的花園構造精巧,看起來是花了很大的心思,也可看出家裡主人審美不錯。

  想想安國公,再想起自己家裡像個暴發戶似的,壯武侯前兩年有錢的時候,弄了個赤金的豕立在家裡,每次嘉寒一進門,就看到豬鼻子對著自己,她都覺得丟人,偏偏壯武侯說是招財,弄得她都不好意思請小姐到自己家來玩。

  嘉寒唉聲嘆氣,只覺得這樣不行,她必須要有所動作,要麼和家裡扯清關係跟了秦王,要麼算計祁賞一番與他生米煮成熟飯。

  正在路上走著,卻聽到前方有聲音,女子的聲音頗為悅耳,猶如天籟,嘉寒對於同性本就抱著警惕的態度,一聽這聲音,她的耳朵瞬間立起來了。

  明臻跟在祁崇的身邊,她小步緊跟:「殿下,你怎麼來啦?是不是想念阿臻了?」

  祁崇道:「孤找安國公有事情。」

  明臻十分好奇:「是什麼事情呀?能不能告訴阿臻,阿臻想知道。」

  平時她倒也沒有這麼話多,眼下好久才見到祁崇,因為格外想念,所以總有問不完的問題。

  祁崇腿長,明臻跟在她身後也覺得費勁,只得快點跟上去。

  白天到底不方便見明臻,可這些天晚上,祁崇還要與手下議事。

  距離中秋那天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明臻抬手牽住了祁崇的衣袖:「你等等我。」

  祁崇帶她去了更僻靜的場合。

  四周林木陰鬱,因為有所遮擋,倒也不擔心被人發現。

  嘉寒認出了那名身著玄衣的男子是秦王。秦王高大的身影,她壓根不可能認錯。

  那名穿白衣服的少女是誰?是明府的小姐?嘉寒一時間覺得心口鈍疼,她原先只覺得明薈討厭,現在想來是蛇鼠一窩,明薈的姐妹居然也是這種不知廉恥跟在男人身後的玩意兒。

  不過,她也只能勉強讓自己緩解一下。說不定秦王是在利用這個女的,只是為了接近拉攏安國公才會這麼做。

  況且,明府只有明薈這一個嫡女。庶女全部都上不了台面,嫁人的話尊貴嫡子都不會願意娶,更何況秦王殿下呢?

  一邊心口疼痛,嘉寒又忍不住去看。

  看到明臻的面孔時,嘉寒更加覺得心絞痛了。

  她打生下來就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狐媚子。

  祁崇知曉暗處有人,但他並未放在心上,暗衛自會料理。

  他目前看到的只有明臻。

  虞懷風又要來凌朝了。

  不知道這次過來,虞懷風會有什麼樣的動作,明臻又將知道什麼事情。

  因為走了一路,明臻喘不過來,一手按著祁崇有力的臂膀,一手捂著自己心口喘氣:「累死阿臻了。」

  她面色潮紅,唇瓣也多了幾分血色,祁崇把她攏在了懷裡,按在一棵高大的樹下。

  樹蔭清涼,陽光灑過樹木枝葉的縫隙,落下陰影與光影。

  因為她一直都在喘氣,祁崇忍不住探手去感知明臻的心跳,果真跳得厲害。

  「太弱了。」

  明臻仰頭看他:「殿下如果背著阿臻,阿臻就不累了。」

  抱著也是可以的。

  明臻還是喜歡舒舒服服的。

  如果都不可以的話,跟在殿下身後也不是不行。

  遠處嘉寒看到祁崇伸手在明臻的心口處,雙眸瞬間睜大了:這個女人怎麼可以如此輕浮,居然讓殿下碰她?!

  祁崇見她呼吸實在困難,前段時間是咳嗽,現在不咳了又喘,小小年紀一身的病,掐了她的下巴,抬手將她抱起來,讓明臻的後背抵著樹身,低頭吻上去幫她呼吸。

  本意只是為了幫她。

  卻像是找了個理由去和她親近。

  所以吻到後來,祁崇略有些失控,他握著明臻的腰,力度有點大,似乎想要把她折斷。

  明臻被男人的占有欲嚇到了,她不僅覺得舌根疼痛,更覺得手腳發涼,下意識的抗拒這一口呼吸。

  清冷的龍涎香氣瀰漫,將她完完全全籠罩在身下。

  直到祁崇鬆手,明臻呼吸平靜了下來,她唇瓣一片晶瑩,舌尖酥疼,臉色也是蒼白的,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帶著一點淚花。

  祁崇知道自己嚇到了明臻。

  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該對她這般,哪怕本意只是想要幫她。

  祁崇心情複雜,他一手捏了明臻下巴,指腹擦去她唇瓣上的水漬:「抱歉。」

  明臻舌尖被咬,一說話就隱隱作痛,她鬆開了抓祁崇衣襟的手。

  祁崇再度把她抱在了懷中:「孤只是做了一個噩夢。」

  明臻沒有拒絕祁崇的意思,她只是恐懼,恐懼未知,也恐懼侵略,因而她有些委屈,臉頰貼在祁崇的胸膛上,小聲喊「殿下」。

  禁忌一旦打開,便無法回頭。祁崇卻以為自己隨時都可以轉身。

  但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風在吹樹葉,秋葉早該落下,全部落光,然而這棵是常青樹,風中帶著草木新鮮自然的香氣。

  風吹不散這片曖昧的氛圍,不是明臻的心跳得太快,是殿下的心跳亂了。

  嘉寒徹底清醒,倉倉皇皇的轉身,脖子上卻被架了一把寒刃。

  對方居然是一名太監,還是祁崇身邊最受重視的李福公公。李福近身伺候祁崇,可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太監,自然要能文能武。

  嘉寒恐懼得幾乎要斷了聲音,卻聽對方道:「縣主今天見了什麼,倘若說出去,可不是你一條命就能賠得了的。」

  嘉寒眼珠子轉了轉。

  李福又笑了笑:「別不把咱家的話當成耳邊風,壯武侯被削爵位,並非他惹了殿下不開心,而是因為縣主你。當初玉湖畔,縣主伸腳絆了我們姑娘,我們姑娘寬宏大量不放在心上,殿下卻一筆一筆記下了。」

  明臻確實是容易拿捏的,性子軟,又膽怯,比兔子還好欺負。

  但誰又知道,她背後的男人殺人不眨眼呢?

  李福無心殺掉嘉寒,殺了這女人也有麻煩,警告一下就可以了。倘若對方不識抬舉不聽警告,以後自然清楚她會面臨怎樣的地獄。

  嘉寒猝然反省過來,玉湖畔……那個戴幃帽的姑娘,居然是她!

  當時嘉寒僅僅因為她的身段窈窕,加上她和明薈一起出來,所以看不順眼,哪裡想到她和秦王的關係?

  她更加沒有想到,自己家裡的榮華富貴,滔天權勢,居然隨著不經意的伸腳一下就沒有了。

  李福目光冰冷,嘉寒捂住了自己的臉:「殿下不是喜歡我的麼?是不是我父親和兄長做的錯事太多,所以殿下移情別戀了?」

  李福:「……」

  李福真想一刀砍了她的舌頭。什麼叫做殿下喜歡她?什麼叫做移情別戀?從頭到尾,殿下都不記得她的名字好不好?兩』黨的恩恩怨怨可不是一天了,彼此之間血海深仇,這位縣主的腦海里全都是水麼,以為殿下能瞧得上她?

  李福道:「縣主想多了,回去冷靜一下吧,別天天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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