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臻很少來這樣的鄉野之間去玩,她看什麼都好奇,遠遠看到一個灰色的小兔子在吃草,明臻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想要把小兔子抱起來。Google搜索
結果,野生的小兔子靈敏得很,它似乎注意到了有人接近明臻,長長的耳朵抖了抖,三瓣嘴一翕一合,蹦蹦跳跳的跑了。
明臻撲了個空,略有些喪氣的回頭。
祁崇也從馬上下來。
明臻摘了很多朵小野花,編成花環戴在了頭上,山間涼風幽幽,格外清涼。
往前看到有溪水流淌而過,明臻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將鞋襪脫了下來,她將繡花鞋和軟襪放在了一旁石頭上,小腳浸泡在了溪水中。
一雙玉足生得極美,祁崇在床榻之間也喜歡玩弄明臻的小腳。本就白得無暇,剔透美玉雕琢出來似的,極為漂亮,讓人移不開眼睛。
不過此時是白天,又是在外面,無論如何,祁崇都仍舊保持著平日裡的冷冽,他俯下身來,半跪著捏了捏明臻的小臉:「是不是走累了?」
明臻並沒有感到太累,她搖搖頭。
溪水清涼,浸泡在裡面格外舒服,祁崇道:「不要泡太久,畢竟太冷,寒氣入體對你也不好。」
明臻當然也知道,她現在只想在這裡休息一會兒。
祁崇抬手握住了明臻細膩的小腿,瑩潤的一截,她的腳略有些冰涼,可能在水裡泡久了,現在並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擦拭,祁崇把她抱在懷裡,讓她小腳在自己衣服上蹭一蹭,直到蹭乾淨。
其實祁崇有輕微的潔癖,平日受不了旁人觸碰自己,更不要提濕漉漉的小腳在自己衣服上蹭干。
但明臻的話,他也只能縱容著她。
明臻擦乾之後,祁崇又給她套上了雪白的襪子,將精緻的繡花鞋穿上。
她站了起來,本來明臻並不算嬌小,在女孩子中也是玲瓏有致,可能祁崇長得過於高大,以至於她在祁崇身邊顯得很嬌小。
祁崇今日穿勁裝,墨發以銀冠束起,寬肩窄腰,一雙腿十分修長,他背上帶著弓箭,腰間挎著長刀和劍,武器的重量都不輕,沉甸甸的,明臻壓根都不能將祁崇的長刀給單手拿起來。
他卻十分輕鬆。
明臻見祁崇武器齊全,看起來威武霸氣,仰頭望祁崇的時候,眼睛裡也放著光,充滿了仰慕:「陛下好厲害!」
祁崇捏了捏小姑娘的鼻尖:「踮起腳來。」
明臻乖乖踮腳。
男人低頭含住了她的唇瓣。
十分甜美的味道。
因為男人侵略性太足,明臻不自覺的便攀附住了對方精壯的身軀,分開的時候,她耳垂紅紅的,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睫毛來,細膩白淨的臉上泛著點點紅暈。
祁崇不太理解小姑娘的薄臉皮,總是容易害羞,在房間裡害羞,在外面也害羞,白天害羞,晚上也害羞。
他輕輕捏捏明臻的臉:「朕是阿臻的夫君,阿臻害羞什麼?」
明臻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她自己也不清楚害羞什麼,可能天生就是這樣容易膽怯的性情。
她搖了搖頭,又踮起腳來:「阿臻腳酸,殿下抱著阿臻走。」
抱起她來倒是輕輕鬆鬆,明臻在祁崇的臂彎里,好奇的道:「玲瓏角鹿在哪裡呀?會在山頂麼?」
祁崇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唇畔驀然浮現一絲陰冷的笑意:「大概吧。」
明臻又道:「什麼聲音?是有猛獸嗎?」
祁崇捂住了明臻的耳朵:「阿臻聽錯了,朕帶你去找玲瓏角鹿。」
此時此刻,行宮之中。
梁王祁賞身邊是兩名豐滿妖嬈的侍妾給他捏腿,他手中捏著棋子,黑子落下。
祁賞清俊的面容上浮現一絲冷笑:「旁人都說孤愛美人,可最後,孤未曾死在美色之上,祁崇倒要為此而死。」
一粒白子也落下了。
對面的男子儒雅有書生氣,俊眉修眼,身著石青長袍,赫然是消失已久的五皇子祁修。
祁修最近染了病,身體不太好,一直在咳嗽,他輕咳幾聲,目中露出哀戚:「這天下給誰去坐,都比祁崇坐在這個位置上令我安心。」
他的父親母親被殺,兄弟妹妹也被殺,這些不僅僅是祁修的至親,也是祁崇的親人,與祁崇有著血緣,可是,祁崇卻心狠手辣,將所有人殺得一個都不剩。
祁賞搖了搖頭道:「你放心,孤不似祁崇,孤最念兄弟之情。當初景蘭姑姑被殺,令我唇亡齒寒,我亦苦苦哀求,讓他放過景蘭姑姑,結果他半點憐憫都沒有。對至親的宗室尚且如此,又如何妄求他治理得好天下呢?」
確實是唇亡齒寒。
景蘭長公主的罪孽在祁賞看來只是小事,他們皇親貴戚,不過殺了幾個平民,犯了一些刑法,如何就到了砍頭的地步?
這些事情,祁賞私下裡也做過,不僅僅是他,慎德皇太妃的娘家唐家,在榮州最顯赫的家族,也貪腐無比,危害一方。
祁崇上位之後,榮州一些官員已經要將唐家的所作所為傳到天子耳中,結果被祁賞給殺了。
曾經祁賞也是真心實意的跟著祁崇,他仰慕祁崇強大,真心希望祁崇當皇帝。
但這一年多來,祁賞卻發現,跟隨祁崇,卻不按照祁崇的命令去行事的話,哪怕是至親,也會被祁崇殺掉。
祁崇並不是因為你是至親兄弟,而會包容你所有罪名的人。
祁崇手下混得比較好的,譬如尉遲淨、祁庭等人,都是將心思用在正處,從不從陰暗面獲取利益的剛正之人。
但祁崇本人殺戮無數,弒父弒弟,不擇手段,又憑什麼要他的手下剛正不阿?
祁賞陷在這個誤區里很久了,自從先帝死後,他一直都悶悶不樂,最後只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便是成為至尊。成王敗寇,成為人世至尊,不管自己如何,都可以嚴於律人寬以待己,可以為所欲為,與其他人享有不同的規則,不對,是游離於規則之外。
可以飲用世間最醇香的美酒,享有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像唐素馨這樣蠢鈍粗俗的女子,祁賞這樣看臉的男人自然看不上,成為皇帝,便可以納一群美貌的宮妃,甚至可以將祁崇私養的小美人給搶奪過來。
所有的一切都是權力帶來的,難怪這麼多男人為權力發瘋發狂,汲汲營營只為多一分大權。
祁修沏了一杯茶,抿了一口:「講一講祁崇身邊那名叫做阿臻的美人兒吧,祁崇當真那麼寵她?」
祁賞冷笑一聲道:「她生來有病,從前一年十二個月,她能病十個月,天天喝藥,只是她的藥錢,就能建造一所渃山行宮。這還不算,穿的衣物,用的首飾,都是她用剩下來,內務府才給你母后和你妹妹用。」
「咱們父皇愛喝的天山清水綠,其實他喝的都是次一等的,進貢的官員對父皇說是天氣收成不好,你知道為什麼?因為她也喜歡,巴結祁崇的官員都將頂級的給她送去了。」
祁修眸色深了幾分。
祁賞笑道:「你對她有意思?祁修,尋常王爺可養不活她,她是一朵極貴重的白牡丹,不能經風吹雨打,旁人摘去了,兩三天就凋謝了。」
所謂金屋美人,需要鑄真正的金屋去嬌養,這並非牢籠,而是溫室。
祁修道:「祁崇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她在祁崇的身邊,肯定小心翼翼,哪怕住在金屋之中,也不如尋一個真正的有心人。」
祁賞莫名笑了起來,他落了一子:「這般尤物,倘若人是你的,你捨得冷麵待她?她就算想要天上的星星,祁崇這個瘋子也會給她去摘,掌心至寶,一直到及笄後一兩年,祁崇都沒有碰過她,把她當妹妹。」
祁修看著局面,嘆了口氣:「我輸了。」
輸得一塌糊塗。
祁賞眼中閃著得意的光芒:「也正是因為祁崇愛她,才會落入孤的圈套。只怕這個時候,韶山之行,祁崇有去無回。」
玲瓏角鹿的消息是祁賞派人在京城中傳開的,他再清楚不過祁崇的習性。
祁崇對他那個小美人有著近乎偏執的寵愛,小美人不說要什麼,只要他聽見了,覺得能讓人開心,自己肯定就去取來了。
祁賞沒有見過玲瓏角,這是至寶,他只偽造了一副給太妃,讓太妃拿給明臻看看。只要這個小姑娘再撒撒嬌,說自己也想要,這件事情便十拿九穩了。
韶山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祁崇過去。
這個時候,門被敲了敲,祁賞大笑幾聲,站了起來:「進來吧。」
進來的卻是李福,完全出乎意料。
李福笑嘻嘻的道:「梁王殿下,五皇子殿下,許久不見,奴才給您送禮來了。」
剎那之間,祁賞臉色變得死白死白。
李福招了招手:「帶過來給兩位殿下看看。」
不多不少,一百五十個人頭,堆滿了祁賞的宮殿中,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兒直衝天靈蓋。
李福繼續笑著道:「真是不好意思,本來想完完整整的給您送來,可是——哪想下面這些人太蠢笨了,把其他部位都剁成了泥漿,只能留在山上當肥料滋養草木,這時候也送不來了。」
祁賞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他完全不信眼前的一切,他甚至都不知道,消息是什麼時候走漏,祁崇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計劃,明明這是天衣無縫:「這——這——」
李福看這兩位殿下幾乎要嚇傻了,這才臉色一冷,陰森下令道:「來人!將這兩名亂臣賊子拿下,即刻打入大牢!」
士兵們一擁而入,將祁賞和祁修雙雙給按到了地上。
李福一腳踹翻了桌上的棋局,一旁伺候祁賞的兩名美人瑟瑟發抖,如抖篩糠一般。
他陰陽怪調的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梁王,您與陛下這麼多年兄弟情義,應該能夠想到自己的下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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