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幸勿以冗贅而忽之
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兩個人把木箱子搬到街上，等到皮埃爾離開後，李維一張手將木箱子收入了空間。
接著，李維想了想，打了輛車去了另一個地方。
一個小時後。
華老爺在書房裡接待了李維，雖然後者並沒有提前預約，但看門人老王也不敢攔他。
唐人街的位置很偏僻，沒有遭到大火的波及，但更早之前的歐克蘭大狂歡卻的的確確地打擊在了唐人街的頭上。
至少，華知行在那天后染上了毒癮從一個還算彬彬有禮的人變得昏沉了下去。
而華老爺對歐克蘭大狂歡的了解更加深刻，他的眼線告訴他歐克蘭的毒氣剛剛消散，就有一大堆警察涌了進去。
托耳特克家族被一網打盡，其餘大大小小的黑幫也幾乎都被消滅殆盡。
那些他們曾經的保護傘甚至都發揮不了作用就被一併剷除了，原先的市政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遣散了，行動迅速到不可思議。
華老爺並不清楚BOI之類的事情，但也隱隱察覺到這件事的背後是合眾國政府的早有預謀。
而一切都發生在李維被自己引到歐克蘭的第二天，如果說他與這件事無關，那華老爺是絕對不信的。
還好，這件事對唐人街都好處遠遠多於壞處，他們不在政府的打擊範圍之內，相對完整地保存了實力。
華老爺抓住了機會，讓人放出消息說唐人街已經和政府進行了合作，同時派親信去拜訪了國稅局和BOI，不光把之前欠繳的稅一次性繳清，還作為嚮導幫助他們清剿其它的幫派，以獲取官方的支持。
到現在高薇人和南大陸裔已經被唐人街徹底扳倒，優渥的工作機會開始源源不斷地流入賽里斯人的手中，他們的平均薪資也提升了三成。
華老爺的威望升到前所未有的地步，華人互助會也重新開始具有統籌力。
所以，當李維敲門想要拜訪時，出於對官方的依賴，華老爺只得閉口不提自己兒子被他變成癮君子的事情，仿佛對待老友般邀請他進來了。
「……總而言之。」
兩個人寒噓了一番後，李維才說出了自己新收了一批老物件的事。
「我希望你們幫我將這些東西送回賽里斯……就送到京師大學吧，最近國內局勢怎麼樣？」
華老爺謹慎笑著道：「京師日日鬧學生，上海也是，不光學生示威甚多，工人遊行的活動總是有。」
「好消息在合眾國和蘇諾出面下去，西洲列強把是庚子賠款退了不少，京師現在銀子難得的充盈了。」
李維點點頭，輕輕抿了口茶，明顯比上次喝到的好不少。
他回憶了一下，今年是1920年，按原先世界的時間線，五四運動已經爆發了，算是國內光景最好的幾年。
當然，這也不能確定自己現在送回的這批瓷器就能保得住，黑暗太濃，光明太遠。
不過……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送去京師大學或許是保護這些瓷器的最好方式了。
「麻煩您借我紙筆用一用，我想為京師大學的蔡，蔡……」
「蔡振先生。」
「是，我為蔡先生寫封信。」李維笑著道。
華老爺一招手，紙筆很快被端了上來，李維用細毛筆沾蘸蘸墨水，緩緩寫了起來。
他練過兩手毛筆字，雖然並不出彩只夠謝謝春聯的地步，但勉強夠用了。
「……聞京師大學開學術自由之風，教育救國，余仰慕傾心已久，然常年漂旅，羈留國外，拳拳報國之心難行矣。」
「……感念國事唯艱，恰逢近者偶獲古瓷數件，似失自圓明園之文物，欲以護國粹而存遺風，又念京師無以助研究而資觀摩者，因寄之卿，托存京師大學，幸勿以為冗贅而忽之。」
「……」
一封信很快寫完，李維點點頭，對自己的文筆表示滿意。
還是像模像樣的嘛。
等墨跡晾乾後，李維將信紙裝進信封，又小心地蓋上火漆，接著鄭重交給華老爺。
「華老爺，這是國事，還往慎之又慎。」
這句話有兩層意思，一是囑咐對方在送貨時要安排值得信任的人選和渠道，二是警告對方不要有貪心。
華老爺流下一滴冷汗，開口道：「沒問題，我安排我……」
然而這時，他卻突兀地頓住了，他本來想說他安排華知行去一趟的來著，但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兒子暫時沒法勝任了。
華老爺咬咬牙道：「我親自回一趟國內，這批古瓷必然毫髮無損的送回去！」
李維一愣，接著笑了笑。
「華老爺話里怎麼有種軍令狀的意思？我可沒有那樣大的威風。」
華老爺趕緊搖頭：「不敢，不敢。」
「不過既然老爺願意去一趟，我想應當是沒有問題了。」李維笑著起身，「我也會在BOI替華人互助會做些關照的，告辭了。」
說完，李維離開了書房，看門人老王將他一路送出去，那批打包好的瓷器已經放在華人互助會的一樓了。
兩個人在經過一個房間時，李維聽到了裡面傳來一陣哀嚎。
他停下腳步，轉頭看過去。
那聲音有些熟悉……華知行？
李維看向老王，後者心虛地低下了頭，不敢與李維對視。
沉默片刻後，李維大致明白了什麼，於是收回視線。
「走吧。」
……
離開唐人街後，李維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兒，接著聽到車輪的隆隆聲，一輛電車正好停在了前面的車站。
正好順路，李維安靜地上車，電車上沒什麼人，他選了一個後側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猶豫了一下，攤開手。
那個小小的茶盞像投影一樣出現在手上。
「最後還是沒能把你也送回去。」李維苦笑了一下。
「那就，陪我在外面再旅行一會兒吧。」
李維看著窗外的風景，電車碾過路上的鐵軌，兩側樓房緩緩移動。
原始的汽車和馬車一起在路上行駛，宣示著這是一個奇妙的時代。
李維看著看著，突兀地發現一件事。
兩條路之間沒有綠化帶，國外都是這樣的嗎？
他一下有些不習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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