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被喻延看見了,忍不住道：「你別這麼折騰小傻。」

  易琛一頓，換回原來的方向,繼續揉,眉頭已經擰了起來：「改簽，過幾個月再回去。」

  要說的是過幾天，喻延沒準還真就考慮考慮了。

  畢竟餡餅剛砸到手上,還沒焐熱……他自己也捨不得。

  誰想這一開口就是幾個月，喻延當即道：「不行。」

  「那就幾周。」

  「……也不行。」

  易琛深吸一口氣：「幾天。」

  「……」喻延動搖了。

  易琛說：「我還沒帶你去爬山。」

  喻延失笑：「你為什麼還惦記著那個。」

  「上次你給我求了符。」易琛道，「這次換我給你。」

  喻延問：「可你最近不是很忙嗎？」

  「周末會好一點。」易琛把貓舉起來,「不想摸摸它？」

  「想……」

  喻延險些就要脫口答應了,就在這時，一個電話切了進來,微信視頻立刻被切斷。

  是喻閔洋打來的：「小延？睡了嗎？」

  喻延把手機拿到耳邊：「沒有……有事嗎？叔叔。」

  喻閔洋問：「你明天回來吧？是幾點的飛機,叔叔去接你。」

  喻延忙道：「不用,不麻煩您了。」

  喻閔洋：「不麻煩,接你怎麼會麻煩？」

  喻延剛想說自己可能會改簽，就聽喻閔洋繼續道：「明天剛好是你嬸嬸生日，她年紀大了,生日也沒什麼好過的,明天我接了你,你來家裡順便吃頓飯吧,就當是給她過生日了。她知道你要回來，還特地托人去外省買了幾瓶什麼……祖傳秘方辣椒醬，你明天可得好好嘗嘗。」

  喻延聞言一愣。

  「餵？小延,聽見了嗎？」喻閔洋聽見了風的聲音，卻沒聽見回答，猶豫了下，說，「你要沒空也沒關係，生日嘛，一年一回，沒什麼大不了的。」

  「啊，我在。」喻延回神，半晌，點頭道，「……好，那麻煩您來接我了，飛機是下午一點左右到。」

  喻閔洋笑了：「好，明天見，我一會去買瓶好酒，我們明天開來助助興。」

  掛了電話，喻延趕緊給易琛撥了回去。

  他抿唇，把生日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以為對方會說什麼，沒想易琛一點頭，乾脆道：「我明天送你去機場。」

  喻延道：「不麻煩你了，我和盧修和打輛的士去就行。」

  易琛語氣不容置喙：「要給你帶早餐嗎？」

  「……不用。」喻延道，「我們早點出門，我請你去吃廣式早茶好嗎？或者你想吃別的？」

  易琛嗯了聲：「都行。」

  喻延還是沒忍住，聊了一會，問：「你沒生氣吧。」

  易琛把貓放到桌上，往後一靠。

  「不生氣。」他道，「是我沒考慮好。」

  「叔叔一家對我都很好，我不太好拒絕。」喻延說，「而且你最近這麼忙，我留下來也是添亂，周末留著好好休息吧。等你忙完了……」

  易琛一挑眉。

  喻延支支吾吾：「等你忙完了再說吧。」

  易琛笑了聲：「好。」

  剛掛視頻，就聽見盧修和在外面敲了兩下門，因為剛吵完架，他嗓門的音量還沒收回來：「小延，你洗完澡沒？我進去把大衣丟洗衣機里。」

  喻延打開門，看了眼他手中的名牌外套。

  「這個好像不能直接放進洗衣機吧？」

  「那怎麼辦？」

  「送去乾洗店？」

  盧修和嘖了聲，撓撓後腦勺：「真麻煩。算了，我直接連著錢給他寄回去。」

  喻延問：「你知道他家地址？」

  盧修和臉瞬間黑了。

  他當然不知道，他要是知道，哪還會跟傻子似的在酒店等這麼久。

  他道：「……我再想想辦法吧。對了，我現在預約明早的送機服務，省得明天一大早不好攔車。」

  「不用。」喻延叫住他，「……明天有人送我們。」

  「真的假的，誰啊？」盧修和問，「團團？」

  團團昨天還來跟他打了招呼的。

  「不是。你起早一點吧，我們吃完早餐再去機場。」

  主播活動，喻延認識幾個能送機的朋友實在太正常了，盧修和沒細想，點頭：「好。」

  次日大早，喻延手機鬧鐘響起的同時，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

  喻延把頭埋在枕頭裡，想再賴十分鐘，沒打算去看手機，這麼早就給他發信息的，只有可能是奇怪討論組的全體。

  十分鐘後，他從被窩出來，拿出手機正打算關掉重新響起的鬧鈴，看清手機上的內容後，睡意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1：我在酒店樓下，房間號是多少。

  易琛好整以暇地坐在貴賓廳，手中拿著本雜誌，漫不經心地翻著。

  十來分鐘後，一陣動靜響起，貴賓室的門被推開，一個小腦袋探了進來。

  「對不起。」男生頭髮還沒顧上整理，幾根頭髮翹在半空，一臉慌張，實誠地道歉，「……我睡懶覺了。」

  喻延當然沒睡懶覺，是易琛早到了，他有早起的習慣，還專程晨跑了才過來，沒想到還是早了些。

  可憐了盧修和，昨晚因為外套發愁到了半夜，今早還提前醒了半小時。

  但他現在一點也不困就是了，他把行李箱放到了車子後車廂，然後坐到了后座上，如果有人肯看他一眼，就會發現他現在正處於滿臉懵逼的狀態。

  他也是參加了盛宴的人，自然知道駕駛座上的人是誰。

  ……小延已經這麼牛逼了嗎？已經是能請動大老闆來接送機的咖位了？他沉迷在虛假網戀中時到底發生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他正憋了一肚子的問題，就見易大老闆突然抬手……放到了喻延的腦袋上。

  喻延問：「怎麼了？」

  「頭髮亂了。」說著，易琛用指尖不輕不重地幫他捋了捋。

  喻延一怔，感受到指尖的溫度，心跳快了兩拍，他下意識抬手整理，兩人碰到了一塊去。

  「別動。」易琛道，「快好了。」

  喻延：「……嗯。」

  盧修和：「？」

  一頓早餐吃完，盧修和的不適感越來越重。

  倒不是他們做了什麼，相反，他們什麼都沒做，最奇怪的也就是……易大老闆總喝錯小延的茶杯。

  然後喻延再紅著耳朵，把自己的茶杯倒滿。

  「你和小延認識很久了？」在這頓早餐接近尾聲時，易大老闆終於發現，這餐桌上還有第三個人的存在。

  「對，我叫盧修和，你好你好。」

  易琛點頭：「我知道。」

  「啊？」盧修和說，「你知道？」

  易琛嗯了聲：「我們不是一起玩過遊戲麼。」

  「玩遊戲？你是不是認錯了……」盧修和剛要笑著否認，話說到一半，突然一僵。

  等等。

  這麼一說，這聲音怪耳熟的啊？

  半晌，盧修和夾著的包子瞬間脫落，掉在了地板上。

  ——

  到了機場，喻延辦登機牌時，發現自己的機票又是頭等艙的。

  來得比較晚，剛拿到機票就得過安檢。盧修和自從知道易琛就是1後，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嘰嘰喳喳說了一路都沒消停。

  到了安檢口，易琛停下腳步：「去吧，落地給我打電話。」

  「嗯。」喻延看了眼時間，「已經這個點了，你上班會不會遲到？」

  「我沒有上班時間。」

  喻延點頭，跟他道別後，轉身走了幾步。

  最終還是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

  男人穿著一身西裝，仍站在原地看著他，見他回頭，易琛先是一怔，然後抬手，朝他揮了揮。

  喻延頓了頓，緊接著，他把登機牌和行李都塞到了盧修和手中：「你先幫我看看……我很快回來。」

  喻延轉過身，大步走到易琛面前，拽著他往角落裡走。

  易琛有些意外，但還是任他抓著。在角落站定後，他笑：「我是跟你道別，不是讓你回來……」

  「我知道。」喻延說，「我知道……是我自己想要回來。」

  「我的直播時間是早上十一點到晚上十一點。」不等易琛回答，喻延繼續道，「這些時間裡，我可能沒辦法接你的語音和視頻，下播時間太晚，你工作了一天，應該也很累。所以……」

  易琛看著他：「嗯？」

  「所以，」喻延抬頭，說出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計劃，「我打算改一下直播時間，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可以嗎？這樣，我們聊天視頻的時間就能多一點……」

  沒想到他會說這些，易琛眉梢一挑，打斷他：「不用。」

  快到登機時間，喻延有些急促：「或者從八點開始？我可以配合你的時間。」

  網戀就是異地戀，想要維持好這樣一段關係，最重要的就是陪伴和溝通。

  但他們兩人，尤其是喻延，每天都在攝像頭下工作，要做到這兩點不容易。這段關係來得太猝不及防，也是意外之喜，他想了一個晚上，該怎麼好好維持和保護它。

  他說出自己所有的計劃，無非就是更改或是縮短自己的直播時間。

  說完後，他看著默不作聲的人，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有些過於纏人了？

  每天花幾個小時在聊天上，換做是以前的他，也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況且易琛平時還這麼忙。

  這麼一想，他說話的語速也隨著慢了下來。

  「或者你不喜歡聊太久……就跟以前一樣也可以。」

  「嗯。」易琛笑道，「你跟以前一樣就好。」

  喻延目光一黯：「哦……」

  「你不用為我改變什麼。」見他一臉失落，易琛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該是我來配合你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