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伯爵先生,我想借你的婚禮一用

  國內古代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歐洲自然也是如此,即使明面上玩著紳士淑女那一套,但實際上女人生來就是生孩子做家務的工具。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但這都有一個前提條件,沒錢。

  當父親是富甲天下的大資本家,如果生的還是位獨女,那落在她肩上的資源絕不會比任何一個王公貴族來得差。

  一對一的私教就是最常見也是最主要的辦法。

  只要想學肯學,父親花點小錢就能招來幾位不錯的老師,權當滿足她們願望的禮物,何樂而不為呢。當年的艾莉娜就是這麼過來的,現在的納雅也是這樣。

  只是和人文歷史、各國語言、數理哲學不同,解剖是個理論與實操並重的分支學科。

  解剖名解非常枯燥難記,上課就和沒上一樣,需要後續的醫學知識消化整理,最後的實操階段還得用屍體,教學難度非常高。

  所以19世紀,醫學教育都是精英男性們的專利,絕不是一個女孩子該學的東西。即使到了現代,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能真正上手術台叱吒風雲的女性仍然屈指可數。

  但跟著父親走南闖北的納雅完全沒有舊時代的觀念思想,一心想的就是如何充實自己,至於男女性別在她眼裡只是生理上的不同罷了。而解剖可能只是她的一時興起,最終的目標或許只是滿足一下好奇心而已。

  很多醫生當過帶教,卡維也教過女學生,算不上多優秀,但至少算稱職。

  可上次給拉斯洛做氣切時兩人起過衝突,卡維深知這是一位要求頗多的蠻橫大小姐,實在沒有把她培養成女學生的決心和信心,有的只是煩心。

  當然這種厭煩需要藏在心裡,卡維笑著,又把自己的「忙」橫在身前做了擋箭牌:「拉斯洛先生,不是我不肯,實在是工作太忙了,市立總醫院的外科也非常缺人,我一個人要掰成兩三個來用。」

  「沒事,等空了再過來嘛。」拉斯洛早就想好的託詞,「納雅不喜歡那些講規矩的老頭,你年紀和她近,最適合不過了。」

  卡維倒吸了口涼氣,意識到事情不簡單,只得繼續賣慘:「可過段時間我還得去醫學院報導,本科學業還是很重的,還要花很多時間」

  「那正好,你學完就過來教她。」拉斯洛笑著接話道,「你也知道大學不允許女生入校,只能靠你了。放心,報酬不是問題,你儘管開價。」

  卡維聽完背後一陣惡寒,這可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承襲爵位的年輕男爵上門教富家女不就是當年伊格納茨和艾莉娜的路數麼。他可不希望打亂自己簡單的生活,更不願意花費本就不多的時間去應付另一半。

  「實在不好意思,拉斯洛先生,我真的太忙了,接下去除了手術、補學業和實驗,還要幫忙帶好幾個實習生,到時候恐怕連睡覺都得擠時間才行」

  「帶實習醫生?」

  「恩,就是那些馬上要畢業的醫學生。他們缺乏臨床經驗,需要來醫院工作一段時間,見見真正的病人和手術。」

  拉斯洛腦子有點亂:「你一個還沒上過醫學院的去帶快畢業的學生?」

  「確實有點怪,但事實就是如此。」

  拉斯洛聽完又不得不高看了他幾分,並且很自然地順著他的意思提了個意見:「要不這樣,讓她混進那些實習醫生的隊伍里跟著你好好學。你也不用浪費時間來這兒,也好給她近距離見識一下外科手術的機會。」

  卡維皺起了眉頭,出的都是什麼餿主意

  「拉斯洛先生,你有所不知。來實習的都是同學,怎麼可能說混就混呢。」

  「那要不就」

  就在這時,卡維身後傳來了一位姑娘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父親,他要是不肯就算了,全維也納那麼多醫生那麼多教授,我就不信找不到肯上門教我解剖的人。」

  「你自己說要找年輕別太死板的。」拉斯洛也是沒辦法。

  「呵,我看他比那些老頭子還要死板。」

  說完納雅兩手一撒,把懷裡那隻貓半送半扔地放進了卡維手裡,轉身就去找莫拉索玩起了獵槍。

  卡維被突如其來的變化嚇了一跳,和懷裡的貓三目相對,大眼瞪小眼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這隻貓是瑪麗安娜最喜歡的寵物,最明顯的就是右眼上那根極為醒目的眼罩。用的是昂貴的高檔絲綢,上面還繡著一隻代表帝國的雙頭鷹,當初和卡維聊的假肢和義眼恐怕就是為了它了。

  卡維從沒養過寵物,對寵物無感,正要彎腰把它放到腳邊,只聽喵的一聲,小傢伙後腿發力自己先一步跳了下去。

  待踩上草坪,它才舒服地拉開身子伸了個懶腰,然後抬起短了半截的左前肢,用剩下的三條腿向瑪麗安娜走去。

  失去的左前腿並沒有影響它的走路姿勢,多年的肢體殘缺已經讓它學會了三條腿走路的技巧。雖然整體看起來仍有些彆扭,但它卻靠著扭腰擺尾減少了這種感覺,並且把這些都融進了動作之中,看習慣之後反而會讓人覺得別有一番韻味。

  「它好像不太喜歡你。」

  拉斯洛又喝了口葡萄酒:「婚禮剛開場的時候它就找過許多人,連弗朗茨都抱過它,就屬在你身上待的時間最短。」

  「額其實我也不太喜歡毛茸茸的東西。」卡維正好趁機會扯開話題,「以前我也養過,但相處多了很容易打噴嚏,後來就放棄了。」

  拉斯洛看了眼納雅,很快又把話題重新拉了回來:「我女兒就是那個脾氣,你別在意。」

  「哪裡哪裡,確實是我太忙了。」

  「卡維先生要不再考慮考慮,手術也不是每台都需要你親自去做的,完全可以給別人去完成嘛。」

  兩人很快又圍繞著私教問題討論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卡維使出殺手鐧,拉著貝格特當了自己的替身。

  克里希子爵的繼承人、維也納大學醫學院博士學位、市立總醫院外科醫生,年紀也就20出頭,雖然手上的實力不怎麼樣,但理論知識肯定夠了。

  而且從主觀能動性上來看,貝格特也要比卡維強上好幾個檔次。

  如果說一開始卡維參加婚禮是應了莫拉索的邀請,處在一個來不來都無所謂的狀態。而當諾拉捅死了自己男人之後,他的想法就發生了變化,被動很快就成了主動。

  尤其在知道了國王也會受邀前來之後,這種想法就變得尤為強烈。

  剛才在馬車上,前半段的主導權不在自己手裡,加上國王有意要和拉斯洛談話,他也沒什麼機會開口。而後半段的話題全在圍著溺水搶救打轉,卡維也沒什麼機會。

  現在不同了,午餐進入尾聲,又有剛才的交流做鋪墊,他想要和國王正式提一提這件事。

  他學不來貴族那套禮儀,在餐桌上考慮再三,還是決定不來虛的,直接走上前開門見山。

  就在卡維走在草坪上,嘴裡準備著開場詞的時候,一旁的莫拉索忽然跑了過來,在半路截住了他:「卡維醫生,我有事要問你。」

  「嗯?什麼事?」卡維看著不遠處的弗朗茨,問道,「怎麼了,伯爵先生。」

  莫拉索似乎想的還是之前那位落水的孩子:「剛才你在岸邊做的搶救動作是從哪兒學來的?」

  「哦,這是義大利威尼斯某個醫生想出來的辦法,你也知道那兒天天都有溺水的,我父親在那兒遊玩的時候偶然學會的。」卡維想了想,強調道,「是之前在倫巴第收養我的養父,不是安德烈男爵。」

  「好吧。」莫拉索並沒有卡維想的那麼高興,「現在的溺水搶救是不是都得用肺充氣?」

  「是啊。」

  「看上去挺容易的,也不需要使用什麼複雜的醫療設備,只是用手按兩下而已。」

  「按壓是維持心跳,吹氣是維持呼吸。」卡維做了個簡單的解釋,「伯爵對這些感興趣?」

  莫拉索笑了笑,說道:「窩在家太久實在無聊,自從前線吃了敗仗之後現在一切太平,一天到晚沒仗可打,可把我憋死了。在維也納閒著也是閒著,我就在想要不要改建一支特別的溺水救援隊。」

  想法很美好,但現實並沒有那麼簡單。

  「這可不容易啊,多瑙河貫穿全維也納,難道每天都在岸邊來回巡邏麼?」

  「反正也是抽調那些駐防士兵,巡邏本來就是他們的本職工作。」莫拉索似乎已經有了一個不錯的計劃,「你就別管這些了,到時候如果救援隊建成,你可得來給他們上課。」

  「上課沒問題,倒是你那天答應讓我進警局拘留所的,怎麼就沒消息了?」

  「嗯?」

  經他這麼一提醒,莫拉索猛然想起了這件事:「啊呀!瞧我這腦子,這幾天都在忙婚禮的事,要準備馬車、晚宴、禮服,確實忘了。」

  「我的病人可還關在裡面呢,已經好幾天了。」卡維趁著機會大倒苦水,「一個剛生了孩子的產婦,肚子上還留著一條大切口,萬一傷口潰爛,你讓她怎麼熬?」

  莫拉索連說對不起:「明天不!如果你覺得不夠的話,晚宴一結束我就親自帶你去警局,保證暢通無阻。」

  這是卡維之前和他談妥的權宜之計,至少能讓他進出拘留所給諾拉看傷口,但這種做法終究治標不治本。面對弗勒尼和李本那樣的人渣,卡維要的是更徹底的做法。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不過現在想想還不夠。」

  「不夠?」莫拉索雖然是伯爵,但遠沒有克里希那樣的政z權力,「我也只能幫到這裡了,有罪無罪那是法院說了算的。」

  「我知道伯爵先生已經盡力了。」卡維看向弗朗茨,說道,「我接下去想借你的婚禮一用。」

  諾拉的事情很快就在卡維的添油加醋之下傳進了帝國國王、皇后和伯爵夫人的耳朵里,如果硬要算的話,那隻瘸腿獨眼貓也在其中。

  對於諾拉的遭遇,他們深表同情,但真正值得他們關注的並不是那兩個人渣,而是為奧地利開了歷史先河的剖宮產。

  「國王陛下,那只是一次偶然成功的小手術。」卡維快速跳過了這段劇情,「我這次找上您的原因還在於隨後的那起兇殺案,嚴格意義上來講,那更應該被稱作『合理的反擊』。」

  弗朗茨為人做事都非常有原則性。

  於情,滿腦子國事的他不願過多參與其中;於理,一位開明的君主也不該在開庭審理之前過問法院的判決工作。

  但一旁的伊莉莎白皇后並沒有給他逃避的機會:「可真是個可憐的孩子,才19歲就已經經歷了那麼多坎坷。弗朗茨,我覺得她應該被判無罪。」

  「嗯,我也同意這個看法。」弗朗茨沒有猶豫,直接表態道,「卡維先生,如果你之前說的全部屬實的話,我相信奧地利法律會給她一個公正的判決。」

  卡維最怕的就是他嘴裡說的「公正判決」。

  李本身上那些刀口真正傷到的不是李本自己,而是那個米克。他的情報似乎與這位德國爵士有著非常密切的練習,一旦斷了再接就會非常麻煩。

  現在李本危在旦夕,保不准他會做出什麼極端的事情出來。以他殺人不眨眼的做法,卡維完全有理由懷疑他會從中作梗。就算之前已經和他打過了招呼,但還是不能排除他耍陰招的可能性。

  為了防止這種情況發生,他必須做到一勞永逸:

  「國王陛下,法院每天都要受理大量案件,我覺得這種事兒完全沒必要去麻煩他們。」卡維這時看向了伯爵夫人,「今天是伯爵結婚的大喜日子,談及這件傷心事實在不符合現在歡快的氛圍。我覺得不如借著伯爵結婚的機會」

  所有人都聽出了他的意思,這也是只有弗朗茨才能下的決定:「你的意思是要借著我表叔的婚禮,讓我大赦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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