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
兩秒。
五秒。
三十秒。
人們在驚愕中持續了足足三十幾秒,這才發出一片唏噓聲,剛剛議論紛紛的場面消失,都變成長吁短嘆,這家店鋪的牌子也是奢侈品序列,來這裡消費的人或許會看戲,但更多知道明哲保身。
誰也不成想背著一腳能把男人踹飛、看似人畜無害的小姑娘放倒,人們看向她的目光已經變成驚悚,敬而遠之。
「咳咳…」
尚揚五味雜陳,他對這個何雲亮也很不喜歡,但還沒達到要動他的程度,尤其是現在與許婉婷一起出面,處於對許婉婷的考慮,也不可能對他動手,作為男人應該有脾氣,但也應該大度,是自己對不起這個女孩在先…
尷尬的看了眼等待表揚的李婉,隨後快步走向跪在地上的何雲亮,要給他扶起來,關切道:「你…沒事吧?小丫頭不懂事,性子比較急,出手莽撞了,用不用去醫院看看?」
之所以說,還是給許婉婷面子,或者也有許雲的因素。
何雲亮緩和過來一些,但還是沒能徹底放鬆,緩緩抬起頭,腹部的絞痛令他難以發出聲音,眼神幽怨,也想不通自己做錯了什麼。
這時。
「尚揚!」
許婉婷終於緩過神,聲嘶力竭吼出來,雙眼中滿是怒火,她就是想壞尚揚的好事,就是想在他面前說自己有男朋友,就是想讓他知道,自己不跟他在一起也能活的很好!
可自己的「男友」居然被他的女友給踹飛,心中委屈一浪接著一浪。
邁著大長腿走過來,抬手抓住尚揚胳膊,硬生生給他拽起來,面對尚揚,雙眼布滿薄霧喊道:「你是不是有病,能不能離我遠點,我為你做過什麼,你從來都不知道,現在又帶一個小丫頭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到底什麼意思,能不能放過我!」
不得不承認,不講理是女人的天性。
明明是尚揚先一步抵達,在她嘴裡變成故意見面。
「就是有意的,知道我來牛城,故意來的對不對?」她也抬手指著尚揚,悲憤交加道:「尚揚,我告訴你,我一個人活的也很精彩,沒有你也能活的很開心,這個世界上誰離了誰都能轉,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我就一個人,也要有新的生活,怎麼了?不行嘛!」
喊聲很大,震耳欲聾。
尚揚被她喊的愣在原地,事實上,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有點懵,不就是當初有過幾天交情…難道到現在還沒走出來?
不至於吧…
「你起來!」
許婉婷越說越憤怒,這麼長時間以來憋在心中的話,根本沒地方可以發泄,也沒有人可以傾述,當下只是無法掩飾內心而已,她說話間,抬手拉住何雲亮,把後者硬生生從地上拽起來,腹部的絞痛加之突然被拽令他面部疼的快抽筋,齜牙咧嘴。
可許婉婷根本沒看。
死死盯著尚揚,挽住何雲亮胳膊道:「你能玩,好,我也能玩,大不了就是這輩子老死不相往來,誰怕誰啊?反正我是不怕,你的女人多,我也能找很多男人,就他,你看看差嗎,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最關鍵的是,人家在新國國立大學畢業,世界名校知道麼?現在在新國伽達銀行就職,你懂什麼概念麼,那叫文化,社會認可度…他比你強,哪都比你好!」
她故意炫耀的樣子,像急了剛買新衣服的小女孩。
可她身邊的何雲亮越來越幽怨,許婉婷說的越激動,就說明越在乎,聽來聽去,覺得自己像個備胎…
「厄…」
尚揚被她的激動給震撼到,不過心裡卻沒有多大觸動,因為當下對許婉婷有的只是愧疚,沒有感情。也能聽出來,她還沒走出來。
想到她心裡有自己,尚揚又是頭皮發麻,這種事一旦傳到許雲和趙素仙耳朵里怎麼辦?
點點頭道:「對,他哪都好,我看你們也很般配,祝你們幸福…」
他說著,看向何雲亮,歉意道:「根據我的經驗判斷,應該問題不大,這樣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說完,迅速轉身,與許婉婷多對視一秒,都覺得頭疼。
男女之間這些事,說的絕情看似殘忍,可糾纏不清才耽誤對方時間,也希望她能幸福。
「站住!」
許婉婷再次開口,越是聽尚揚風輕雲淡,越是難受。
她聽過一句話,說愛情是一道河流,相愛的兩個人是同時落水,相愛時是魚水之歡,分手是一個人掙紮上岸,而在這兩米多深的河水裡,一定是一個人踩著另一個人上岸,多年以後,一人在岸上散步,一人在河裡掙扎…
許婉婷捫心自問,多年來都活的瀟灑。
憑什麼最後留在河裡的人是自己?
她生氣、憤怒、悲鳴、以至於手上都在用力,剛剛指甲的直接已經鑲嵌在被她環抱住的何雲亮的胳膊里…
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
收起心中那點卑微,面色變得變冷,他祝自己幸福,那自己就讓他不快樂:「尚揚,你以為這是小孩子過家家嘛?打了人就想跑,別動,我會報警,讓警察來處理!」
這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讓他進局子接受教育,等警察來順便揭露他的渣男本質。
「尚揚…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李婉知道警察,在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有些害怕。
「你打得好,打的對…」尚揚小聲安慰,他不會傷害幫自己的人。
李婉聽到表演,臉上又露出一抹純真笑容。
「可以私了!」
何雲亮顫顫巍巍的開口,額頭上都是汗珠,被李婉踹的一腳緩和過來,可當下被許婉婷扣得非常疼,撕裂般的疼,只是為了表現男人風度,不能開口。
當下最好的辦法,是把所有憤怒發泄在尚揚身上。
又咬牙道:「姓尚的,我這個人講道理,非常講道理,也會秉承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原則,但是…醫院得去,如果沒什麼問題,小姑娘願意我也沒辦法,祝你們白頭偕老,如果有問題,你得給我看病!」
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
但他眼裡閃過一道寒光,看出許婉婷對尚揚念念不忘,自己必須有所作為,說去醫院不過為了拖延時間,好讓自己的人能夠抵達。
尚揚還背對著他們,心中是真不想繼續在這,甚至有些反感,可真報警很麻煩,去醫院也是合理要求。
「走吧…」
說完,率先走出店鋪。
「呼…」
許婉婷見他走出去,像是泄了氣一樣,精神有些萎靡,想回去,心累,可何雲亮已經說去醫院,事情因為自己而起,怎麼能拒絕?
她手上一松,這才發現自己把他胳膊抓出血,頓時歉意道:「我…」
「沒事!」
何雲亮沒讓她把話說完,露出一陣男人獨有的磁性笑容:「婉婷,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放心吧…」
許婉婷也聽出他表白,但並沒回應,來牛城純粹是父親與自己橫眉冷對,出來散散心,完全沒有談戀愛的想法,手也從他胳膊上拿下來,還是道:「對不起…」
何雲亮有些落寞,不過也鬥志昂揚,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追求她同樣不能在一天之內達成,根據尚揚的穿著打扮算是個有錢人,用錢欺騙小女孩,可再有錢能有自己朋友有錢?一會兒就讓朋友出面,他就會原形畢露,抱頭求饒,屆時在她心中形象就會大打折扣,自己未必不能跟進一步。
目光灼灼,深情道:「你永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走吧!」
說話間,也要離開。
「等等…」
他們剛走出兩步,身後傳來聲音,是店員的,她走到二人身邊,尷尬道:「先生,小姐,不好意思,剛才那位先生買的衣服沒給錢就走了…你們看能不能幫著墊付…一會去醫院再讓他們還你…」
店裡少了衣服需要她們賠。
一件衣服比工資都高,根本賠不起。
原本意氣風發鬥志昂揚的何雲亮聽到這話,登時停在原地,臉色一陣黑一陣白,這個傻逼買完衣服直接走了?不給錢?
自己給錢,憋屈。
不給錢,貌似有些小肚雞腸。
店員又道:「先生,反正你們都要見面,或者告訴他們一聲,回來交錢?主要是衣服太貴,我個人賠不起…」
「我給吧!」何雲亮憋了半天,終於開口,拿出銀行卡向付款台走去。
店員瞬間笑逐顏開,誇讚道:「先生,您真是個好人…」
……
上了車,兩輛車一前一後/進入醫院。
幾乎沒有什麼交集,何雲亮為了拖延時間照了X光,查看肋骨是否斷掉,他剛剛拍完,電話瞬時響起,當看到上面的號碼,瞬時接起來:「大美女,到哪了?」
「呦,還有心情說話呢,看起來傷的不嚴重嘛,你在幾樓,我現在上去!」
何雲亮想了想,還有很多事要交代:「就在二樓,但你別上來,我下去接你…」
說完,終於走出去。
見尚揚、李婉都在大廳的休息長椅上等待,莫名一笑,隨後收起笑容,走到許婉婷身邊道:「片子需要幾分鐘,我去下衛生間,在這等我…」
許婉婷無精打采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