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
江軍聽到這兩個字確實有些心慌,望著尚揚波瀾不驚的眼睛,有想逃的衝動,這種衝動並不是實力差距,而是擔心這傢伙徹底瘋狂,做起事來不計後果,再造成不可避免的傷害。
可又想想,這傢伙不敢碰自己,以他在永城風雨飄搖的狀態,沒有人敢為他說話,如果做出誇張的事,不介意給送到監獄裡。
「煮熟的鴨子,嘴硬!」
狹路相逢勇者勝,未必需要短兵相接,但在氣勢上不能落入下乘,緩緩抬起手,吸了口煙,飄飄然道:「尚揚,不要用蠻不講理的一套來解決問題,你日漸式微、江河日下是不可避免的,現在求饒,如果我高興或許抬抬手,能在老頭子面前求求情,讓你死的不那麼慘!」
尚揚回來、王家會議結束,這二者之間沒有必然聯繫。
父親是在王家開會,只要開完會,哪怕王家不出手,父親也會全力攻擊。
尚揚拿什麼拼?用什麼抵擋?
「很好」
尚揚點點頭,摟著馮玄因一步步上前。
馮玄因沒有反抗,只是愁眉不展,其實她也不知道尚揚在京城尋求幫助結果如何,不過翻盤的可能微乎其微,目前回來極有可能是最後掙扎。
「現在,你跪下給玄因道歉,能讓她高興,或許你也不用死的那麼慘!」
「哼…」
江軍見他站到辦公桌對面,一副趾高氣昂的架勢,心裡火氣油然而生,咬牙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尚揚,北方的白家已經反擊,永城內人心惶惶,沒有一個人幫你說話,這個破公司也快分崩離析,這還只是我父親表個態的結果,等他把京城的事情處理完,你怎麼反抗?有反抗的實力嘛!」
「讓我跪?那好,你得跪下,否則我不介意為老爺子再發起一波衝鋒,在蛛網能源集團內部職位不高,調動資金權利還是有的,你…跪不跪!」
聲若驚雷,氣勢如虹。
完全跟尚揚槓上的態度。
馮玄因下意識轉過頭,凝重的望著尚揚,剛剛那一聲玄因,恐怕是他第一次叫的如此親密吧?放在以往時刻會心跳、會驚愕、甚至會臉紅,只是現在的時間不對,很擔心尚揚惱怒發飆,後果會非常嚴重。
「呵呵…」
尚揚見他小獵豹發飆般的眼神,突然笑出來,被氣笑了,隨意道:「幫我倒杯水,回來一路忘記喝水,渴了…」
一邊說,一邊坐到剛剛馮玄因的位置。
馮玄因想了想,以為他是讓自己出去,沒有自己在場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以前會很識趣的離開,現在不行,把身子向前一探,拿起自己的水杯,遞到面前。
尚揚並不是要給她支出去,確實渴了,也沒介意,拿起來猛灌幾口。
「跪不跪!」
江軍向後一靠,不給喘息的再次逼問,越看越生氣,明明死到臨頭,竟然不知道求饒,還裝很有骨氣,太讓人心煩:「我的耐心很有限,一旦超出限度,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馮玄因猶豫片刻,沒開口。
「嘭…」
尚揚把滿滿一水杯的水喝完,放倒辦公桌上,沒有回應,而是從口袋裡拿出電話,放開擴音,撥通一個電話號碼。
不到五秒。
「您好,京城醫科大學附屬醫院…」聽到電話里傳來的聲音。
全都摸不到頭腦,很詫異。
尚揚對著電話,不慌不忙道:「你好,請幫我轉一下住院部,三零五病房,我是他朋友!」
「好的,請稍等…」
電話隨之而來一陣音樂,正在轉接。
馮玄因低下頭,越發怪異,當下的問題與醫院有什麼聯繫?還是京城的醫院?難道是仙兒姐著急上火住院了?
「裝神弄鬼!」
江軍臉色鐵青,這傢伙非但不認錯,反倒弄這些莫須有的東西,蔑視道:「你是在給自己找醫院,還是你媽因為無計可施住到醫院了!」
話音剛落。
「餵…」
電話里傳來一聲蒼老且滄桑的聲音,好像大病初癒,身上所有機能都在休眠,只有說話能力,有氣無力!
聽到這聲。
馮玄因皺起眉,有些熟悉,在腦海中仔細尋找。
就看對面的江軍全身一顫。
驚恐道:「爸?」
聲音有變,但還沒變到無法聽出來的程度。
尚揚把手機放到辦公桌,往他面前一推。
江軍瞬時接住,心中升起一股強烈不好預感,完全顧不上尚揚,緊張道:「你怎麼住進醫院?不是在王家開會麼?」
江濤看不到來電顯示,即使有,也沒心思看,以為電話只是江軍打過來,頓了兩秒鐘,心中委屈登時噴涌而出,眼淚呈兩道細線下滑,哽咽道:「軍啊,爸老了,不中用了,這次回國恐怕又無功而返…」
聽到父親的哭聲,江軍心臟砰砰跳個不停。
「爸,你別哭,別哭,到底怎麼回事」
聽到父親哭泣,他也想哭。
江濤深吸一口氣,勉強把淚水止住,咬牙道:「那對賤人母子給我下套,讓我往裡跳,他們不知道給王家吃了什麼迷魂湯,竟然不幫助我,還態度鮮明的要站隊他們!竟然還說誰與他們為敵,就是與王家為敵!」
「軍啊,你一定要記住父親的恥辱,將來有一天,一定要報復回來!千萬,一定、必須要報復回來!」
話里的悲痛讓尚揚都感同身受。
可這話被江軍聽到,像是被人踩住尾巴的毛一樣,登時站起來,驚恐質問道:「什麼?怎…怎…怎麼可能,王家人傻了?」
「厄…」馮玄因聽到這都被雷的目瞪口呆,這種結果在任何人眼裡都是不存在的。為何會發生?
「軍兒,你記住,靠人不如靠自己!」江濤對這句話深有體會,如果自己不是能源集團的董事,而是董事長,哪還會發生今天的事?
又惡狠狠道:「王家出爾反爾是教訓,血粼粼的教訓,等我回國之後會全力培養你,要記住,短時間內不再踏足國內,等你再回來之時,就是尚揚喪命之日!」
「這…」江軍懵了,如果王家支持尚揚,他非但不會倒,反而會根基更深,自己現在在哪?在幹什麼?對面的人又是誰?
「媽…媽的!」江濤再次開口,雖說是罵,可委屈的感覺更多,再度哽咽道:「兒啊,就在今天的會議上,尚揚踩著我胸口,往我嘴裡吐痰,這個仇你一定要記住,一定要報!不會華夏則矣,再回華夏,定要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嘭…」
江軍也想讓人刮目想看,可現在對面正有個人在用眼神刮自己!雙腿一軟,身體砸到辦公椅上。
「軍?你怎麼了?說話…」
江濤等了半天,沒聽到回應,又忍不住問道:「你在哪?說話!」
江軍哪裡能說話?
雙眼驚恐的看著尚揚,臉被嚇得煞白,全身止不住哆嗦,他覺得自己不是在人間,而是在十八層地獄,周圍漆黑一片,而在漆黑之中,滿是孤魂野鬼…
尚揚見他不回應,主動拿回電話,回道:「江總,你兒子不爭氣,提前回國了,還在我辦公室,這可不是我抓來的,而是他主動來的…」
他的聲音不亞於來自深幽的呼喚,讓江軍顫抖幅度更大,凳子都開始挪動。
「尚…尚揚?」
江濤聽出他的聲音,神魂俱顫喊出來,本想跟兒子說說心裡話,怎麼能讓尚揚在一旁聽著?
「對,是我…剛剛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就是沒在身邊啊,要不然你嘴裡得滿了!」
「厄…」電話里傳來一聲上不來氣的聲音,隨後就聽到:「噗噗」的聲音,應該是又被氣吐血。
尚揚懶得搭理他,直接掛斷電話,盯著對面的江軍,幽幽道:「感受到絕望了麼?」
江軍呆若木雞,唯有喉嚨在不斷涌動,做夢也沒想到情況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不敢再與尚揚對視,而是看向馮玄因,看了兩秒。
突然,整個人往地上一翻。
直挺挺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哀求道:「玄因…不不,馮姐,我錯了,剛剛不應該調侃,對不起,都是我一時糊塗…饒了我好不好,我現在就滾,立刻滾!」
這番動作讓兩人一愣。
果然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比他爹識時務。
江軍在這一刻反應極其敏捷,他非常清楚,對面這犢子敢打自己父親,還有王家撐腰,最關鍵是他真殺過人!
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跳樓自殺」
眼淚霎時間流出來,腦袋不斷往地上砸,磕的嘭嘭直響,哀求道:「意外,都是意外,剛才的一切都在開玩笑,我錯了,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們別殺我,別殺我…」
尚揚對他的哀求沒太大波動,因為一直沒把江軍當成對手。
不過馮玄因…
心裡舒服了,這幾天以來面臨了多大壓力沒人知道,整天整夜睡不著,頭髮一把一把的掉,如果再多有幾天恐怕會老十歲,是如何包養都彌補不了的。
雖說不知道尚揚為什麼能與王家走到一起,但自己要的只是個結果。
江軍居然敢羞辱自己?
她低下頭,傲然道:「小尚子,去,給你馮姐倒杯水!」
她讓倒水,就是出去的意思。
尚揚聳聳肩,站起來向門外走去。
江軍見狀,以為真的放過自己,畢竟尚揚才是狠角色,跪直身體,腦門磕的通紅,臉上閃過一抹輕鬆,咧嘴道:「謝謝,謝謝你…」
「不客氣!」
馮玄因盯著他,晃了晃唯美的手腕,又晃了晃脖頸,隨後風情萬種道:「江總,你的玄因來嘍…」
說完,迅速衝過去。
「噼里啪啦」
尚揚站在門外,聽裡面的慘叫聲,心驚肉跳,搖搖頭嘆息道:「傻逼,這娘們兒我都不敢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