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揚的這番話落下。
猶如一場突如其來的寒風,掛的每個人透心涼。
遠處的小權看到尚揚的目光,更是呆若木雞,他的身體也開始忍不住顫抖了,看著地上的十幾個箱子,很想揉揉眼睛看是不是真的,可入眼的紅色一直在不停的提醒,這就是鈔票,如假包換的鈔票!
「嘩啦啦」
人群里登時炸開了鍋,議論聲嗡嗡四起。
當下來夜場的人多數是年輕人,而年輕人的弊病就是,身上欠著一對信用,卻都相信自己在未來會成為千萬富翁、億萬富翁。
不過那都是以後。
眼前的十幾箱鈔票令他們眼花繚亂,全都不淡定。
看向尚揚的眼神也變得不自然了,這傢伙到底是幹什麼的?
「我跟你說話呢,聽見沒!」
尚揚又追問一聲。
錢嘛,他別的不多就是錢多。
小權還是不敢開口。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文哥驚恐的看著尚揚,他在夜場行業混跡了十幾年,敢毫不誇張的說,海連市大大小小的公子哥,沒有他不認識的,可眼前這傢伙是個什麼玩意?從來沒見過。
「你們,去給他帶過來!」
尚揚對著壯漢開口命令。
幾名壯漢登時走過去。
「別…別過來,我把是趙德友,海連海產集團董事長…」
小權想跑,可發現腿軟了根本不停使喚,望著這幾名壯漢走過來,只能自報家門威懾他們。
他的身份著實讓圍觀的人群驚愕,因為海產集團也算是有名的大企業,公交站點、電梯GG投放,都是海產集團,以做海參為主。
奈何,他的身份能嚇住圍觀群眾,卻嚇不住這幾名壯漢。
走到他身邊,抓住胳膊,往回拖。
「你們幹什麼,別拽我,滾,我爸來了…報警,誰幫我報警!」
小權撅著屁股掙扎,可無濟於事。
酒吧門口的事一般都是酒吧解決,如果警察三天兩頭往夜場跑,這裡也開不長。
小權喊叫著、掙扎著。
可最後,只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拽到尚揚面前。
「你到底想幹什麼」
小權也嚇得快哭了。
尚揚抬起手,在他臉上拍了拍,平靜道:「被慣壞的熊孩子啊…」
說完,轉過頭看向旁邊,笑道:「兄弟,來…」
孫宇目瞪口呆,覺得是在做夢,腦子裡恍恍惚惚。
地上的孫露也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著尚揚,一會兒看看錢,一會兒看看尚揚,根本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見他倆都不動,尚揚走過去,一手給孫露拽起來,一手摟住孫宇,隨後摟著大門兩人,穿梭在霓虹燈之下,走到邁凱倫旁邊,胳膊極其有利,夾著孫露的腰,給她扔到引擎蓋上。
「別吃醋啊…呵呵,你自己上吧,太重!」
孫宇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就是一具行屍走肉,聽到尚揚的話,一腳邁到引擎蓋上,與孫露並肩站到一起。
尚揚轉過身,從地上抱起一個箱子,遞給他們二人。
隨後他雙手反手控制住小權,直白道:「砸他!」
「你他媽的…等會兒我爸就來…」小權被控制的根本動不了,憋屈的已經哭了。
「尚哥…我」孫宇抱著箱子,還在顫抖,還是不敢相信。
「放心,在北方,沒有我平不了的事,砸他!」
「尚哥…」
「砸!」孫露猛然開口:「怕什麼,天塌下來他扛著」
說話間,抬手從箱子裡抓住兩把錢,一甩手,砸到小權頭上:「舒不舒服?得不得勁?你當初砸我時候的傲氣呢?砸我男朋友時候的得意呢?以為我們好欺負是不是,現在再欺負一個試試!」
小權低著頭,感受到頭上的鈔票一下一下砸下來:「你們等著,等我爸來的!」
「唰…」
孫露又雙手抓了一把,都是一沓一沓的鈔票,舉起來往下砸:「以為有兩個臭錢了不起了?滿海連市追我,還揚言要乾死我,你試試,你再試試!你告訴我有多少錢?」
小權咧著嘴,憋屈喊道:「你們要付出代價,一定要付出代價…」
「付出你大爺!」
孫露越砸越憤怒,她確實太憋屈,在海連換這麼多地方,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小權,酒吧寧可開除自己也不願意得罪她,連續幾次之後,已經沒有酒吧要她了,這裡要她,可小權天天在門口堵著、騷擾。
孫宇趕來接,他就砸車,砸完了賠錢。
如果孫宇敢動手,他就報警…
所以這幾個月以來,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孫宇每次來,都被赤裸裸侮辱。
也想過跑,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一切都是為之。
相比較這裡,至少還是知道的折磨,躲著點,等著熬到出頭之日就可以了。
「裝不裝了?你他媽算個啥?」
孫露吼著,從孫宇手中搶過箱子,像是一個暴躁的潑婦,端起來對著小權開始倒。
「嘩啦啦…」
裡面還剩下半箱鈔票,一下子全都傾斜出來,劈頭蓋臉的對著小權腦袋上砸下來。
「嗚嗚…」
小權身體一顫一顫,眼淚一滴一滴向下落。
「哭,你還有臉哭!」孫露眼圈也紅了:「你他媽天天欺負我老公的時候,知道他背地裡哭了多少次?你們往他臉上砸錢,不是很開心麼?現在哭什麼?我老公當著你們的面哭了嘛!」
「姓尚的,給我拿錢!」
尚揚甩了甩頭,一名壯漢登時抱起一箱錢給孫宇遞過去,孫宇抱著箱子,孫露繼續從裡面抓。
死死的盯著小權,眼淚再次流出來:「說話呀,你說話呀,裝什麼啞巴,不是很牛逼嘛,不是以欺負我老公為快樂嘛?現在怎麼不牛逼了!」
「我告訴你,誰也不是好欺負的!」
孫露說著,又把一箱錢搶過來,對著小權腦袋上澆過去。
尚揚一甩頭,一名壯漢再次搬著一箱遞過來。
尚揚倒沒什麼感覺,他從來不欺負人,這次來海連在高鐵上還被人罵了一句,也沒在乎,但也不能被人欺負,尤其是有些事已經不能算是欺負,而是赤裸裸的侮辱!
他既然敢侮辱自己兄弟。
那麼就要做好被侮辱的準備。
「干你全家!」
站在上面久久未語的孫宇也終於開口,咆哮出來,震徹夜空,抬起胳膊擦了擦流出來的眼淚,從車上跳下來。
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委屈滾滾而來,有些時候不是無能,而是有些人出生的高度,代表著吐口唾沫都能砸死人,沒辦法斗,也斗不了。
曾經以為恥辱會存續一輩子,沒想到今天卻有機會報復。
跳下車,從地上撿起一根棍子,對著已經被尚揚砸的面目全非的車開始砸。
「你們敢砸我車,砸我車」
「知不知道車就是我第二個老婆」
「去年攢了一年的錢才買的」
「你們見一次砸一次,以為有兩個臭錢就了不起了!」
「砸,都給你砸了,裝他媽什麼裝!」
孫宇在下面砸車,孫露在上面撒錢。
小權在承受。
人群在圍觀。
恍惚間,尚揚在他倆身上找到年輕的感覺,應該就是這樣,年少輕狂,無所畏懼,做事的時候不考慮後果,即使是不想頂天立地,可也不能挨欺負。
大約過了一分鐘。
孫露累的氣喘吁吁。
丟掉手中的空箱子,又蹲到車蓋上開始哭,哭的很劇烈。
尚揚在回憶當初與孫露的點點滴滴,貌似除了她的自殺之外什麼都想不起來了,他變得有種繁華落盡之後的落寞,當初要是不是自己做的太決絕,這個女孩可能會順利靠上大學,然後找一份不用在夜裡混跡夜場的工作,安安穩穩的娶妻生子。
自己年少時的輕狂,改變了多少人?
「嘭」
剛剛鬆開小權。
後者雙腿瞬間躺在地上抱著頭,弓著身子。
他轉過頭,見那些剛剛被打倒的人都已經站起來,神經兮兮的看著,見他目光看過來,都開始小步向後退。
「打電話,你們誰能解決問題讓誰來,快點,我時間緊」
這幾個人面面相覷,平日裡在夜場是王者,這一刻都變成熟縮頭烏龜了。
「咔…」
尚揚點上一支煙,向後退一步坐到車引擎蓋上,就在孫露旁邊,笑道:「別哭了,出了氣還不舒服?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滾」
孫露抬起頭,對尚揚仍然沒有好臉色,抿了抿眼淚,質問道:「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麼?」
「做點生意,發點橫財…」
尚揚簡潔回應。
現在不能走,必須得把事情處理完,錢確實是萬能的,但在有些時候也不是萬能的,不能把隱患留給他們倆。
「尚哥,謝謝你!」
孫宇也走過來,眼淚被擦乾,咧著嘴傻乎乎的笑。
「自家兄弟,謝個屁」尚揚笑罵道:「剛才還問呢,你們什麼時候結婚?結婚的時候我來參加婚禮」
與上學時代的朋友,除了丁小年,其他人都沒有交集。
也確實想來參加。
「還沒訂,不過攢夠錢買房就結婚」
孫宇也不在乎旁邊有多少人看,找到以前的感覺,自己只管做,出了什麼事尚哥都扛著。
「尚大款,我們結婚你送房不?」孫露在一旁直白問道。
尚揚想了想,看著她的眼睛:「如果你跟我結婚,我就送你…」
「走,明天就登記,誰不結婚誰是孫子!」孫露極其彪悍的回應。
「厄…」尚揚被將了一軍,小聲道:「孫宇還在呢,你這不是讓我尷尬嘛,如果有想法,咱們私底下談,現在人多,讓人知道我挖兄弟牆角,成什麼人了…」
「沒事,我不在乎!」孫宇嘿嘿一笑。
「切,你今天敢給我買房,我明天就跟你結婚,不過後天就離婚,到時候房子我有一半,正好換套小的與孫宇結婚…」
「牛逼!」
尚揚豎起大拇指。
他們在閒聊。
大家都在觀望,也都很納悶他們為什麼有心思說說笑笑,難道不知道闖了大禍嘛?這些人的能量可不是一般的大,一會兒該怎麼辦?
文哥也在思考,老闆為什麼還不到?
眼前這傢伙顯然不是一般人,但到底是幾般弄不清楚。
「兒子!」
人群中傳來一聲吼,一名雍容華貴的婦女快速衝進來,直奔地上的小權。
「媽…」
小權聽到聲音,又看到來人,迅速從地上站起來,迎過去哭訴道:「我委屈,他把我車砸了,還侮辱我,用錢侮辱我!」
婦女上上下下打量小權,也跟著掉眼淚:「乖兒子,沒事啊,沒事,媽媽來了…」
說著,看向尚揚,滿腔怒火。
冷漠質問道:「就是你們欺負我兒子了?」
「你們都是誰家的?爸媽是誰?」
孫露和孫宇都不敢說話,笑容也收緊,孫露更是從車上下來,表現的很緊張。
「說吧,想怎麼辦,不用爸媽,我就能解決!」
尚揚坐在車上沒動,懶得動。
「狂妄,你爸媽怎麼教育你的!」
「媽…」小權又吼道。
「沒事…」婦女雙眼噴著火:「既然你爸媽管不了你,那我就教育教育你,算是個什麼東西!」
婦女說著,要為兒子出頭,直奔尚揚走過來。
人群一陣膽戰心驚,年輕人衝動打架可以,但要與婦女打架可就麻煩了…
還手?事情鬧大,這可是集團董事長夫人。
不還手?等著挨打太丟臉。
婦女越走越近。
小權咬牙切齒。
他的那些朋友也都覺得要揚眉吐氣。
可這時。
「住手!」
人群中再次傳來一聲吼,是一名男性,穿著便裝,帶著金絲邊眼睛,很成功人士,他是小權的父親,趙德友,他從車上下來,沒有跑而是淡定的一步步走過來,剛剛走進,就看到妻子要打人。
「趙先生…」文哥恭敬開口。
這種級別的人物,足夠讓自己仰望。
「爸,你也來了?」小權眼裡閃過希望。
婦女停住腳步回頭望著。
就看趙德友沒有回應任何人,表現的比剛才還要激動,快步跑過去,跑到尚揚眼前,帶著三分歉意開口道:「尚先生,請問是犬子招惹您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都是我平時工作太忙疏於管教」
「唰」
孫露和孫宇同時轉過頭。
「老公…」
「爸…」
「趙總…」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要說他們,尚揚也懵逼,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能解決問題,但應該是面紅耳赤、還是握手言和這就說不準了。
可他認識自己?
趙德友見尚揚不開口,心跳開始加速,這個牲口沒見過本人,還沒見過照片?沒一起做過事?還沒聽過他做過什麼?
海連雖然,但也是北方的輻射範圍。
尤其是北方重要港口城市。
白家在這裡的分量還是很大的…
白家白塔和白山倒下的晚上,海連市徹夜難眠,而難眠之後,誰人不知道永誠投資的太子爺,市井投資的創始人,尚揚二字?
不只是海連。
當下北方流傳著一句尚揚都不知道的話:尚揚這個人,或許不能成為朋友,但絕對不要成為敵人,別人給你面子,他就折你面子,白家牛不牛?倒沒倒?
「你給我過來,缺家教的東西,說,怎麼惹到尚先生了!」
趙德友怒斥著。
小權已經覺得自己的世界都崩塌了,眼前這個人是我的爹?是發起火來,連我都揍的爹?
「我我我…」小權斷斷續續,沒辦法說出完整的話。
「一天就能惹禍!」趙德友氣的「心驚肉跳」看尚揚靠著車,趕緊道:「這車砸了正好,早就想給你砸了,整天招搖過市,從明天開始,在家裡當推銷員,一年不做出業績,就給我滾蛋!」
「老公…尚?」婦女也反應過來,重新看向尚揚,猛然認出這傢伙就是讓丈夫這兩天不斷念叨的人,也乾笑道:「尚先生,我家孩子…不好意思啊,你大人有大量…這車砸的太好了,我一直不想讓他開…」
「媽?」
這時。
「兒子…」人群中又走出來一人,穿著睡衣,先是走到一名青年身邊,看到兒子一直捂著胳膊,怒道:「誰幹的!…尚先生?您怎麼到海連了,我昨天剛從永城回來,要去拜訪…」
「爸?」這青年呆若木雞。
人群中再次走出一人,富人區就那幾個,接到電話趕過來的時間都差不多。
「誰敢欺負我…老趙,你們也…尚...尚先生?」
……
尚揚不知道別人怎麼看,他是有些飄飄然了,還以為會很麻煩,沒想到人人都認識自己了?這麼厲害麼?
伸手不打笑臉人。
不再坐著,而是站起來與他們談笑風生。
身後一群青年凌亂著:他是誰?我們是誰?誰是我爹?
人群更是被強力驅散,即使他們不想走,一步三回頭…也不得不離開。
這時,最聰明的文哥迅速拿出電話,走到一旁小聲道:「老闆,你別回來了,快走,快走,這個人不好惹…」
夜幕下,尚揚被圍在中間,說說笑笑,又變成一片和諧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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