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張昭的表演很優秀,至少在還未深入調查的時候,演技已經表達出一個令人信服的故事,在監獄裡有兩種人最不受待見,其一是欺負女人的男人、其二是小偷小摸之徒,兩者對比,還是前者更加遭人恨,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人心取向。
張昭的脖子有傷,加上他是受害人,沒人刻意安撫他的情緒,任由發泄,一度中斷之後,又花費一個半小時,終於把所有細節全部填充,幾乎沒有漏洞,這是他花費一晚上設計出的情節,怎麼可能只是一個照面就被撕破。
走出審訊室,張昭就不再被限制自由。
出了門,看到站在門外的趙組長和白姐,兩人面色難看,在這件事情中,他們的戲份不多,但能證明張昭與王瑞是男女朋友關係,就是大功一件。
「怎麼樣…能不能…」
趙組長極其心虛,本想問會不會露餡,又想到這個地方不太適合說的太直白,只能雲山霧繞。
白姐也是第一次幹這種事,心裡很慌亂,奈何在張昭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屈服,她非常清楚得罪眼前這傢伙是什麼後果。
張昭回頭瞟了眼大門,臉上沒了剛才一副弱者的樣子,變得非常不屑,一個無名無勢的市井小民,跟自己斗?差的太遠了些,尚揚是敢玩命的主,哥哥能給李振乾當保鏢,自己當然也不是吃素的。
拍拍手道:「王瑞在哪呢?」
趙組長道:「回酒店了,做完筆錄就走了,警方見她精神恍惚並沒限制…」
「呵呵…」
張昭魅邪一笑,他本以為尚揚看到一絲不掛的王瑞會控制不住,長相雖說談不上是大美女,但身材也是不錯的,尤其是已經那副樣子,分明就是送到嘴邊的肥肉,居然沒吃!如果發生了什麼,案情就會進一步落實。
「事情還沒結束,就著急回去了…不急,事情才剛剛開始,好戲還在後面,他願意裝好人、願意當道德衛士,那我就把他的信念徹底摧毀,跟我斗,我弄死他…」
聽到聲音,兩人噤若寒蟬。
「走,回惠東等他!」
……
審訊室里,寂靜無聲。
尚揚已經坐了幾個小時,耷拉這腦袋,整個人的精氣神好似都被抽空,他現在不得不承認的一個現實是,事情與自己預想的天差地別,救助的王瑞非但沒有幫助自己,反倒是狠狠的咬了自己一口,帶血的,很疼。
張昭脖子上的傷是自己所為,他又咬死了要弄自己,根本沒有緩和的餘地。
可能栽了!
很可能栽了。
其實這次來出任務,本就不是正常過程,是大材小用,如果這兩天在臨水縣,在拳場,還能讓身體素質好的很多,可生活哪有那麼多如果,當事人全都咬自己,根本沒有出去的可能,至於調查,也得基於他們能說實話的基礎之上。
已經說了假話,再要撬開嘴會非常難。
「咯吱…」
審訊室的門終於被推開,走進來的是兩名男性,一人開口道:「尚揚,這位是你們惠東市幹警,由於你在惠東市有傷害案件,現需要移交給戶籍所在地…」「呵呵…」
尚揚沒有抗爭,或者說事情到現在已經到達了無能為力的階段,自己反對有什麼用?還是會移交給惠東市,至於所謂的傷害案件,極有可能是張昭在後面發力,用一個幾年前的不大不小的事情來作為藉口,這裡畢竟是外市,活動起來不方便,只要回到惠東,運作空間會大得多。
就這樣,尚揚被帶出審訊室,重新戴上手銬,在一左一右兩名民警「攙扶」下,坐上車輛,直奔惠東。
他們對事情了解不多,但知道個大概,覺得打擾人家親熱,還把女朋友給帶走,這事很噁心,所以根本沒與尚揚交流,速度很快,大約三個小時左右就進入惠東市,重新給尚揚關在拘留室里,把他晾在一邊,等證據鏈完整之後,就是檢察院、法院、監獄的環節了。
踏上故土,尚揚非但沒有感到親切,反而越發覺得冰涼。
他在想,趙素仙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怎麼做?
會不會很傷心?
自己本打算兢兢業業、刻苦訓練,爭取有一天出人頭地,偏偏遇到這檔子事?
「噠噠…」
拘留室外傳來腳步聲,已經天黑,一下午時間也沒有任何人來詢問過情況,這個時間點已經下班,只有值班人員。
尚揚坐在長條木製凳子上,這是一個小隔斷,寬度大約在一米五左右,木製凳子也大約一米五,前方就是鐵柵欄,鐵柵欄那邊就是走廊,聲音也是從走廊里傳來的。
「噠噠…」
腳步聲越來越近,周圍即將拘留室里並沒有人。
尚揚木訥的抬起頭,盯著柵欄外。
幾秒之後,人影終於出現。
「道德衛士,你可好?」
柵欄外響起一個戲虐的聲音,臉上掛著調侃式的微笑,雙目中透漏出得意目光,穿著一身乾淨衣服,看樣子是洗過澡之後才來的。
張昭。
從外市回來之後就一直盼著晚上,他要與尚揚見一面,看看這個敢出手傷自己的傢伙究竟變成什麼樣子。
尚揚眼中難以控制的出現怒火,雙手攥起拳頭,恨不得把他拽進來。
「很好,很好,就這樣,別控制!」
尚揚越是憤怒,張昭就越得意,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打我,很想殺了我?或者是把我拽進去狠狠的扁一頓?但是很可惜啊,坐在裡面的人是你不是我,你也動不了我」
「說實話,當初本沒打算把你怎麼樣,就是個小人物,動你我都嫌髒了自己的手,但你挑釁啊,怪不得任何人,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在山洞裡我就提醒過你,不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把後半輩子都搭進去,可就是不聽,鬧到現在這樣,怪得了誰?」
「事實就是事實,沒有任何人能更改」
尚揚看出來,自己越是憤怒,他就會越興奮,用最後一絲理智告訴自己,鎮定,一定要鎮定,不能再做任何糊塗事。
「事實?」
張昭冷笑一聲,抬手指著自己的脖子,上面隱約可見尚揚的手印,突然間變得猙獰:「這就是事實,你用這麼大力掐我,就是要掐死我,最低也是殺人未遂!還可以告訴你,釘帳篷時發生的問題,所有人都看到,就連那些小孩子都看出來咱們要打架,所以你在凌晨時分出現在山洞,很顯然是要故意殺人…」
「十年,至少能判你十年!」
「而且十年之後你也出不來!」
人的一生有多少個十年?
在一切證據鏈面前,尚揚已經無力反抗,很明顯對方做了局,堪稱天衣無縫的局,十年之後出來已經三十幾歲了,世界變成什麼樣?社會變成什麼樣?趙素仙會老了多少?
「麻辣隔壁的,你有跟我張昭斗的實力麼!」
「啊…你有實力麼?」
張昭聲音陡然加大,面目也變得越發陰森,他如此煞費苦心,因為在尚揚身上感受到威脅,感受到危險,一個能坦然面對別人要在背後捅刀的人,心理素質有恐怖他不知道,但絕對超過想像力極限。
假如有一天尚揚成功了想報復自己怎麼辦。
必須得先下手為強,毀了他的一生。
尚揚緩緩抬起頭,平靜的盯著,與他逞口舌之快沒有任何意義,當務之急是如何出去,目前應該還沒有人知道,被外面的人知道後,或許還有一線希望,走出這扇門,有很多時間,當下必須穩住。
「說話,啞巴了?你嘴不是很厲害麼?」
張昭上前一步,雙手抓在柵欄上,腦袋都要從縫隙中擠進來:「對了,監獄裡那幫傢伙就喜歡你這樣的雛,進去,你可有口福了,嘴巴也有了用武之地!嘿嘿…」
「說完了?說完可以走了,我很累,需要休息…」
尚揚波瀾不驚的躺下,躺在只有一米五的長椅上,蜷縮著身體,背對鐵柵欄。
張昭見狀,狠狠的咬了咬牙,隨後,眼睛就眯成一條縫,陰翳的笑出來:「不要著急睡覺,我還給你安排了一個很大的驚喜,你姥爺叫趙本忠吧,原來化工廠的副廠長,也算是個輝煌人物,找找關係說不準能給你救出去,我沒通知別人,以你朋友的身份告訴他,你猜怎麼樣?」
「氣的當時就把電話給甩了!」
「如果不出意外,現在應該在來的路上,至於他會不會救你,就看你的造化嘍…」
張昭說完,聳了聳肩,還攤了攤手。
「唰…」
尚揚,猛然坐起來,身上散發著令人恐怖的氣息,像是厲鬼,滿身怨氣。
如果問這時候最不想見到的人是誰,無疑就是趙本忠、他的親姥爺!
在那個家庭里沒有感受到半點親情,滿是冷落和嘲諷,做錯一點事都會引得他大發雷霆,在他面前沒有地位、沒有尊嚴、在他眼裡甚至連個人都算不上,就是個掃把星。
他早就斷定自己會進監獄。
現在就在鐵柵欄里,是不是正遂了他的願。
張昭病態的向後退一步,笑問道:「驚喜嗎,意外嗎?還有另一個人,你也一定想見到吧,就是她…」
說著,旁邊又有一人出現在鐵柵欄外。
王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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