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8章 歸來

  城堡里、餐廳。

  白山還坐在主位上,衣領掛了一塊白色的餐布,一手刀一手叉,享受著眼前的美食,一塊牛排,是從國外進口過來的純正牧場牛肉,一份鵝肝,倒是他自己養的,旁邊還放著一瓶羅曼尼紅酒。

  他一直都是個很有品味的人。

  或許是骯髒事情做的太多了,必須要用高雅的生活來充實自己,吸菸只吸雪茄,睡覺的被子一定要用鴨絨,諸如此類的小細節,還有很多。

  「白叔,真的能抓住尚揚?」

  蔣天鷹坐在剛剛尚揚他們那側,眼前放著同樣的食物,只不過沒有心思食用。

  尚揚在他心裡已經留下陰影,被打兩次害怕是一定的,但不能說,更隱隱覺得尚揚這傢伙無所不能,只要不在自己的視線之內,就一定能跑掉。

  所以心裡很慌,不甘心。

  「天鷹…」

  坐在對面的蔣放低聲提醒一句,他已經把臉上的傷口清理完畢,只是鼻子不再流血,不過額頭和鼻尖的紅腫,還是難以消逝。

  其實他也很忐忑,但作為成年人城府還是有的,這麼問,本身就是對白山的不尊重,尤其是剛剛發生了那樣的事,更是對他實力的質疑。

  即使有懷疑,也得憋著。

  白山知道父子倆都擔心,並不生氣,因為有蔣放的參與,自己以後又有了一項洗錢渠道,並且是萬無一失的渠道。

  他切起一塊牛肉,切口處隱隱還有些血絲,笑道:「人生無非四個字,衣食住行,其他的都是小事,與其有腦子想尚揚怎麼樣了,還不如關心一下眼前的牛排…知道這快牛排是從哪運來的麼?」

  蔣天鷹搖搖頭:「不知道…」

  「島國…神戶!」他說著,把牛肉放到嘴裡,很仔細的咀嚼著,隨後道:「就在去年,一頭神戶牛售價五十五萬,真正能做牛排的只有那幾個部位,也就是說,我們吃這一口,價值在四位數以上!」

  蔣天鷹和蔣放對視一眼。

  他們家的情況與這類家族比不了,與尚揚也比不了,但絕對不是普通的小康家庭,其他情況不論,就是每年給他家送禮的禮品價值,加在一起都夠天天吃這種東西了。

  見過世面,沒感到驚奇。

  白山見他們倆都不開口,又笑道:「你們得有追求!不要為小事計較,就像這塊牛肉你們都不覺得驚奇,可還有一種牛肉,是在歐洲,叫黃金亞奎丹,售價大約在幾千美元每斤」

  兩人都不知道他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但也不能冷場。

  蔣放附和道:「我確實聽過這種牛肉,是用新鮮牛肉速凍,然後再用冷風吹,時刻保鮮,據說很好吃,但沒吃過…」

  「有見識!」

  白山對他豎起大拇指,放下手,歪頭看著眼前的紅酒又道:「再說這瓶紅酒吧,羅曼尼,康蒂羅曼尼,康蒂酒莊特級紅酒,目前市場上的售價,大約在兩萬美元一瓶,當然,這是平均價格…」

  聽到這。

  蔣天鷹下意識看了看自己酒杯中的紅酒,之前滿腦子都想著尚揚,根本沒看這酒是什麼,羅曼尼他喝過,但那是孔蒂…價格差了近三分之二。

  蔣放也愣了愣,沒想到這麼貴:「好酒!」

  「好麼?」

  白山抬頭看了看他,笑道:「這瓶酒買的時候大約花了三萬美金,換算成本國貨幣,也就二十萬左右,聽起來很多吧?」

  兩人同時點點頭。

  「但這瓶酒,年份好的,最貴的一憑拍出三十幾萬美金的價格,換算成本國貨幣多少?你們再想想喝一口會是什麼味道?」

  兩人同時語塞。

  「呵呵…」

  白山鬆開酒瓶道:「所以啊,人得有追求,窮人幻想富人的生活,不過是一日三餐,食能果腹、衣能蔽體,最多是花天酒地、夜夜笙歌,但真的是這樣麼?」

  「不是的!」

  「我最粗俗的說,小孩吃一根雪糕不心疼」

  「成人吃一頓飯店,理所應當」

  「到你們,可以把茅台當成水喝」

  「但上面還有人,能頓頓喝羅曼尼…」

  「最上面還有人,能喝拍賣會上的羅曼尼」

  「這是追求,是品味,也是境界!」

  燈光下的白山侃侃而談,看起來大有一副學者的樣子。

  蔣天鷹腦子轉不過來,只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以前自己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後來被尚揚給揍了,直到父親帶著自己見到白山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尚揚見到都不敢動的人,一層一層向上…

  然而,蔣放卻沒有兒子這麼單純。

  聽出白山長篇大論的意味,是在諷刺自己!

  簡單的說就是,在自己眼中值得擔憂的尚揚,在他眼裡根本不值得多看,就像是小孩與喝羅曼尼的人吃了一頓飯店,小孩還在擔心飯錢貴不貴,可在喝羅曼尼的人,一口酒都比整頓飯值錢…

  意識到這點。

  蔣放頓時端起酒杯,尷尬道:「白總,是我膚淺了!」

  白山眼裡閃過一絲滿意的目光,如果再說不好,也就把話挑明了,端起酒杯道:「我這個人生平兩大愛好,一是享受生活,二是交朋友,放心吧,為了我的朋友,沒有任何人能在哈市撒野,不要說哈市,就連整個北方,敢蹦躂的人也沒有…」

  「明白!」

  蔣放趕緊把另一隻手也搭在酒杯上,看起來愈發恭敬。

  蔣天鷹還是沒反應過來,不明白怎麼回事。

  父親怎麼突然說自己膚淺?

  是菜不好吃?

  酒不好喝?

  知子莫若父。

  蔣放見兒子還處於迷茫之中,繼續下去一會兒未必能問出什麼話,況且讓他擔心這頓飯也吃不好,想了想,直接解釋道:「天鷹,白叔和爸爸都知道你心裡有仇恨,也很關心,但是尚揚值得你關心,但你白叔出手,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明白麼?剛才那個叫丁小年的,被你白叔用嘴掐滅菸頭,尚揚敢說一句話了麼?」

  白山高深莫測,不開口。

  蔣天鷹迷茫的左右看看,好像也反應過來,眼前一亮,隨後道:「白叔,爸,我懂了…我懂了!」

  「吃飯吧」

  白山主動打斷:「討論這些沒有意義,吃飯、喝酒,這才是人生大事!」

  他說著,重新拿起刀叉。

  蔣放想了想,腦中也靈機一動,其實是被白山這麼一說,變得更加認清現實,在認清現實的同時,更能把彼此的關係拉近一步,主動問道:「白總,我印象里,你沒有兒子吧?」

  白山手中動作一停。

  他很重男輕女,奈何就是生不出來…

  蔣放裂開嘴,笑道:「白總,其實天鷹這孩子從小體質就弱,當年有個先生說,讓他認個乾爹,有了乾爹,孩子的福氣就能大一些,能避禍…要不然…讓天鷹認你當乾爹?」

  有了白山,以後在北方還有誰?也就更不擔心尚揚報復!

  白山顯然對這個話題也沒有準備,扭頭看了看蔣天鷹。

  蔣放趕緊道:「天鷹,你還愣著幹什麼?趕緊跪下,給你乾爹磕頭!」

  「嘭!」

  蔣天鷹動作極其迅速,雙手推開輪椅,雙膝登時砸在地上,跪的毫不猶豫,他清楚,眼前這個爹,可比自己的親爹厲害多少倍,雖說聽過的人不多,但他發起火來,能承受的住的人很少…

  「乾爹,兒子給你磕頭了!」

  「嘭」

  說完,毫不猶豫的磕下去。

  白山有點懵。

  從個人角度來說,蔣天鷹是幹什麼的?能是我乾兒子?

  但從生意角度來說,這麼敢也沒有什麼不可,反倒是更有益。

  「哈哈哈…這小子!」

  白山笑容滿面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拿開餐巾,走到蔣天鷹正前方:「既然你認我是乾爹,那我是不是得有所表示?」

  蔣天鷹跪的筆直,昂著頭,充滿幸福的笑道:「全憑乾爹心思,兒子不挑!」

  蔣放也站起來,笑道:「沒想到還能這樣,這是緣分,全都是緣分啊…」

  白山想了想道:「這樣吧,當下我也拿不出什麼,就…再廢了尚揚一條腿,怎麼樣?」

  哪是怎麼樣?簡直是太好了!

  蔣天鷹做夢都想讓尚揚跟自己一樣,奈何實力不允許,現在白山主動開口,那就證明尚揚後半輩子註定是坐輪椅的命,大仇得報啊!

  聲若驚雷的喊道:「乾爹再上,再受孩兒一拜…」

  說完,腦袋狠狠向下砸,砸的嘭一聲。

  兩人都滿面笑容。

  可這時。

  就聽「咣當」一聲。

  飯廳的房門突然被人踹開。

  門口站著一個人,滿身是血,臉上也是血,頭髮已經被血液沾到一起,完全沒有形狀,整張臉上,最為顯眼的莫過於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珠,一手拎著刺刀,怒視著他們。

  「唰…」

  三人同時轉過頭。

  當看到門口的人,同時震驚的叫出來:「尚揚!」

  他們滿心震撼,萬萬不敢相信,他怎麼出現在這,怎麼可能出現在這?

  尚揚拎這刺刀,一瘸一拐的向裡面走,一邊走,一邊笑道:「認爹呢?」

  「你們認吧,我沒什麼事,等你們認完爹,我認認兒子、孫子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