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的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但是也能看出王熙雨此時的悲憤,不得不承認尚揚用的手段太決絕,完全超脫了有些規則之外,讓任何人都沒辦法輕而易舉反擊,反擊就是拉著整個尚氏國際陪葬,不反擊就要看著這傢伙落入上風。
王熙雨並沒立即坐下,還死死的盯著尚揚,她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如此無奈,以前的任何事大家都講規矩,哪怕是找殺手,也就是死個人而已,不像現在,大廈會陡然垮塌。
「你要說什麼?」
王熙雨憋著一口氣問道。
尚揚更加釋然,向後一靠,打開話筒,伸手把話筒拿在自己手中,開口道:「王董,現在是全公司開大會,你這樣站著不好!」
這句話讓所有人都能聽見。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她。
王熙雨掃了眼前方,知道自己已經失態,她不想讓尚揚繼續說下去,但現在的情況又沒辦法把他嘴縫上,按照李宗吾老先生的話說:這傢伙又厚又黑。
緩緩坐到位置上,等待下文。
尚揚目視前方道:「今天到場的人總共三百零八位,算上主席台上的同志,一共三百二十一位,今天的會議大家都懂,雖說沒讓記者進入、沒有任何官方人員監督、更沒有其他公司的人旁聽,但無數雙眼睛盯在這場會議上!」
他說不說大家都知道,只是直白的表達出來。
尚揚又緩緩道:「都說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咱們這場會議也不能做到任何消息不泄露,可在形式上,咱們是把門關起來開會,這扇門關起來,咱們就是一家人,所以我耽誤大家幾分鐘時間,講講我的心路歷程!」
所有人都看著,都盯著。
這場會議最大的人不是他,但此時已經變成他主導,至少沒有人願意觸霉頭。
尚揚滿面笑容,眼裡很渾濁,像是陷入回憶之中,敘述道:「我身邊坐著的這個女人,從輩分關係上來說,大我一輩,我應該叫聲姨,但由於他與我親生父親的特殊關係,又沒辦法叫出口,也從未真誠的叫過」
「我今年二十多歲,從十幾歲步入社會,闖蕩這麼多年,也學會了用客觀眼光看待這個世界上的人情冷暖,尚垠先生是先與我母親趙素仙同志分開,在分開一兩年之後,才認識的王熙雨女士,從本質上來講,是正常戀愛關係,沒有任何不妥,也沒有任何人說三道四」
王熙雨聽到這,也挺起胸膛,自己可不是葉盛美那個小娘們小三上位,是正兒八經的正宮娘娘,確實誰也說不出來。
「我確實不應該恨你」尚揚又開口,隨後轉過頭,話鋒一轉:「但是,你為什麼要闖入我家門,居高臨下的藐視趙素仙,非得惹我生氣呢?」
王熙雨聽到這,臉色一變,有些話沒辦法拿道檯面上來說,這件事顯然就是,下意識抬起手要把尚揚話筒關掉,告訴他不要胡言亂語。
「唰」
尚揚抬起手抓住她手腕,沒讓她關掉,直接道:「不過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提不提無關緊要!」
他重新收回目光,面向下面幾百張面孔,笑道:「大家都知道,偉人說科技是第一生產力,但能趨勢人進步的第一生產力是什麼呢?不是目標、不是理想、不是報復、而是恥辱,唯有恥辱能將人一夜喚醒,縱觀歷史,每個大時代的變革必將與恥辱掛鉤」
「也正是因為我受到了恥辱,所以我要加倍努力,最後一點點從社會底層,找到契機來到省會,與王熙雨女士掰手腕!」
主席台寂靜無聲。
下面寂靜無聲。
就連外界都在人人陣陣的聽著。
「我有幸得到了,關董和楚總的大力支持,把我一步步扶到B級公司總經理的位置,然後又在王董的提拔之下,做到公司副總裁。」
「我是個啥?我自己幾斤幾兩,非常清楚,人嘛,畢竟得先認識自己,才能正確的認識這個世界,尚氏國際資產保守估計超過萬億,相當於三分之一的購物網站,二分之一的聊天工具,這麼大的公司讓我做主,我也不敢保證一路前行!」
「所以我也必須得有盟友,就是關董和楚總,他們能幫我管理好公司!」
關發友和楚國慶嘴唇緊閉,聽提到自己也一言不發。
「也正是基於他倆的支持,所以外界一直都說,尚氏國際分為兩派,一是以王熙雨女士為首的、二是以我為首的小團體,兩伙人會在今天的會議上發生激烈爭執,誠如大家所言,我們也確實發生了很激烈的爭吵!」
王熙雨終於聽不下去了,皺眉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呵呵」
尚揚苦澀的笑了笑:「那就挑最直接的說,就在幾天前,有一位女士提點我,說在尚氏國際,王熙雨女士占據絕大多數班底、股份、話語權,任憑我如何興風作浪,又能泛起什麼樣的浪花?」
熒幕前的葉盛美身體一顫,因為這話是自己說的。
「確實翻不起什麼浪花!」尚揚重重肯定:「所以我就開始縱觀整個來省會的過程,起因是王熙雨女士進入我家,給我恥辱,我必須得來,可我突然想起來,她是誰啊,省會大名鼎鼎的王皇后,極智慧與美貌為一身的女人,她為什麼能在尚五爺倒下之後,立刻就來我家呢?」
「她不應該來啊,還開著一輛賓利車,整個惠東市都沒有的賓利車,明目張胆的來,她的一台車,落地家在六百二十萬,可她讓我放棄股份,開價才給到五百萬,這不自相矛盾嘛,一個萬億的企業,給五百萬就要放棄,只要不是傻子,都得爭一爭,尤其是她不應該來,她不來一天,就代表著多一天時間來掌控公司,她自己絕對不是傻子,可聰明人絕對不會把對手當成傻子!」
「據此,我分析出兩點原因」
「第一,她是要故意激化矛盾,因為隱藏在暗中的對手,才是最危險的,她必須要把對手逼到浮出水面,所以才開出一個沒有手指甲大的數字」
「第二,在那時她就已經掌控公司,完完全全的掌控公司,因為以王皇后的性格,只有在最穩妥的情況下,才會做出最極端,最冒險的行為,在確切一點說,關董和楚總,早就在暗中向王熙雨女士表過衷心!」
「咣當」
這句話落下,不亞於是在報告廳,在省會、在所有人心中,投下二十萬噸當量的炸彈,炸的人魂飛魄散。
「唰!」
王熙雨猛然回頭,驚恐的看著尚揚,這些事除了她意外,任何人都不知道,尚揚居然能猜出來?
關發友和楚國慶同一時間轉頭,目瞪口呆,見了鬼一般。
會場外的李擎蒼愣住了,他一直都知道,這兩人在王熙雨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但一直都認為,他們會對尚五爺忠心耿耿保護尚揚,他倆居然是王熙雨的人?
「不…不可能吧?」葉盛美疑問的轉頭。
丁小年幾人倒吸一口涼氣。
尚揚繼續滿面笑容,轉頭問道:「面具卸下來,是不是舒服多了?哈哈,沒關係,良禽擇木而棲,在尚五爺出國的一刻,就代表著他今生不可能醒過來,如果是我,也沒必要與王熙雨繼續對著敢,百分之七的股份對百分之七十的股份,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怎麼選擇!」
「所以在當天,我得出這個結論之後,又開始反覆敲定,從他們去惠東接我、再到開會時的據理力爭、最後還有很多消息讓我後知後覺,很顯然,根本沒把我當成自己人看待,為什麼會這樣呢?」
「這又要回到第一個問題,王熙雨女士去我家裡,針對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我母親,關發友和楚國慶在會議上的對局,也是再給我母親下誘餌,等待她來上鉤,奈何最後上鉤的不是我母親,而是我,哈哈哈」
王熙雨看著他,已經一句話說不出來。
正如尚揚所說,她的目標從來不是尚揚,而是趙素仙。
「這麼長時間以來,你們都在演戲,在以王熙雨女士布局的周密藍圖下演戲,一直都是把我往前推一步停一會兒,推一步停一會兒,目的還是讓我母親快點獻身,畢竟大家都知道,趙素仙同志,不是個一般的女人,你們擔心、也害怕,可奈何,直到今天她還沒有出現,你們是否感覺到失望了?」
「王董、關董,楚總?」
王熙雨並不說其他,直接道:「你到底要講什麼?」
關發友和楚國慶仍然一言不發。
生存在現實社會,誰也別說誰有江湖道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一種是勇士,一種是傻逼。
能坐到位置上的顯然不是勇士更不是傻逼,因為根本不會去山裡。
「沒什麼,我把你們所做的一切,用了一個詞來概括:楚門的世界,也不得不承認,直到幾天前我還生活在你們編制的世界裡,想著怎麼反抗啊,怎麼反擊啊,但直到這個詞之後,我用幾天時間,走遍省內外的名山大川,看看風景,順便思考另一個問題」
「我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