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騰飛站在野地里,驚恐的望著趙素仙離開,越來越驚恐、越來越害怕,望著馬路上那個越來越遠的背影,突然之間覺得她不應該是這個世界上的人,而是一種不知名的生物,沒有咒罵、沒有發飆,全程和顏悅色、輕聲細語。
但卻讓自己驚恐。
更讓白家少主的貼身保鏢,不得不自殘。
什麼叫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這就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又看向野地里已經撞的變形,地盤朝天的轎車,不由的咽了口唾沫,天知道裡面的聶叔是死是活…
而前方。
許婉婷本來一直掙扎著要過來找趙素仙問個清楚,她很激動,不得不激動,已經幾個月沒有了那個人的消息,突然之間又讓人出現在自己的世界是什麼意思?可看到聶叔自己開車撞破護欄,翻滾到野地里,登時定住了。
她是個大女孩不假,說話比較直、比較噎人,但絕對不傻。
趙素仙最先找到的是自己,然後又去那邊,找到自己哥哥和聶叔,雖說不知道他倆是什麼時候來的,但已經出現,緊接著聶叔就自殘,一定是這個女人弄出來的,也就是說,她有能力讓聶叔都顫抖。
望著趙素仙一步步靠近。
瞪眼問道:「你是誰?」
「他母親,你肚子裡孩子的奶奶」趙素仙並沒隱瞞,突然之間臉上掛滿只有祖輩的慈祥,或許許婉婷還沒做好當母親的準備,而她已經準備好做奶奶了。
許婉婷聞言登時驚愕。
憤怒更被擊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醜媳婦見公婆的害羞,臉色通紅,不敢說話。
「先坐車裡吧,外面風大」
趙素仙輕飄飄的說道,王衡聞言抬手把門打開,許婉婷緊張無措,沒敢多說的走上車裡。
白雲天有些慌了!
很慌!
自己要和她兒媳婦在野地里干那種事,被抓個現行,沒辦法不慌張,尤其是聶叔已經倒下,明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過雖說武功不怎麼好,但從小接觸武術,恆心還是有的,緊張,不至於不敢說話。
硬著頭皮道:「我不知道她懷孕,更不知道她是你的兒媳婦!」
趙素仙沒有對他的解釋有任何表示,因為知道這傢伙也被蒙在鼓裡,緩緩道:「你父親叫白塔是吧?」
白雲天微微蹙眉。
作為北方最大的家族,哪怕父親剛剛接手家族企業,根基不穩,也沒有幾個人敢直呼姓名,大多是白董或者是白老爺,都很尊重,可眼前這個女人竟然敢直呼姓名。
「你不用想太多,我只是尚揚的母親,一個普通的女人,你不認識,你父親也不認」
果然是尚揚的母親!
剛才他就猛然想起尚揚這個名字,因為惠東只認識尚揚,得到確定,感覺心裡被狠狠的擰了一下。
「我叫趙素仙」
她盯著白雲天又道:「歡迎你報復,同樣也歡迎你父親隨時報復,但是千萬不要再打尚揚的注意,女人本弱,為母則剛,相信你父親一定會懂這個道理」
白雲天絞盡腦汁,他已經忽略了尚揚母親這個身份,單純的想趙素仙這個名字,可怎麼想也沒想出來,就連聽都沒聽過。
他不認為自己示弱,只是有必要把事情解釋清楚。
開口道:「我從未對尚揚有過個人矛盾,我父親也從未有過,當人到了一定層面之後的觸碰,有一半是因為機緣巧合,另一半是圈子太小,算是意外」
他說的很清楚。
簡單的說:永城的張三和東陽的李四今生可能都無法相遇。
但國外的巴菲特,和國內的萱華園老闆說不準哪天就在酒會上遇到。
層間不一樣,所以不能用距離來衡量。
「呵呵」
趙素仙對他的解釋只是用笑容表態,緩緩道:「你還太小,有些事看不清,等十年之後你就明白了,對了,別忘記把我說的話告訴白塔,女人本弱,為母則剛,如果他再敢懂什麼歪心思,別說是百年的白家,就是前年的白家,我也要碰一碰,明白了麼?」
白雲天身體一顫。
他對趙素仙綿中帶剛的語氣也很反感,或者說感受到無形的壓力。
別說是他。
哪怕是相依為命二十多年的尚揚都不習慣,外人怎能受的了?
白雲天很想反駁,可話到嘴邊,無論如何沒有勇氣再說下去,點點頭:「明白!」
「你和尚揚或許能成為朋友…走了!」
趙素仙並不多說,只是抱著兒孫自有兒孫福的心態,說完之後,走到車上,隨後開車離開…
車上后座。
許婉婷心裡滿是疑問,同時又緊張無措,不知該如何開口,她總是偷偷的打量趙素仙,希望她能主動向自己表達一切。
趙素仙平靜的坐著。
事實上,她也只是表面上裝的平淡入水,內心裡也很焦灼,面對聶叔、白雲天、即使李擎蒼之流,都不會又半點慌亂,偏偏是一位被自己兒子搞懷孕的女孩,要說不後悔,也後悔。
這麼多年對尚揚的教育只有四個字「平安是福」
以至於在男女關係方面非常混亂。
男人本好色她能理解,但是也太風流了點,尤其是與誰接觸不好,偏偏是許雲的閨女。
當年他們兄弟五個人,尤其是李擎蒼和許雲,因為做的是同一個行業,有一個人不得不背井離鄉,許雲被趕出永城,這麼多年大家知道彼此,卻從未聯繫過,可見矛盾頗深,尚揚一邊與李念秀恩愛,這邊又給許婉婷搞大了肚子。
讓她很頭疼。
可頭疼也沒辦法,兒子的屁股只能自己來擦。
車已經開進城市,東陽市璀璨的燈光照亮兩個人的面龐。
趙素仙知道自己必須得開口了,轉過頭笑道:「我見過你的照片,沒想到本人比照片上還要漂亮」
許婉婷還是不好意思。
假如旁邊是尚揚,她會毫不留情,上去拳打腳踢,最後再來一記飛踹,讓他知道這麼長時間忘記老娘是什麼下場,可身邊的人偏偏不是。
弱弱道:「謝謝」
「孩子確定要生下來了麼?」
趙素仙下意識的看了眼肚子。
許婉婷也不知道確沒確定,因為從未很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最開始下決定要生,不難判斷有衝動的成分,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在逃避,避免思考這個問題,如果讓自己斬釘截鐵的說,說不好。
趙素仙見她憔悴的樣子,也有些失落,仿若想起了當年的自己,懷著尚揚,五爺卻一無所知,當然,兩個人不知道的原因天差地別。
完全把野地的事情忽略,如果她是一個固執的母親,也不可能有尚揚這樣的兒子。
轉移話題道:「你父母都不知道你懷孕吧?」
許婉婷點點頭。
這種事怎麼可能與父母說?
「可憐的娃」趙素仙嘆息一聲,看向前方的街道,心裡對尚揚也有些生氣,在外面怎麼玩都行,可懷孕已經五個月,讓自己怎麼給他擦屁股?
想了想道:「有一點你可以放心,我們尚家的孩子,一定會認,也一定會給他最好的,但是…在當前的制度之下,很多事情不被允許,尤其是想要走的遠的人,不方便在某些方面被人稱之為詬病」
許婉婷突然之間有些委屈,低著頭,雙手不停擺弄手指,像個手足無措的孩子。
對尚揚愛恨交織,覺得自己沒做錯什麼,可想想有不知道尚揚做錯了什麼。
只能等待趙素仙的宣判。
趙素仙咬咬牙道。
「這樣吧,你出國留學,喜歡那座城市,我幫你辦理,先把孩子生下來,等尚揚把事情都處理明白,我會讓他去給你個說法!」
這個決定很難下,因為不能明確說出來讓尚揚給名分,就是對這個女孩的辜負,可辜負了,也沒有其他辦法。
許婉婷點點頭,蚊子一般的聲音道:「好!」
趙素仙沒辦法見這幅場面,把頭扭過窗外,嘴裡小聲嘀咕道:「這個敗家子,從小欠打!」
與此同時。
許騰飛剛剛回到家裡,進了門,走起路來還很恍惚,腦中時不時閃過趙素仙的面孔,他承認這張面孔即使是在這個年紀,也能稱之為風姿綽約,年輕的時候一定傾國傾城,可現在想起來,竟然滿是起雞皮疙瘩,感到後怕。
剛剛走進客廳。
「你怎麼回來了?」
客廳里傳來許雲的聲音。
正坐在沙發上,帶著閃光鏡,手裡拿著一張晚報,事實上,報紙上那些新聞他都知道,甚至要比報紙知道的都早,否者怎麼賺錢?
之所以看報,是要從排版中找到一絲動向。
要有一層原因是,提高自己的閱讀能力。
「爸,您還沒睡?」
許騰飛有些錯愕,他不在這裡住,早就搬出去單住,畢竟年輕人與老人的生活喜歡都不同,住在一起不方便,之所以回來,是對趙素仙要帶的那句話耿耿於懷,必須得問個清楚,否則幾天都睡不好覺。
「快睡了」
許雲說著,又低頭看報。
許騰飛緩過走過去,走到旁邊坐到擔任沙發上,遲疑片刻後開口道:「爸,我今天遇到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