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就結了」
馮程程嘴裡嘀咕著,突然之間,情緒變得很低落,悲傷道:「尚揚,我太難了,最近一段時間我壓力很大…」
尚揚看著長長的眼睫毛忽閃忽閃,再配上她一副認真的表情,突然之間感覺很好笑,你一個小孩子能有什麼壓力?還太難了…不過話不能說出來,得順著來。
好奇道:「怎麼了?」
說話間,果汁和她要的食品被送過來。
她用吸管喝了一口,嘆息道:「我倒沒什麼事,說你要搞定我,也只是為了考驗而已,犯愁的都是你們大人之間的事情,做事太拖拖拉拉,不徹底,有什麼話都不直說!」
尚揚一陣無語。
看了看周圍,都是空位,沒什麼人。
也好在沒什麼人,如果被人看到她的表情還以為自己欺負小孩。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就直說吧,沒事,能幫的我一定幫…」
他突然想起來,冬天時還見過馮程程一次,那時候她的打扮就有向成熟的風格方向發展,那次找也是有事情,要幫著馮玄因處理李振乾,只不過以當時的能力,去找李振乾純粹是找死,也就沒過去。
「真的麼?」
馮程程充滿希冀的眨著大眼睛。
「當然,從不說謊!」
尚揚傲然道,這點保證還是可以有的,小丫頭從來都沒出過惠東,目前而言惠東範圍內,好像沒有擺不平的事。
「那就好」她老道的點點頭:「我和你說一件事,你千萬別和別人說!」
尚揚也緊張兮兮的小聲道:「好的,放心,絕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馮程程左右看看,豎起手擋在嘴邊道:「馮玄因生病了,而且還病的很嚴重…」
「生病了?」
尚揚登時一愣。
心裡也沉下去一截,有些慌張,趕緊問道:「什麼病?」
「我也不知道,不過醫生說,好像必須得儘快治療,她一直拖著沒有去治,我也不知道怎麼勸,她故意瞞著我,我也得當成不知道!」
尚揚皺起眉。
心裡開始變得忐忑不安。
仔細回想起馮玄因這麼長時間的表現,好像確實有異常。
人在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通常會有兩種極端表現。
一種是像孫二爺這樣,把之前覺得生活虧欠自己的都要找補回來,做事無法無天,不講規矩,反正都要死了,何不大膽一點。
另一種就是什麼都不在乎,也什麼都不在意,變得無欲無求,覺得一切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走。
馮玄因是誰?
堂堂的馮姐,怎麼可能放棄抵抗?
可她偏偏放棄抵抗了,心甘情願在別墅里不問世事,更能把多年的心血拱手讓出去。
嚴肅問道:「她在哪個醫院看病,你知不知道是哪個醫生?或者有沒有病例,她在吃什麼藥?」
又回想起剛才馮姐的臉色。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見到她沒化妝的樣子,還是這段時間疲憊。
總而言之,臉上掛著蒼白、無奈、心酸等等,這一切貌似也都是不好的徵兆。
難道是肝病?
越想越著急,病這種東西,還是及早發現、及早治療的好,不能托,拖下去小病也會變成大病。
馮程程搖搖頭:「我都不知道,她一直都刻意的躲著我,什麼都不讓知道」
她想了想,又補充道:「這段時間變得愛回憶了,總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有些時候還會看以前的視頻,對了,這裡有…」
說話間,把自己的電話拿過來。
尚揚接過電話,屏保是她倆的照片,應該是幾年前照的,那時的馮玄因年輕、漂亮,同時臉上還帶著青花大蟒般的自信。
只是現在尚揚沒時間欣賞,越來越慌,人一旦變得愛回憶是更不好的現象,正常來說只有當下沒什麼值得留戀的,才會回憶過去,而馮玄因的年紀,不至於讓她回憶過去。
突然之間,情緒翻滾,只有咬緊牙關才能抗住。
「就這個,她經常看!」
她點了下屏幕。
很快,屏幕上顯示出畫面,是在一望無際的馬路上,只不過天很黑,周圍漆黑一片,一位穿著秀禾服化著新娘妝的女人站在馬路中間,一身紅色,鳳冠霞帔,妖異的紅唇在黑夜裡格外顯眼,在這荒郊野嶺被人看到,可能會誤認為撞到女鬼,但眼前這女人的姿色,至於令天下所有男性定住腳步,專注欣賞。
這是兩人私奔那天。
馮玄因在馬路上跳舞!
從角度上看,應該是行車記錄儀。
畫面之中,馮玄因翩翩起舞,姿勢專業,身材婀娜,起舞時眉眼的配合,令人看一眼都會陶醉其中,當天尚揚就坐在車裡,這一刻仿若又回到了那天,她的美,是這個世界上未曾被人領略過的。
尚揚鼻子突然一酸。
如此美妙的馮姐,怎麼突然之間就病入膏肓了呢?
難道說自古紅顏多薄命?
他呆呆的看著畫面,那是馮姐鮮與展露的一面。
看完視頻。
「還有這個」
馮程程在屏幕上一划,手機上登時換了一個視頻,應該偷拍的,馮玄因坐在沙發上發呆,馮程程站在樓梯上偷拍,畫面里馮玄因一動不動,傻了一般,不一會兒又笑出來,只是很簡短、很苦澀的笑聲,隨後又收緊。
「還有」
她手指再一滑。
畫面登時變成了馮玄因在衛生間,穿著一身真絲睡衣,披頭散髮剛剛睡醒的樣子,見到馮程程走進來低頭道:「有事麼?」
鏡頭晃了晃,但是沒有聲音。
馮玄因不再多說,繼續對著鏡子,擠牙膏,很家居、很日常。
隨後視頻中出現馮程程的聲音,問道:「你如果現在離開這個世界,有沒有什麼遺憾?」
聽到這句話,尚揚心裡狠狠的疼了一下,這應該是試探。
馮玄因顯然也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笑道:「人小鬼大」
不再搭理。
畫面中隱約間能感受到馮玄因的無奈與抗拒,很令人心碎。
「還有」
「不用了」她還想再滑動,尚揚開口打斷,想了想,放下手機:「你先玩吧,我上樓一趟」
馮姐已經變成這幅樣子,他再也沒辦法淡定的坐下去,必須要問問清楚,尚五爺已經病成那樣,靠著醫療器械還能維持生命,馮玄因的病並不是無法治療,至少她目前看起來還像是正常人一樣。
放下電話立刻起身。
一刻都等不下去。
想不通為什麼不與自己說,難道要等著她離開那天,讓自己從別人口中得知消息?
想到馮姐的狀況,心亂如麻。
「等等!」
馮程程也站起來,變戲法一般的拿出一張房卡,遞過來弱弱道:「小爸爸謝謝你,感謝你能願意幫她,也幫我解決很大問題,這個你拿著吧,如果你直接問她,她會不好意思說,你先進去,然後我在把她騙進去…」
尚揚想了想,接過房卡。
突兀的上樓找她確實尷尬。
如果在房間裡相遇,至少能心平氣和。
接過房卡迅速轉身。
他開門進入房間,只是一間很普通的大床房,並無其他特殊的地方,焦急的在房間裡來回踱步,看任何東西都煩躁,他現在只想讓馮玄因出現在眼前,然後把一切問題搞清楚,可以治無論如何都要治,不可以治…
「干他大爺的!」
嘴裡氣憤的罵一句,覺得命運太不公平,多麼驕傲的一個女人,居然也要面臨生老病死的抉擇。
「滴」
房門發出一聲響。
馮玄因開門走進來。
她正在樓上處理後續,主要是刀疤的問題,必須得做的滴水不漏,接到馮程程電話急急忙忙趕過來,沒想到看見的卻是尚揚:「你怎麼…」
「嘭」
話還沒等說完,尚揚快步衝過來,一把把她抱在懷裡,狠狠抱住。
馮玄因觸不及防,被勒的咳嗽兩聲,她的第一反應是掙扎,手已經抬起來要推開,可最後又給放下,疑惑道:「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事?」
「為什麼要瞞著我!」
尚揚咬牙質問道,他很想拐彎抹角的說,卻發現怎麼也沒辦法敷衍,必須要儘快知道。
「怎麼了?什麼瞞著你?」
馮玄因有點懵,眉宇之間滿是不解。
「程程都跟我說了,你生病了,到底是什麼病?」
尚揚聲音哽咽問道,他確實沒辦法想像馮玄因離開的那天會是什麼樣子:「沒事,不用怕,有我在,現在的醫療設備很專業、醫療水平也有很大提升,沒有什麼病症是解決不了的!」
說話間,抱得越來越緊。
總覺得,如果要是把手鬆開,可能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
「程程跟你說的,我病了!」
馮玄因被勒的有些上不來氣,卻沒有掙扎,呼吸困難疑惑道:「不可能,我有什病!我身體好好的能有什麼病?」
「別騙了,都已經這個時候,不能坦誠一些麼?」尚揚是說著,推開馮玄因,雙手抓著馮玄因肩膀,嚴肅道:「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病,看著我的眼睛說!」
馮玄因確實看他的眼睛,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也很懵,我他媽什麼時候得病了?
「誰啊!」
尚揚著急的催促道:「究竟是什麼病!」
正在這時,就聽門口傳來馮程程的聲音:「相思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