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9章 小丑

  屏幕上先是出現一張人臉，是一個陌生男性，看起來三十多歲。

  「我是囧途劇組的記錄攝像，這是我們囧途開拍的第一天、第一場戲，接下來我的鏡頭會把劇組裡的點點滴滴都記錄下來，也給觀眾朋友們呈現最精彩的花絮」

  畫面里的人說著，把鏡頭一轉。

  映照出遠處的青山綠水，正是他們拍戲的村子。

  又照向一群人，都是劇組工作人員，正在忙碌著。

  精通逐漸轉動，走到化妝間，章玲正在凳子上化妝，看到鏡頭比劃出一個勝利手勢，還笑了笑。

  章玲道：「囧途大火！」

  攝影師也跟著道：「囧途大火！」

  「停」

  尚揚手中比劃了一下，介紹道：「根據今天的輿論發酵，相信大家也都知道，囧途是我投資的一部電影，計劃與今年十一月份上映，而畫面中出現的一切，都是囧途的工作人員，我要解釋的第一個問題是：我之所以出現，是因為拍第一場戲，探班興致，在此之前與歐陽倩女士並沒有任何交集！」

  「爛片」

  「誰買票去看，誰就是雜種」

  「事先沒有任何交集，誰信？」

  罵聲再次鋪天蓋地襲來。

  「完了…」奇蹟崩潰的看著屏幕，他本還抱有僥倖心思，偷偷的把片子送審，萬一有些票房也算回本，可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囧途與他有關，自然不會買帳，呆滯道：「血本無歸，血本無歸，呵呵…」

  現場中。

  尚揚不在乎別人罵聲，又讓片子開始。

  屏幕上：「這雨下的太大了，也很急，不過應該有一會兒就停了吧？下面我給你們介紹下在休息時的劇組活動，這邊在討論劇本、這邊在玩撲克、這邊在準備接下來的戲！」

  尚揚看嚮導播室，對著話筒道：「可以把進度調快一點，調到第十六分鐘！」

  屏幕上出現滑鼠，在下面拖拽，準確調到第十六分鐘。

  畫面剛出來，就聽視頻中傳來咆哮。

  「地震了，地震了，快跑，大家快跑，院子裡的機器能拿上的拿上，把院子裡的熟料布拿上…不是地震，是滑坡，山體滑坡！」

  視頻里亂糟糟一片，各種吼聲都有。

  視頻中清晰記錄了山體垮塌的瞬間，以及外面的大雨是如何磅礴。

  這一刻。

  會議廳里沒聲了。

  外面的人沉默了。

  網絡那邊的千萬人也都低落了，他們多數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視頻景象，都被大自然的力量震撼。

  「不好，水溝被堵住了，形成堰塞湖，水流太急，洪峰很快就會過境，大家別慌，網山上跑，往山上跑，快點，洪水已經到馬路了！」

  隨後，畫面變得只照向地面，快速震盪，不難看出一行人正在往山坡上跑，躲避洪水。

  趁著畫面難得的寧靜。

  下面的罵聲又開始。

  「畜生，敗類、人渣，大災大難面前我可以理解趨利避害，但你怎麼能置那些老人的危險於不顧！」

  「雨確實很大，滑坡也很突然，但你也有充分的反應時間」

  「所有人聽我說，我提議，囧途這部片子，任何人都不要買票！」

  尚揚仍然無悲無喜，任他們如何咒罵，並不反擊。

  看了眼旁邊的孫鵬，發現後者眉頭緊縮，嘴唇顫動，顯然是想到了有些不好的東西。

  而遠在省會，電腦前的王熙雨臉上笑容漸漸收緊，她也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視頻到現在還沒有尚揚的出現，可這小子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弄出這麼個東西！

  從人的角度上講。

  趨利避害是本能。

  如果真的有錄像，孫鵬可是把自己也搭上了，只要不是傻子，都不能這麼做，靜靜的看著屏幕，等待進一步發展。

  現場中。

  尚揚又道：「這部視頻我會完完整整的傳到網絡上，但是現在不能耽誤大家時間，請導播調到四十二分鐘！」

  畫面再次挑動。

  「停！」

  尚揚又開口，面向眾人道：「現場的朋友們，你們手中拿著直播設備、和傳輸設備，現在我建議，你們不需要一直盯著屏幕，而是把鏡頭對準史上最大的騙子，孫鵬同志，大家不要著急噴我，看完再說也不遲！因為你們不對準他，將會錯過他很精彩的表情轉換！」

  或許是播放的內容太過沉重，或許是大家都罵累了。

  還真有一部分鏡頭，對準了孫鵬。

  主席台上的孫鵬見狀，身體登時一顫，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並且越來越強烈，額頭上已經掛著豆大的汗珠，腦中仔細回想當時的情況，他很確定，自己看了所有方向，絕對沒有任何人！

  硬著頭皮道：「我無所謂，倒是你要想想該怎麼做了！」

  尚揚沒有回應，繼續道：「導播繼續」

  畫面繼續開始。

  「太大了，雨太大了，也就是國產攝像機結實抗造，要不然我死到這都沒人知道」隨後，他又把鏡頭對準自己：「爸爸媽媽，朋友們，天塌了地陷了，我顧忌自己也要交代在這了，但是我不能就這麼平白無辜的死在這，得尋覓一處風水寶地」

  他嘴裡神神叨叨的說著，畫面重新照在前方，也脫離人群，在山裡漫步，走著走著，視頻中突然看到山腳下有一戶人家，院子裡有一堆黃土包，應該是房子塌了，黃土周圍還圍著幾個人正在奮力刨坑，畫面放大又放大、再放大！

  終於能看清人臉。

  毫無意外，正是尚揚的正臉，李龍的側臉，以及歐陽倩。

  「咦，這不是傳說中的大BOSS麼，他在幹什麼？」

  正說著，一個人被尚揚從黃土裡拽出來。

  「我操，房子塌了，救人啊…」

  攝像師自言自語，說話間就要衝下去，可剛剛動，視頻天旋地轉，應該是人滑，順著山坡滾下去，只是沒滾多遠，視頻里傳出痛苦叫聲，但畫面已經重新對準那個小院子。

  「是大BOSS、大BOSS！那個女人是歐陽倩，另一位我也認識，是武術大師…老闆居然在親自救人，親自救人！」

  「親自救人，親自救人！」

  這四個字好像有魔力，在會議廳為中心，以萱華園酒店為發射塔，以衝擊波形勢，在五秒之內席捲華夏大地。

  這是怎麼回事，救人的為什麼變成了尚揚。

  「唰」李擎蒼瞬間從沙發上站起來。

  「嗖」關發友登時屏住呼吸。

  「咦」奇蹟驚愕的瞪大眼睛。

  「咯吱咯吱」王熙雨狠辣的瞪著屏幕。

  會議廳內。

  「停！」尚揚再次開口，畫面停止，緩緩轉頭看向孫鵬，開口質問道：「孫鵬，是你自己說的，事實勝於雄辯，當初你是不是以為沒有人把視頻記錄下來，就敢胡編亂造，現在真實情況已經呈現在你的眼前，你要什麼解釋！」

  會議廳內雅雀無聲。

  樓下的幾千人鴉雀無聲。

  網絡那邊的千萬人鴉雀無聲。

  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更不知道如何分辨。

  「嘩啦啦」

  大家不說歸不說，但鏡頭齊刷刷對準孫鵬。

  「這，這，這不是真的，假的，一定是假的，不可能」

  孫鵬面對下面接連亮起的閃光燈和鏡頭，慌了，徹底慌了，汗如雨下，他可以確定自己在山坡上時絕對沒有人偷拍，但是在這個時間點，自己還在房間裡，沒出來，也沒辦法確定。

  尚揚絲毫不給喘息機會，死死盯著他，立即道：「視頻已經呈現在眼前，你還要說是你救的被壓在房子下的老人麼？孫鵬，人在做天在看，在場的這麼多人不是瞎子，網絡後的幾千萬人也不是瞎子，你沒有救被壓在房子下的老人對不對！對不對！」

  「對！」

  孫鵬脫口而出，他心裡防線被擊垮，全身顫抖，臉色蒼白，可緊接著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轉頭看向台下，慌亂解釋道：「不對，不對，我沒有救人，不是，我救了人，但我是把老人背上山的，你們也看到了，歐陽倩與尚揚在一起，他們在一起談清說愛，你們快看，他倆在一起！」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麼。

  只知道自己嘴沒有停。

  尚揚見他的樣子，並不著急，又道：「導播，可以繼續向下播了！」

  隨後，畫面再次變換。

  尚揚和歐陽倩以及李龍還在救人，可清晰的看見，洪水已經蔓延過來，快要觸碰到幾人。

  畫面中只有雨聲和水聲。

  但並不妨礙事情後續。

  緊接著，就看院子的牆垮塌。

  視頻中又出現幾個人，毫無意外，正是孫鵬一伙人，他們從房子裡跑出來，繞過房子，從後院直接上山，速度奇快，生生上演了一出末路狂奔。

  等他們走到半山腰，這才有老人從裡面走出來，顫顫巍巍的向房子後走，向山上爬。

  緊接著，尚揚也不再挖，消失在畫面中，不到五秒鐘，重新出現，彎著腰，後背上已經多著一個老人，向山上跑…

  「麻辣隔壁！」

  主席台上的孫鵬崩潰吼道，指著屏幕道：「假的，假的，都是假的，人是我救的，人是我救的，不可能有錄像，不可能有錄像，我看過那天絕對沒有人錄像我才說的，小虎錄像了，但視頻已經被銷毀，這是假的，不能有證據」

  他瘋狂的吼著，手舞足蹈，像是一個滑稽的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