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啦」
也就是在聲音響起的一瞬間,後排的人霎時間站起,怪異的看著衝進來的人。
門口位置。
一名男性正不卑不亢的顫慄,他沒穿外套,上身只有一件白色襯衫,但是也只有零星地方能看出來是白色,其他地方看起來更像是黑色,泥土變成泥站在上面,非常骯髒,不僅如此,襯衫已經破敗不堪,有多處已經被劃開,袖頭更是少了一隻,露出的胳膊上有一道道帶血的劃痕。
下身穿著西褲,西褲上同樣沾滿泥土,膝蓋處和大腿處也被劃開,耷拉下來的布料,使人能看到他的大腿。
腳下更為滑稽,一腳穿著皮鞋,另一隻腳空空如也,較上一片漆黑,看起來像是很長時間沒洗過。
他的頭髮全都立起來,在燈光下泛著油光,一隻眼睛腫脹的就剩下一條縫,鼻子下方和嘴巴周圍滿是血跡,顴骨處還有一塊淤青。
模樣狼狽至極,好似被人暴打過一頓的乞丐。
毫無意外,這個人就是尚揚!
「噠噠…」
見所有人都看向自己,他同樣沒有理會任何人,眼睛鎖定住正前方穿著婚紗的李念,歪著脖子,一步步走過去,嘴裡傻笑道:「傻丫頭,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能給你幸福,怎麼能嫁給別人?」
「嘩啦啦…」
周圍人更是面面相覷,凌亂無比。
這個人是誰?幹什麼的?乞丐?
看他的樣子好像是認識李念。
這個人瘋了不成,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敢破壞尚李兩家婚禮的人?
「唰」
最前方的王熙雨登時站起來,瞪大雙眼,全身顫抖,近乎驚悚的看著尚揚,她內心一陣惶恐不安,不可能,不可能,尚揚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昨天還在距離九十公里外的服務區,沒有車、沒有任何人搭載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來人不是尚揚,絕對不能是!
「你是?」
尚天死死盯著尚揚,震驚問道。
周圍的伴郎伴娘也一片譁然。
「你…你…」
李念盯著尚揚,說出兩個字,可後面的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抬手捂住嘴巴,眼淚一串一串向下掉,這一幕像是做夢一般,他怎麼可能在這裡?心臟在狂顫,覺得這是在做夢,可又不希望夢醒來。
「噠噠噠」
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十幾名保安跑到宴會廳門口,他們本打算把這個闖進來的乞丐給扔出去,可看到宴會廳里鴉雀無聲的樣子,也都愣在門口。
尚揚見李念已經哭完了腰。
她是倔強的女孩,很倔強。
哪怕當年她親眼目睹自己與其他女孩從樓上下來,也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盯著,而沒有掉下一滴眼淚,尚揚突然間有種罪惡感,是自己,都是因為自己,才讓她變得喜歡哭泣。
尚揚一瘸一拐的走到李念身前。
抬起手,手指上是泥土和鮮血的混合污漬,抬手碰在李念的臉蛋上,幫她擦拭眼淚:「在那天晚上你跟我說,如果有下輩子,一定要讓我第一個遇到你,但我這個人從來不信命,也不知道有沒有下輩子,所以這輩子你就吃點虧,繼續跟我得了!」
李念泣不成聲,腰部越來越彎。
她想很驕傲的說:「他是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可所有的話沒等說出來,都變成哭泣!」
「我干你大爺,你到底是誰啊!」
尚天終於反應過來,這是要搶自己的老婆,瞬間暴怒的衝上來,連帶著他身邊的伴郎,也都怒目圓睜圍過來。
尚揚一動不動,聲若驚雷道:「我叫尚揚,你同父異母的哥哥!」
這一聲對眾人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
容納著八百人的宴會廳徹底被點爆,譁然一片,他們都知道尚揚,也都知道這是尚五爺的私生子,更見過照片,只是今天的場合不適合提及,尚揚此時的樣子,外人更認不出來。
「唰…」
以尚天為首,正要衝上來的全都停下,眼裡火花四濺,不可思議的盯著眼前這個像乞丐一樣的男人,他怎麼可能是尚揚?
尚揚苦澀的笑了笑,微微彎腰,低下雙手,在眾目睽睽之下,用他的雙手扶住李念的香肩,把這個穿婚紗的女孩一點點給扶起來。
李念的妝已經花了,咬著牙,終於問出來:「你怎麼來了?」
尚揚看著近在咫尺的眼睛,那眼中滿是水霧,一眨眼已經兩個月沒見,她比以前更漂亮了,心裡突然一酸,反問道:「我不應該來麼?」
李念咬著嘴唇,遲遲沒能說出話。
「咱們沒見過,但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咱們身上流著同樣的血脈,我又比你大幾歲,所以在傳承上你應該叫我一聲哥哥,我從小生活的環境跟你比不了,你是要什麼有什麼,我是有什麼得抓住什麼」
尚揚盯著尚天,字句清晰道:「所以這個女孩是我先認識的,我必須得抓住,從今往後你願意叫,就叫她一聲嫂子,你要是不願意叫,就離她遠點!」
所有的賓客鴉雀無聲了。
眼睜睜看著眼前的一幕。
究竟是什麼情況他們還沒搞清楚,這就是傳說中的搶婚,還是哥哥搶弟弟的老婆,這麼聽起來,怎麼有些詭異?
尚天腦中嗡嗡作響,心裡狂顫,他想過有一天與尚揚見面會怎麼樣,但絕對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條件下,全身顫抖不止,抬起手指著尚揚的鼻子:「你說什麼,有種再說一遍!」
「一遍,十遍,一百遍都可以!」
尚揚抬手抓住李念的白皙手腕,很粗暴的拉在自己身邊,擲地有聲道:「自古以來有讓財的、讓路的,但沒有讓媳婦的,她李念,今生只能是我的女人,她死後,也只能是我的女鬼,拋去咱們的關係不談,她即使今天要嫁給天王老子,我也要把她從天上拽下來,很不巧,她本來就是我的女人,今天來並不是搶,而是告訴你一聲,你很倒霉!」
狂妄、霸道、毫無下限。
所有人都被尚揚的言論給震驚了,他怎麼能如此說話?
李念被尚揚粗暴的拉在身邊,她錯愕的轉頭看過去,看著身邊已經被打的沒有人樣的男人,突然間有種回到學生時代,他蠻不講理坐在自己書桌上,要與自己處對象時候的樣子。
「處對象,行不行?」
何其不講道理!
「你,你他媽,我跟你拼了!」
尚天再次從上來,他怒火中燒,肝膽欲裂,他不管任何,只知道眼前的女孩是自己女神,任何人都不能褻瀆她,更不容許任何人占有。
「唰」
他剛剛舉起拳頭打過來,就被尚揚抬手牢牢抓住手腕。
任憑他如何掙扎,就是沒辦法掙扎開。
手不行就用另一隻手,被控制住就用另一隻腳。
尚揚只控制,不反抗。
「你這個私生子,王八蛋,你就是個私生子!」
尚天撕心裂肺的吼著。
在場的賓朋沒人開口,也沒人知道該怎麼說,這個情況太過於戲劇性,哥哥搶弟弟的新娘,這叫什麼事?
在他們的視野中。
尚揚就像是個大人,尚天是個孩子,尚天如何掙扎,也沒辦法撼動尚揚。
「你就是個狐狸精所生,你有什麼資格來這裡,給我滾蛋,滾,保安,保安,都是幹什麼吃的,把他給我扔出去!」
尚天見自己沒辦法掙扎,開始喊叫求人。
可這些保安也聽出情況不對,能進入萱華園酒店的都是人精,據說今天的婚禮萱華園集團的大boss丁總都讓人送來禮物,裡面那麼多大佬都沒人說話,自己是幹什麼的?他們面面相覷不敢動。
「唰」
尚揚手上突然用力,向後一推尚天,後者向後退了幾步,被人扶住才站穩身體,尚揚轉頭看向李念,見他胸口也掛著話筒,抬手給抽出來,放在嘴邊。
挺起胸膛,目視前方所有人,開口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尚揚是趙素仙同志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今天出現在這個婚禮現場,讓大家看笑話了,是我在散德行,但這個女孩,從十七歲就走在我身邊,到今天已經八年!」
幾百雙眼睛都看著他,瞪得很大,想要看清他的一切細節。
尚揚眉頭不皺,臉不紅心不跳又道:「我沒受過高等教育,也不懂社會道德,更不清楚什麼叫大局觀、影響,在社會底層生活久了,只明白一個道理,樹有一層皮,人要一口氣,所以我憋著這口氣,從凌晨三點鐘到現在,七個小時跑九十九公里,目的只有一個:我的女人哪怕她不願意,也得哭死在我手裡,不容許任何人染指,哪怕是是同父異母的弟弟!」
他怒目圓睜,面對著所有人。
說到最後,吼聲震得音響發出回音,震得餐桌上的酒杯瑟瑟發抖。
宴會廳里越發寂靜了,靜到能清晰聽見人的心跳聲。
正在這時。
「嘩啦啦」
宴會廳的最前方發出一陣酒瓶破碎聲音。
眾人看過去。
就看遲遲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的王熙雨,終於有所動作,她雜碎酒瓶,緩緩從座椅上站起來,一腳邁上T台,穿著旗袍的妖嬈身影在T台上一步步向尚揚走來…
眾人都快忘記。
她是王皇后,又是省會的大妖精。
走一步,風起雲湧,走三步,海浪驚濤,走七步,黑雲滾滾…
尚揚抓住李念的手,與她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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