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正門,黑色鐵門外。
門墩兩側的昏黃門燈在瑟瑟發抖,它們照亮罕見出現在山林之中的野獸,任何人都不會想到出現在這裡的龐然大物,一輛五零型號裝載機,也就是俗稱的鏟車、推土機,這種型號是當下常見的最大型號,車高三米、能抬氣五千公斤重物。
「咣當」
鏟車繼續向前發力,發出亢亢亢的噪音,後面的排氣筒在震顫,發出一陣陣黑煙,這個龐然大物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粗暴的把這扇門推掉,馮玄因說:今夜要平推了李振乾的別墅,那就是要平推掉。
坐在駕駛室里的人眼裡布滿紅血絲,平日裡穩如泰山的神態,在此時變得越發猙獰,腳下踩著油門,手中抓緊操縱杆,看樣子不是瘋了、就是變成精神病。
燈光透過玻璃,依稀能看清這個人的面龐。
是尚揚的老熟人、老上級:葛中!
「嘭嘭…」
車後傳來幾聲關門聲。
一輛霸道、一輛路虎、一輛牧馬人。
三輛車上的人同時走下來,都站在裝載機的後面,冷冷盯著這扇即將被推掉的鐵門。
人不多,正好十個。
這些人最高的升高超過兩米,最矮的身高也在一米七五左右。
這些人年級最大的已經超過四十,最小的才二十幾歲。
些人尚揚也都認識。
站在最前方的是正海,面無表情,嘴裡吊著菸捲,身上還穿著西裝。
他的身旁,是在身高上就讓人絕望的挑戰者,別人在他身邊與小矮人沒什麼區別。
再左右,是在鄰水縣拳擊俱樂部堪稱神話的兩人,教練和先生。
後面一排是在山頂伏擊尚揚的博士、玩腿高手烏凡。
最後是獅子、瘋子、紫陽、齊天。
臨水縣最能打的人,今天已經全部在這。
雖說平日是葛中和鄭海斗的不亦樂乎,兩個人恨不得你死我活刨對方祖墳,可只要馮玄因一聲令下,兩人必然一致對外,今夜就是接到馮玄因的命令,其實他們心裡早都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否者以鄭海和葛中的資源,根本不足以讓他們富貴滿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今夜就是戰場,目標只有一個:片甲不留!
「咔嚓…」
葛中駕駛起重機,把這塊鐵板的大門,硬生生從門墩上給拽下,已經變形,葛中又一腳油門踩下去,起重機頂著鐵片徑直走到門前的假山,繼續向前,石頭堆砌起來用于欣賞的假山不堪一擊,在鏟車下眨眼間化為灰燼。
「轟隆隆」
揚起漫天灰塵,石頭與鐵皮撞在一起的聲音更是在山林中久久迴蕩。
葛中見門已經打開,熄了火,從駕駛室里跳下。
「進!」
門外的鄭海手一揮,率先邁步進來。
身後跟著的凶神惡煞,毫無阻攔從門口進入,站到葛中身邊,死氣沉沉的一起凝望灰塵的另一邊。
灰塵散盡,視線逐漸清晰。
另一邊的情況浮現在眼前。
聽到聲音迅速從別墅里跑出來的張宇,站在門口,左右各有三名,惠東市搏擊俱樂部的壯漢,怒目圓睜,嚴陣以待。
而他們的後方台階上,白髮蒼蒼的李振乾背手而立,全然沒有忌憚。
他身旁,李念眉頭緊皺的盯著眼前一切,前方這些人由於尚揚,她全都了解過,也都認識,專門為馮玄因處理見不得人的事情,過年時綁架陳語童的就是他們的角色,這些人下手根本不是輕重的問題,而是玩不玩命!
「李爺,您吉祥!」
葛中率先上前,還很恭敬的微微彎腰,聽起來在打招呼,真正的用意誰都清楚。
李振乾沒想到馮玄因真敢讓人來找自己,而且還如此粗暴。
根本瞧不上這些人。
冷哼一聲道:「既然知道我是誰,還敢來這裡,是嫌活的時間太久了嘛?看來我太長時間沒動,你們都忘記我什麼脾氣!」
「呵呵…」
葛中笑了笑,重新站直腰,無所畏懼道:「跟您比我們這個狗命金貴不到哪去,要殺要剮隨您的便,可來之前馮姐讓我帶句話」
「什麼話?」
李振乾目空一切。
葛中盯著他,一字一句道:「問你想怎麼死!」
此言一出,葛中身後的知名選手們也不再掩飾,今夜並不是來這裡打架鬥毆、也不是在拳台上表演,而是要命、要報仇,自然不能空手而來,他們從兜里掏出一把把匕首,一根根白鋼甩棍,先生掏出一條足有小孩手腕粗手的鐵鏈,生高兩米的巨人挑戰者,更是帶上一個特製的狼牙拳套。
一片森然。
這一瞬間。
鋪天蓋地的黑霧從正前方滾滾而來。
張宇牙關緊咬,他不會小看這些人,一個人能打一個、兩個、三個,可對方畢竟受過專業訓練,只要不廢了他們、弄死他們,緩和幾分鐘還能從地上站起來。
李念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呼吸變得越發急促。不應該惹馮玄因,直到現在也這麼認為,別墅本就遠離市區,給任何人打電話,也沒辦法第一時間趕過來,就是坐落在群山之間的孤島,生死全由命了。
「呵呵…呵呵…哈哈」
李振乾先是輕笑,然後是大笑,笑的中氣十足,又陡然收住,厲聲道:「那個小寡婦很狂妄嘛,她有沒有想過,自己還有多長時間?」
「回李爺,您一定看不到馮姐離開的那天!」
葛中頓了頓又道:「馮姐還說了,如果您不選,就讓您把所有死法體驗一遍再選,這樣更有利於判斷!」
李振乾勃然大怒,自己的位置何時容許一個跳樑小丑蹬鼻子上臉?以前沒動馮玄因是因為她是女人,這次廢了何尤夫,也僅僅是給個教訓。
「既然李爺不選,那我們只好自己行動!」
葛中的眼睛眯成一條縫,緩緩抬手:「上!」
短短一個字,在夜裡不亞於把夜空劈碎,這一瞬間,就看站在身後的所有人臉色大變,拿起武器沒有遲疑,迅速向別墅門口蜂擁過去。
「嘩啦啦」
僅僅九個人上前,卻有萬馬奔騰的架勢。
氣浪滾滾襲來。
最先接觸到的張宇終於開口:「保護李爺,上!」
站在兩邊的六個人對張宇馬首是瞻,其實剛剛看到這些人的時候,根本沒有多瞧,市里拳擊俱樂部也有各個下屬縣城送來的拳手,來這裡只有被蹂躪的份,六個人打他們十一個人會吃力,但不會敗,看到拿出武器這才有點重視。
「嘩啦啦」
也衝上去。
兩伙人馬的距離在黑夜裡逐漸縮短,越來越近,最後不足一米。
「嘭」
終於撞擊到一起,空氣中好似聽到爆裂聲。
兩伙人混雜,場面一下子變得極度混亂。
就看在在鄰水縣知名選手,每次上台都會引起轟動的齊天,剛剛接觸到對方,一刀捅過去被對方剁掉。
他眼裡剛剛閃過差異,被對方抓住手腕,與此同時,鐵拳已經砸過來,反向砸到手肘,被肌肉包裹嚴密的胳膊,剎那間變成從中向內側彎曲,聽到卡的一聲,被硬生生砸斷。
「啊…」
齊天臉色變得慘白,脖子額頭,血管和青筋凸起,嘴裡下意識叫出來,聲音欺凌無比,但在此時沒人會停頓,也沒人會手下留情。
對方極其殘暴,抓著手腕向上掰,把齊天手臂重新摺疊,另一隻手握拳對直奔臉上轟擊。
「嘭嘭嘭」
三拳過後,齊天臉上已經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沒等揮出第四拳。
「噗呲」
抓著匕首的紫陽一刀插到他腹部,沒等對方反應,抽出,繼續插進去。
「噗呲…噗呲」
鮮血順著肚子向外冒,流過小腿,撒到地面。
他的力氣一下子全被抽空,低頭看了看,用看一堆東西從傷口冒出來,眼神里閃過驚恐,用雙手抓住流出來的東西向肚子裡塞。
絕望叫著:「別出來、別出來…」
紫陽沒停,高高抬起匕首要直插天靈蓋,寒光與血色交織的鋼刀鋒利無比,配上紫陽的力度,足以沖正中間插進去…
「唰」
刀鋒迅速落下。
可正在這時,平行的視野中紫陽突然消失,猶如過馬路的人被二百邁汽車撞飛,只是眨眼間的事情,低頭看向地上,紫陽雙目緊閉,人已經昏迷,他是被人一拳直接放倒,根本來不及反應。
「兄弟…兄弟!」
這人紅著眼睛看向被紫陽捅的男子,身影也在顫抖。
他緩緩抬起頭,眼神迷茫,哀求著:「出來了,腸子出來了,得塞回…」
話還沒等說完。
從側面衝上來的烏凡凌空躍起,剪刀腳鎖住他脖子,腰部用力,身體向沉,強夯的把男子給掄飛,在空中劃了一個圈,速度太快,肚子裡的東西不受控冒出來,像是一條線在空中。
「嘭」
男子砸在地上,面部朝地,人被甩到戰局之外,機械的抖腿、抽搐。
「我殺了你!」
說話的男子聲嘶力竭的咆哮著,直奔烏凡…
門口位置。
張宇沒動,保鏢的第一要義不是出擊而是包圍,就站在兩人前方,緊張的盯著戰局…
李振乾仍然背手而立,但仔細看,能看見他的眼皮一直在顫。
「嘭…」
李念腿上一軟,身後靠在門上,面無血色,她只是個女孩子,別說是他,就是男人也很難接受,看著地上的男子,身子下面已經流出來一堆。
緩緩抬起手,摸摸臉,顫慄的看向手指,六神無主:「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