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尚揚也想在一夜之間成為人人敬仰的大人物，呼風喚雨、指點江山，奈何從小人物變成大人物的路上有太多艱難險阻、困難坎坷，眼下周騰雲就是擋在面前最大一座山，翻過去或許能走得遠，翻不過去，一定是永無寧日。

  關上天然氣、關上門，窗沒關，讓窗外冷風肆無忌憚刮進來，寒冷能讓人更清醒一些，他想要的不只是今天，還有以後！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的話，也不想在自己身上應驗。

  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女人，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他不想躺人這輩子如何如何，只想說尚五爺他們家是什麼基因並不清楚，根據趙素仙祖上的基因來算，最大不超過九十歲，減去當下年紀、再減去最後一段幾年時光。

  真正能舒坦活著的日子，不過幾十年而已。

  李念咬牙切齒的告誡他：少年不知精珍貴，老來對「筆」空流淚。

  尚揚也想說：八十歲那天想快活，身體受得了，心臟受不了。

  正如之前所言：我喜歡她、她也願意，那就要了…

  只是現在需要延長能快活的長度。

  一支煙過後，他把菸頭摁死在菸灰缸里，看了眼地上被反綁到一起的兩人，是死是活與他沒關係，拿出電話給趙素仙發了條信息，告訴她有些事情耽誤，年夜飯之前儘量趕回去。

  做好這一切，站起身，眼裡閃過義無反顧的光，抬手抓住唐悠悠的手，帶著她一起出門，在生與死面前，身體上的疼痛也就無傷大雅，她跟在身旁，像個小媳婦一般，不時打量尚揚側臉，有些嬌羞、還帶著炙熱。

  她與陳雨童不同。

  陳雨童是小丫頭，還沒長大。

  唐悠悠是成熟後，心甘情願當小老婆。

  下了電梯，出了門，零下三十幾度的寒風迎面而來…

  與此同時。

  小區外奔馳車裡。

  車裡很靜，靜的嚇人。

  周騰雲臉色鐵青的坐在駕駛位，路燈光芒照在他臉上，不難看出其中蘊藏的憤怒，距離那兩人上樓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二十分鐘，二十分鐘對於絕大多數事情，都是一個很小的時間跨度，但是對於殺人而言，一秒鐘都被無限延長。

  疤瘌坐在駕駛位，手裡一直握著手機，後背已經被汗水浸透，他很慌，非常慌張，這樣的周騰雲在他印象中還是第一次看見，心裡還稍稍同情尚揚，惠東市女人那麼多，身材高挑的、膚白貌美的、性感、風騷、清純等等，各種類型都有，為什麼偏偏跟唐悠悠搞到一切，不弄死你，弄死誰？

  見樓上的燈還亮著，遲遲沒有聯繫，心裡也變得忐忑。

  試探開口道：「要不然我給他們打電話問問情況？」

  這種事最忌諱打擾，之前也在一直忍著。

  「你找的人有問題？」

  周騰雲轉過頭反問，聲音極度冰冷，讓疤瘌覺得車門沒關，站在冰天雪地之中。

  「沒問題！」

  疤瘌立即保證：「他們都是好手，上一次在南方去夜總會解決老闆，用時不過五分鐘，傷害類案件每人身上至少十起，經驗豐富，絕對不會出問題！」

  「人呢？」

  周騰雲不帶一絲感情問道，他表面的平靜僅僅代表表面，內心如何驚濤駭浪已經不用言說，守候多年玫瑰被人捷足先登，憤怒已經不局限於讓他們死，還得讓他們受到慘無人道的折磨。

  疤瘌看到這眼神心裡又一陣晃動。

  但也只能硬著頭皮保證：「雖說來之前並不知道是對尚揚，但也做好完全準備，他們是帶武器進門，除武器之外，一人是跆拳道黑帶、另一人也學過搏擊，赤手空拳解決尚揚也不會有任何問題！」

  周騰雲聞言，心裡踏實一些，麻木的收回目光，繼續看向亮燈的樓房。

  一字一句道：「要活的…要挫骨揚灰！」

  疤瘌順勢解釋道：「可能就是因為要活的，難度比之前要大，所以才浪費時間，不過很快，三分鐘之內如果還沒出門，我會親自上去！」

  「呵呵…」

  周騰雲冷漠笑著，眼睛又眯起來：「他們不應該背叛我，任何背叛，都應該付出代價，慘痛代價！」

  「唰…」

  話音剛落，后座的車門陡然被打開，開門的一瞬間寒風進入，轟散原本安靜，前方兩人注意力一直在樓上，在馬路，根本沒注意後方情況，見車門被打開，下意識向後看，可疤瘌剛剛轉過頭，腦門頓時頂上一個冰涼的物體。

  隨後傳來讓人心如灰死的聲音。

  「別亂動，這東西是第一次用，不想崩了你，但擦槍走火，去閻王爺那裡伸冤就晚了！」

  疤瘌瞳孔緊縮，身體繃緊，立馬把手抬起手。

  「尚…尚揚？」

  「嘭」

  另一側車門也關上，一股在這車裡存續幾年的香水味鋪面而來，唐悠悠亡命鴛鴦般的表情坐進來，以往會讓周騰雲心花怒放，而今，卻讓他全身顫抖，死死盯著後視鏡，沒轉頭，眼裡噴射火焰，恨不得把後面的兩人生吞活剝。

  「怎麼…怎麼可能？」

  疤瘌難以置信，那兩名槍手應該萬無一失，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的是尚揚？

  「命挺大！」

  周騰雲咬牙切齒迸出三個字，心裡更恨不得把疤瘌生吞活剝，剛才不說一定萬無一失麼？為什麼他坐在這裡！

  尚揚端著槍。

  從他把菸頭熄滅的一刻，心裡就有打算，除非不在惠東市這片土地上生活，只要還在，事是躲不過去的，與其讓他來找自己，還不如主動找他，把槍口轉移，頂到周騰雲腦後，一字一句道：「周總，咱們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麼？」

  此言一出，讓疤瘌汗如雨下。

  他是親眼見過尚揚被惹急什麼樣子，當年一個學生，就敢把自己酒吧砸掉，絕對有扣動扳機的魄力，他不慫，只是沒必要在大年三十亡命，還有大好時光等待自己，生活還沒享受夠，戰戰兢兢看向周騰雲，知道扣動扳機只需要眨眼間。

  心裡期盼著周總能夠低個頭，別把這傢伙惹急了，給自己搭上。

  周騰雲放在下方的雙手攥緊拳頭，透過後視鏡，看到唐悠悠的眼神，曾經摯愛的女人，因為遇到尚揚，變得陌生和遙遠，與之對視，她像不認識自己，更加心如刀絞。

  反問道：「你敢開槍？」

  「咔」

  尚揚無波無瀾，平靜把手槍後面擊錘扣下來，不大的聲音，好似震耳欲聾，這東西是打火用的，只要再碰一下恢復到原位，裡面的子彈就會射出，近在咫尺，周騰雲的腦袋都會被崩掉一半…

  會咬人的狗不叫。

  尚揚是被逼急的惡犬，一言不發，只是盯著周騰雲。

  唐悠悠也透過後視鏡看著那雙眼睛，剛剛經過生死考驗，眼裡多了一些之前從未有過的味道。

  「尚…尚…」

  疤瘌呼吸越來越急促，想要推門逃跑，可知道自己一定快不過槍，還抬著雙手：「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

  「人是你找的？」

  尚揚瞬時轉頭看向他。

  疤瘌臉上表情凝固，想否認，話到嘴邊實在沒辦法說出來。

  尚揚緩緩道：「兩個二百五，下次找人找身手利索的！」

  說完，重新看向周騰雲。

  而疤瘌啞口無言，不知怎麼回應。

  「你走吧，不要再回到惠東…」

  周騰雲還是有骨氣的，心裡掙扎著，最後把話脫口而出。

  「不可能！」

  只是話沒等說完，尚揚立即開口打斷：「一句話，咱倆其中是不是必須得死一個，是…或者不是！」

  尚揚極其果斷，絲毫不留餘地。

  周騰雲聞言，額頭上頓時掛著豆大的汗珠，骨氣、脾氣、社會地位…一切的一切在槍口下都將變得一文不值，他也不懷疑尚揚敢不敢開槍，一旦槍響，這輩子結束！

  猶豫足足十幾秒鐘。

  「不是！」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句話更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他身上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這不單單是兩個字，還相當於把後面那個女人拱手讓人，哪怕是在淫威之下。

  「說不是，我不信！」

  尚揚說著，把槍收回來，向後一靠，他不想亡命天涯，還沒幫趙素仙伸冤、還沒和唐悠悠過多纏綿，自己才活了二十幾年而已，未來有大好日子等待。

  平靜又道：「咱們之間鬧到這步談其他的沒有必要，今晚我沒出事，算你命大…我背景深厚到你無法撼動，信麼？」

  此言一出，讓車內所有人一愣。

  周騰雲儘量平復呼吸，靜靜等待下文。

  「如果我受傷，明天你的集團就會分崩瓦解！」

  「呵呵」

  周騰雲冷笑一聲，沒有過多言語，不相信，怎麼可能相信？

  如果尚揚有背景，還能給自己當司機？以前還能在拳場？最開始還以賣水果謀生？要說有背景，最多是不夜城那個女人的情人。

  但馮玄音，自己也不是沒辦法跟她斗一斗。

  只要渡過今天，從大年初一就是尚揚的末日，至死方休…

  尚揚說著，把電話拿出來，隨後撥通一個存在手機里，從未主動撥打過的電話。

  等了大約十幾秒。

  電話接通，就聽裡面甜甜道：「老公…你怎麼才聯繫我？」

  電話里傳來一個溫柔可人的女聲，叫的很甜，很親熱。

  這個聲音讓唐悠悠轉過頭，震驚看著。

  讓周騰雲蹙起眉，表情凝固。

  讓疤瘌懵逼，恍恍惚惚。

  尚揚看了眼前方周騰雲，對著電話平靜道：「周騰雲要殺我，如果我出現任何意外，你能調動多少人煽動社會輿論？」

  周騰雲聽到這話，拳頭攥的越來越近，手指都在咔咔作響，很憤怒，非常憤怒，血液要順著毛孔噴射出來。

  「他…他要殺你？」

  電話那邊的女聲瞬間變得顫慄，帶著哭腔道：「我的各項公眾平台，粉絲加起來突破一千萬，圈內好友加在一起的粉絲數，大約有一億…老公，如果你有任何意外，我會發動一切力量為你伸冤…究竟因為什麼？」

  「啪！」

  尚揚沒等她說完，把電話掛斷，平靜道：「周總，李念是我女朋友，悠悠也是，但我還有個女朋友叫歐陽倩，也就是你上次請來的女明星，你可能瞧不起她，但她一定能讓你跟我一起下地獄，信麼？」